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許平君遇害
卻說宣帝與許后同由微賤出身,且是年少夫妻,自然恩愛異常。不過霍顯心想皇后之位明明應屬我女,如今卻被許女奪去,量她一個宦官女兒,偏得正位中宮,我女反不及她,真是可恨,必須設法將她除去,我女便得安穩入宮做皇后。但是事關重大,必須籌一萬全之策方可下手;麸@想來想去未得方法,只好暫時忍耐。
過了一時,許后懷孕在身將要分娩,忽然身體不適寢食難安。宣帝顧念患難夫妻格外愛護,遍召御醫診治,有人保薦女醫淳于衍。宣帝見她是個婦人,照料生產更屬便利,即下詔召之入宮。淳于衍奉命收拾隨身衣物預備起行。其夫淳于賞現為掖庭護衛,見淳于衍行色匆匆,忽然想起一事,便對淳于衍道:“你可先往大將軍府中向霍夫人告辭,然后入宮,并托霍夫人替我轉求大將軍,委派我為安池監。此缺甚好,若得到手,強如做此護衛!贝居谘芤姥郧巴艄饧抑。原來淳于衍素為霍氏所愛,可以任意出入,此次來見霍顯,告知入宮侍疾,并將其夫求派言語說了一遍;麸@聽說她入宮調治許后之病,心中一動,又聞淳于衍求派其夫差缺,猛然記起前事,覺得機會可圖。于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立即屏退左右,笑容滿面地呼叫淳于衍的字道:“少夫,你丈夫的事情我可以幫你疏通疏通,但你若是為我干得一事,我更當從重報答,不知少夫肯否?”淳于衍不知霍顯用意,以為是尋常之事,又兼正在托她謀事,勢難推卻,便直應道:“夫人分付有何不可,賤妾無不從命。”
霍顯見淳于衍答應爽利,便說道:“我們夫婦向來喜歡小女兒,都希望她能獲得尊貴,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事成之后一定回報你!
淳于衍忙問道:“我一個小小太醫能幫什么忙?”,霍顯道:“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最容易死亡,如果你給許皇后下一點毒藥,那么皇后的位置自然落到霍家,我小女兒霍成君也就成了皇后!贝居谘苈牶蟛挥蓢槼鲆簧砝浜,忙說道:“許皇后每次進藥都有專人先嘗,沒法下手呀!,霍顯說:“愿不愿下毒都在你一念之間,事成之后不會忘記你,我老公位高權重,沒有人敢找你麻煩。”淳于衍思考良久,也就答應了霍顯。
霍顯又叮嚀數語,淳于衍告辭回去,也不告知其夫,密取附子搗成細末帶入長定宮中。
本始三年春正月,許后臨盆生下一女,安然無恙。不過產后乏力還須調理,經御醫擬定一方合丸進服。淳于衍便趁無人之際,將所帶附子末摻入藥內做成丸藥,更無一人得知。附子有毒,又加大熱,然無甚氣味,且平人服之也不至于死亡,獨產后體虛之人最為忌服。當日左右進上丸藥,淳于衍在旁看著許后將藥服下。心里捏著一把汗,外面卻裝作無事。少頃藥力發作,許后覺得身體不安,便問淳于衍道:“我服藥后頭覺岑岑,莫非丸中有毒?”淳于衍被她說破,心頭有如小鹿亂撞,但還是咬定牙根答道:“丸中何至有毒。”一面說一面再召御醫診治。大眾束手無策,許后竟中毒而崩。還幸微賤時已產一男,總算留得一線血脈。宣帝聞報到來大哭一場,只道是產后體弱以致驟脫。便依禮殯殮葬于杜南,謚為恭哀皇后。后人有詩嘆道:
