有人撬門。

        那人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轉身就跑。葉茜茜瞬間清醒過來，跳下床，光著腳跑著去捉人。

        她和宋矜住的是靠近船頭的船艙，外面是一條狹窄、彎曲的長廊。那人慌不擇路，加上天黑看不清，跑得跌跌撞撞，幾次摔倒。

        葉茜茜腿腳麻利，很快追上他，逮住他的衣領子把他提溜起來。

        這會兒的天色無比昏暗，葉茜茜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在不是特別明亮的月色下，只隱隱約約的看到他的臉上長滿胡茬。

        知道對方聽不懂她說的話，葉茜茜干脆不說話，直接把他提溜回房間。

        屋里，宋矜睡得輕，早在她下床時就已經醒了。本來他見葉茜茜往外跑，是要追出去的，但他還沒走下床，就聽到了葉茜茜往回走的腳步聲。

        既然葉茜茜都回來了，他便不出去了，站在門口等她。

        在葉茜茜把人提溜進屋時，倆人在門口撞上。

        “他撬咱們的門。”葉茜茜先開口，說著話把男人扔到一邊，隨后抽出繩子綁住他的雙手、雙腳。

        男人嘰里咕嚕地說著聽不懂的洋話，葉茜茜不耐煩聽，拿一塊布堵上他的嘴巴。

        “這人長得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葉茜茜拍了拍手，“天還沒亮，咱們睡吧，等明天天亮了再把這人丟進海里。”

        “你睡吧。”宋矜沒有葉茜茜心大，不把事情搞清楚，他睡不著，“我問他幾句話，問完再睡。”

        說完，他走到男人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葉茜茜見宋矜不睡，想了想，忍下睡意走到他旁邊：“你問吧。”她聽兩句，聽完再睡。

        男人不停掙扎，表情時而憤怒，時而羞惱。

        宋矜從他嘴里拿走布，用洋話問他叫什么名字，在船上負責什么工作，還有為什么要來撬他們的門，目的是什么，是有人指使他來的，還是他一個人的決定。

        男人掙扎著想要起身，葉茜茜一腳把他踹翻。

        “告訴他，老實點，不然打斷他的腿。”葉茜茜示意宋矜幫她翻譯。

        宋矜語氣平和地把葉茜茜剛才說的話翻譯一遍。

        倆人中，一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但平和的語氣中卻帶著不容拒絕；一個長得嬌小可愛，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但打人卻很疼。

        男人怕了，縮了縮脖子，收起憤怒表情，一臉屈辱地回答問題。

        葉茜茜往前走兩步：“他說什么？”

        宋矜給她翻譯：“他說他叫艾利克斯，是托里的奴隸，負責照顧托里的生活。他之所以會來撬我們的門，是因為……”

        說到這里，宋矜停頓下來，臉色變得很不好，眼神里迸發出凌厲的殺意。

        “因為什么？”話說一半留一半，真是急死個人。

        宋矜示意葉茜茜稍安勿躁，不緊不慢說：“因為你長得好看，他對你圖謀不軌。”

        “什么意思？”問完，葉茜茜很快反應過來，“他對我起了歹意，想對我動手動腳？”

        宋矜沉下臉：“嗯。”

        葉茜茜走過去，用力踹男人一腳：“就憑他？”

        她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按死，憑他一個人就想對她動手動腳？

        “他沒有說實話。”宋矜走近男人，語氣一改之前的溫和，再次問他為什么要撬門。

        男人被葉茜茜打怕了，不敢再撒謊，嘰里咕嚕的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

        宋矜給葉茜茜翻譯：“他懷疑我們身上有大量錢財，還想偷我們的錢。”

        葉茜茜用腳尖抬起男人的下巴：“洋人可真不是東西。”

        宋矜沒有說話，接著又問男人一些問題，比如貨船的主人是誰，比如他的主人是哪里人，比如他們此次的目的是哪里。

        男人看一眼葉茜茜。

        葉茜茜雖然什么都沒有做，但她站著就夠嚇人了。男人怕開口晚了又會被打，老老實實地把宋矜問的問題都回答了。

        宋矜一句句翻譯給葉茜茜聽：“他說我們腳下的貨船是一艘私人租借的貨船，貨船主一共有三個。一個是他的主人托里，因國人，是一個莊園主，此行的目的地是去黑人國購買奴隸。一個叫飛利浦，是一個海上的商人，從因國買了些貨物想要運往椰子國售賣。一個叫老亞克，因國人，跟托里是有姻親關系，此次出行的目的是去梅國尋找發財的機會。”

        葉茜茜對貨船的主人不感興趣：“這人怎么處理，放了他？”要問的問題都問完了，留著他也沒用了。

        “先綁著他，留著他還有用。”宋矜覺得男人還有用，打算留他一個晚上。

        葉茜茜打一個哈欠，眼睛泛著淚花：“行，聽你的。”