嬴得三年國母尊,
傷心被毒竟埋冤,
杜南若有遺靈在,
好看仇家且滅門。
淳于衍毒死許后出得宮門,便到霍顯家中。霍顯早已得信,心中大喜。見淳于衍到來十分禮待,背著人殷殷致謝。
霍顯一心感激淳于衍,意欲從重酬勞,但因許后新崩,未敢多給財物,恐致旁人疑心。誰知不久即有人遞入奏章,內言皇后暴崩,想系諸醫侍疾無狀,應該從嚴拿究。宣帝當即批準,下詔將當日醫人一律收系詔獄,淳于衍也在其內。刑官審訊幾次,淳于衍不肯供招,其他醫官并無情弊,自然同聲呼冤。問官無法,只好將他們一古腦兒囚系獄中。
霍顯見淳于衍被拿下獄,日夜提心吊膽,惟恐淳于衍一口供出連累到自己身上。后來又聞刑官要將淳于衍辦罪,心中愈加惶急,暗想我曾允許她有急便救,今若置之不理,倘刑官將她辦成死罪,淳于衍必定拼卻一命說出我是主謀,這便如何是好?霍顯想到此處不禁渾身冷汗,事在危急必須迅速救出淳于衍,但除卻霍光也無別人能救。于是屏退左右,將自己主謀毒死許后之事備細告知。霍光一聽好似半天打個霹靂,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能出聲。暗思事關大逆,若徑去自首就使保全一門,那嬌滴滴的愛妻總須頭顱落地,不如代為瞞住,把淳于衍等一體開釋免得及禍。于是入朝謁見宣帝,但言皇后崩逝當是命數注定,若是加罪諸醫未免有傷皇仁;況諸醫也沒有這般大膽敢毒中宮。宣帝也以為然,遂傳詔赦出諸醫,淳于衍也得釋出。
霍顯聽說淳于衍出獄回家心中始安,又見案已歸結可保無事,不妨重謝淳于衍以酬其勞。于是檢出蒲桃錦二十四匹,散花綾二十五匹,走珠一琲,綠綾百端,錢百萬,金百斤。又為她起造居屋,賜與奴仆不可勝數。偏偏淳于衍貪心不足,背地里私自怨道:“我為她擔下彌天罪過,成就何等功勞,誰知她報答我不過如此!”試想霍顯為了一女害死許后,擔盡許多驚恐,破費無數錢財,反被淳于衍埋怨,可見小人枉做小人,結果有何好處。
霍顯自從許后死后,便為其女霍成君安排陪嫁衣裝器具,力勸霍光納入后宮,霍光只得依允。
從來少年無丑婦,況是相府嬌娃,總有一些秀媚狀態。宣帝年甫逾冠正當好色年華,雖然追憶前妻余哀未盡,但看了這個如花似玉的佳人,怎能不情動神移?當下優禮相待逐漸寵幸。過了一年,竟將霍成君冊為繼后。許后起自微賤雖貴不驕,平居衣服儉樸無華,每五日必至長樂宮朝見上官太后,親自進食謹修婦道。而霍光女為后,與許后大不相同,出門之時,車駕煊赫侍從如云。又兼素性闊綽,所頒賞賜不下千萬。比起許后,一奢一儉,相去甚遠。只因上官太后誼屬尊親,不得不效仿仿許后前去侍奉。上官太后系霍光外孫女,論夫家上官太后是奶奶,論母家霍后是姨母,所以上官太后看見霍后進謁往往起立一勞特別敬禮。宣帝亦寵愛霍后,常在正宮住宿。
到了地節二年春,霍光年老得病漸漸沉重,宣帝聽說后駕臨霍光家中,親到榻前問病,聽說病勢已危,醫藥難以挽救,不禁為之涕泣。及宣帝回宮,霍光上書謝恩,并請分自己封邑三千戶給侄孫霍山為列侯,以奉霍去病之祀。
數日后霍光病死,宣帝拜霍光之子霍禹為右將軍,封霍山為樂平候,以奉車都尉領尚書事。又封霍光侄孫中郎將霍云為冠陽侯,霍氏一門三侯;麸@此時居然做了太夫人,與馮子都同居儼如夫婦。
霍光死后,宣帝及上官太后親來祭奠,使太中大夫任宣及侍御史五人持節護理喪事,中二千石以下官吏監修墳墓,賜以御用衣衾棺材。