        第一次在這么大的船上過夜，葉茜茜有些不太適應，一夜都是睡一會醒一會，醒一會瞇一會，睡得不太安穩。

        但到了第二天，天還沒亮，船上的工人卻已經開始工作了。外邊熙熙攘攘，吵得讓人沒法入睡。

        葉茜茜被吵得睡不著，只得起床做早飯。

        她把煤爐子、之前攢下的食物全都帶上船了，先擠了羊奶煮開喂孩子，然后用剩下的羊奶熬粥。

        隨著清晨第一抹太陽光照進船艙，羊奶粥熬好了，一股混雜著奶香味的粥香味撲鼻而來。

        葉茜茜捂住肚子，不讓肚子繼續叫。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不是她的肚子叫，是別人的肚子叫。

        葉茜茜看向宋矜，宋矜搖頭表示不是他。她又看向縮在床邊瑟瑟發抖的男人，男人顫抖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饑餓，還是因為害怕。

        葉茜茜沒管他，盛起兩碗粥：“我想吃羊肉。”早知道船上什么都沒有，她就捉幾只活羊上船了。

        宋矜接過碗，喝一口粥后說：“一會我去找幾個船主人要些東西。”

        他們的仆人半夜過來偷竊，他們做主人的，怎么著都該補償他們一些東西。

        想到葉茜茜愛吃肉，宋矜決定一會見到男人的主人托里，一定要跟他多要一些肉制品。

        聽出過海的人說，洋人出海時都會帶很多肉制品，像是牛肉罐頭、羊肉罐頭、魚肉罐頭之類的多的是。

        “吃吧，吃完這頓，中午咱們吃肉罐頭。”

        聽到“肉”字，葉茜茜咽了咽口水，大口喝下半碗羊奶粥。

        和肉相比，羊奶粥忽然變得寡淡無味了。

        吃過早飯，宋矜拉著男人出門：“我去找他的主人。”想了想，他不放心葉茜茜和孩子，覺得還是帶上他們比較好，“你和孩子留下不安全，一起去吧。”

        葉茜茜沒意見：“行。”

        抱上孩子，她跟在宋矜后面一起出門。

        作為貨船的主人之一，托里還沒有起床。在他們在男人的帶領下找到托里的船艙時，托里還在蓋著被子睡覺。

        宋矜把男人扔到門口，示意看門的奴隸進去通知托里。

        看著被捆綁四肢，倒地不起的同伴，看門的奴隸被嚇到了，急急忙忙進去喊托里。

        “他看起來很怕我們。”葉茜茜小聲和宋矜說話。

        宋矜嗯一聲，表情很嚴肅，仿佛一會要和人拼命，渾身散發著凌厲的氣息。

        等了大概三十分鐘，船艙的門被人從里面推開，隨后托里跟在男仆身后急急忙忙地走出來。

        宋矜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溫和，笑著上前和托里打招呼。

        葉茜茜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全程都安安靜靜的，充當背景板立在宋矜身后。

        不知道宋矜和托里說了什么，男人顯得很憤怒，沖著身后的男仆們大喊大叫。

        隨后，葉茜茜就看到男仆們走向被綁著的那個男人。他們把他抬了起來，然后將他扔進海里。

        隨著噗通一聲響，男人被扔進了海里。

        葉茜茜見宋矜臉色發白，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別怕，我在呢。”

        宋矜顫抖著握緊她的手，顯然托里讓人把男人扔進海里這事，不在他的計劃中，他被嚇著了。

        盡管宋矜被嚇到了，但他面對托里時，仍然無比堅定的要求托里對他們做出補償。

        然后葉茜茜就看到托里激動的哇哇大叫，像只大猩猩揮舞著拳頭砸自己的胸口。

        “他怎么了？”葉茜茜問宋矜。

        宋矜小聲回答：“我讓他賠償我們，他不愿意。”

        “要動手嗎？”葉茜茜擼起衣袖，對方只有六個人，能打。

        宋矜拉下她：“不用，他們會答應的。”

        然后宋矜繼續和托里對話。葉茜茜不知道他又和托里說了什么，最后托里是笑著給他們送肉罐頭的。

        中午，葉茜茜如愿吃到肉。只不過洋人的肉罐頭味道怪怪的，吃著特別難吃，她沒吃幾口就吃不下了。

        還有，托里讓人送來的叫做面包的東西也很難吃，葉茜茜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接下來幾天，他們和貨船主人相處得還算可以。因為宋矜會說洋話，他時不時地會去找幾個貨船主人聊天。回來后，他會把他們的聊天內容說給葉茜茜聽，順便教葉茜茜說洋話。

        葉茜茜對洋話還算是感興趣，學起來很快，只用了幾天時間就學會了用基本的洋話和船上的工人們聊天。

        雙方有說有笑，有來有往，關系慢慢地變得親近起來，偶爾還會交換一些物資。葉茜茜用蔬菜跟他們換了不少的海貨。

        就在葉茜茜覺得他們的關系會變得越來越親近時，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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