到了葬日,靈柩裝入辒辌車中,前導儀仗逐隊排列,首尾長有數里。滿朝文武百官皆來送葬。喪車裝飾異常華麗,并用黃屋左纛一如帝制。自長安直至茂陵,一路都有軍隊陳列。
此段風光不亞于天子出喪,長安士民扶老攜幼齊來觀看。宣帝下詔賜謚宣成侯,遣官為他起墳墓祠堂,置園邑三百家,設官看守,依時祭奠。
霍禹、霍山修建住屋極其華麗,又不時出外游行,馳逐平樂觀一帶。霍云更是放蕩,每當朝見之日往往私自出外,帶領賓客架鷹牽犬張圍大獵,卻使蒼頭奴持了名帖上朝掛號,有司畏其勢力不敢責備;麸@與諸女任意出入長信宮,日夜無度。
卻說御史大夫名叫魏相,以前治郡有方深得民心。在任茂陵令時,御史大夫桑弘羊的親戚坑騙鄉里,魚肉百姓。魏相辨明真偽,不畏權貴,將其收捕治罪,并殺于街市示眾,從此茂陵大治。在河南太守任上,他整頓吏治,考核實效,禁止奸邪,當時豪強無不畏服。因政績突出,后被征為諫議大夫。宣帝即位后,征魏相為大司農,后升為御史大夫。
魏相見霍氏所為不成體統,便請許廣漢帶領入見宣帝。魏相一見宣帝便說:“自霍光去世,其子霍禹復為右將軍,侄孫霍山現居政府,兄弟諸婿皆據高位;艄夥蛉嘶麸@及諸女在長信宮皆有名籍,或夤夜稱詔開門出入,宜設法減奪其權破其陰謀,以固萬世之基,并可保全功臣之后!毙劬寐劵羰霞胰艘袆輽M行,心中已是不喜,因看霍光面上不便究問。今聞魏相之言甚合其意,點頭稱善。又過數日,魏相復由許廣漢面請宣帝,除去副封以免壅蔽。原來舊例人民上書須備正副兩封,先由領尚書者開拆副封觀看,若是所言不善便將原書擱起不奏。今宣帝依從魏相之言除去副封,人民所上之書不須由霍山過目。霍山雖領尚書事,但已毫無權力。宣帝準許群臣單獨進見言事,霍顯覺得情形不妙,便喚霍禹、霍山、霍云等說道:“汝輩奉承大將軍遺業,不思保全自己地位,若有人進言離間何以自救?”霍禹等聞言也不在意,誰知不久真正鬧出事來。
原來霍氏一班家奴,霍光在日倚借主勢氣焰凌人,誰也不敢將他得罪。如今霍光雖死,但他們驕橫已慣,也不肯稍稍斂跡。一日霍氏家奴與御史大夫家奴同在路上行走,偏是冤家路窄兩下相讓,彼此爭執良久;羰霞遗笈,率領眾人闖入御史府中,府中人見了連忙關門。
霍氏家奴闖破大門。御史對著眾人叩頭謝罪方才息事。旁人見了十分不平,一時議論紛紛,都說霍氏家奴目無法紀欺人太甚,霍顯聞之方知憂懼。此時丞相韋賢年老多病,便向宣帝辭職,宣帝賜以黃金駟馬歸第。宣帝拜魏相為丞相,以丙吉為御史大夫,二人同心輔政,宣帝甚加倚任。魏相不時入見宣帝商議政事。
宣帝又寵信平恩侯許廣漢及侍中金安上,許其任意出入宮中。
地節三年,宣帝立劉奭為皇太子,時年八歲。霍顯聽說后憤怒異常,不肯進食,對家中人說道:“此乃帝在民間時所生之子,豈可立為太子!將來皇后有子,反要為王,向他稱臣朝拜,實在使人不甘!蹦饲那牡娜胍娀艉,叫她毒死太子,免為所制;艉笠乐该,懷著毒物,屢召太子賜食,擬乘間下毒。偏宣帝早已防著,密囑保姆隨時護持,每當霍后與食,必經保姆先嘗后進,累得霍后無從下手,只好背地咒罵銜恨不休。有其母必有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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