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

        世界上怎么會有習言知這么討厭的人。

        討厭到她無法阻止自己喜歡他再多一點。

        白熙一直看著車窗外，外面什么都沒有，一片漆黑，可窗子上有習言知的倒影，他微曲的膝蓋，和不甚清晰的側臉，

        大概是和習言知在一個空間里，白熙覺得時間飛快過去，

        車子很快在家門口停下，白熙下車道別，

        “班長，再見。”

        “嗯，再見。”

        習言知坐在車里同她道別，他笑笑，矜持有禮，

        她躊躇幾秒，又拉開車門，

        “習言知謝謝你。”

        她笑，真摯道謝

        原來，這世界上，也還會有人對她說

        白熙，你會更好的。

        白熙的家住的地方是個胡同，很老舊的那種，從岌岌可危的樓梯走上去，要很小心翼翼，她憑著記憶從包里摸出鑰匙，打開門，

        進去，一覽無余的客廳，拐到最里面的小房間，拉開門，碎花床單，木制書桌，幾本書，幾幅畫一盆仙人掌，承載著她年少所有記憶的房間。

        “我回來了。”

        林枝萍不在家，白熙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洗澡。

        老房子的熱水器總是會時不時抽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突然變冷或變得滾燙，一切有種熟悉的陌生，她突然有些樂在其中。

        等她沖完澡，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走出來，手機已經響了半天，她拿起來放在耳邊，

        “喂？”

        “白熙你到家了么？”是易升，

        “嗯，到了。”白熙拉開冰箱，在里面翻找，

        “那就好，今天真的是對不住”易升沒有想到唐米的態度回是那樣，是她帶白熙去的，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白熙那番話聽得她非常心虛。

        “啊，”白熙從幾盒牛奶后發現一聽啤酒，嘴角微微上揚，

        “沒關系呀。”

        “呲~”

        白熙抿了口溢上來的泡泡，

        “那”易升喃喃，又想說什么，

        白熙站在窗前，看遠處城市中燈光璀璨，捏了捏冰涼的啤酒罐，

        道“易升，謝謝你。”

        “我們不是朋友嘛”易升說著又有點兒害羞，連忙道

        “沒，我也沒做什么，那，十一有時間的話我們再約啊，晚安，白熙！”

        “嗯。”

        夜晚的上海總是燈火通明的，像是沒有白晝與黑夜，有不知疲倦工作的人們，也有徹夜狂歡的享樂者，

        無邊夜色帶給人更多的是思念，

        思念遠方的人，喜歡的人，愛著的人。

        黃暈燈光填滿狹小的臥室，帶來暖意，

        靜謐的空間中發出低低的笑聲，

        白熙抿了一大口冰涼的啤酒，倚在窗戶框上，望天邊月光，

        和數個夜晚一般，今夜又她孤身一人，

        可此時此刻，她內心無比溫暖妥帖。

        她輕輕舉杯，在窗戶玻璃上微磕，

        一杯敬明月繁星，

        一杯敬喜歡的人。

        ————

        次日下午，

        “duang！duang！duang！”

        “duang！duang！duang！”

        的巨響，將白熙吵醒，她捋了捋睡得雜亂的發，踩著滿地畫稿走到洗手間洗漱，

        猛地起床，頭還有些暈，

        酒量太差，昨晚一聽啤酒她居然就醉了。

        洗漱完，昨晚臨時起意的畫稿收拾完，白熙拎著書包出去覓食，路過樓下鄰居，門開著，里面轟轟蕩蕩，仿佛做什么重工業，堪比拆家。

        “小姑娘，讓一讓啊！”幾個人又氣喘吁吁地搬上來一套沙發，

        “小姑娘你是來找這家房主的吧？她不在，這馬上就搬完了，辦完了就不吵了。”已經有不少人來投訴說吵到休息了，他們這群搬家的也很難辦啊。

        白熙點頭，她也還好，只要不吵到休息就無所謂。

        誰知道這馬上居然拖到了她假期結束。

        白熙臨走上晚自習的時候瞥了眼里面，這家房主是要在他們這小破樓里修個宮殿出來啊。

        晚自習也就收收作業，說說話，傳傳紙條，很快過去，

        期間班任來給了班長一張紙，簡單視察一下就離開了。

        一下課，習言知那兒就圍成一團，

        “我靠!`第一排！我不想吃大熊的口水！！”

        “媽耶！我倆還是一位哎！！”

        “靠！老子近視一千坐倒數第二排合理么？？”

        習言知把座位表貼在后黑板告示欄，

        “這是根絕上次月考調整的座位表，大家看一下，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前按照這個位置換下座位。”

        “啊？白熙，我們可能要分開了啊。”易升和白熙上次月考都退步了，

        “好舍不得你！”白熙是易升遇到過最合心意的同桌，

        話少，安靜，不事兒逼，

        也是唯一沒掐架的同桌，嚶嚶嚶~傷心！！

        白熙補著沒寫完的英語作業，直接蒙abcd，

        “嗯，下課去看看吧。”

        下課一群人圍在后面嘰嘰喳喳，

        “我還和你同桌，哈哈哈哈！”

        “太好了！”

        “李霖咱倆同桌，第三排。”

        易升個子小，悶頭往前擠，“讓我看看。”

        白熙在人群包圍圈外，墊腳

        “易升，我看到你了，第三排中間左側，和魏崢我是”

        前三排都沒有，她往下看，

        “第四排靠窗。”

        “第四排靠窗”

        白熙仰頭，習言知站在她旁邊，

        習言知看著白熙，想到昨夜的夢，他夢見白熙被幾個人圍著打，打得很痛，她蜷縮在角落，忍受著雨點般得拳頭，他很想上去幫忙，但腿軟趴趴得動不了。

        而后白熙手骨折被送去了醫院，醒來被驚得一身冷汗，如果是夢也太真實了。

        習言知低頭看白熙得手，完好無損，像櫥窗里的藝術品。

        “白熙！你和班長在一起！”

        易升的大嗓門貫穿整個教室，嘰喳的同學都噤了聲，

        “第四排！！”

        習言知回神，

        白熙眨眼，匆忙點頭“嗯，我知道了。”

        下晚自習前換位，白熙在把東西收拾好，她沒箱子，就幾本教科書，

        “你要靠窗還是外面？”習言知搬著箱子問她。

        外面看黑板更方便，白熙道“靠窗。”

        一時間教室里兵荒馬亂，這個書那個卷扔的到處都是，

        習言知坐在凳子上收拾書桌，不可避免向她這邊彎身低頭，頭發上有青檸香，衛衣下滑露出鎖骨，長腿包裹在牛仔褲中，筆直修長，屈膝交疊。

        白熙低頭看了幾秒，

        收拾完，教室里寥寥無幾的人，

        習言知將書包掛在肩上，

        “白熙，我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白熙在座位上磨蹭許久，只剩下值日生，她才看了看自己右側座位，書在桌箱里碼得整整齊齊，

        桌子上有幾本作業本，每本都只在封面寫了個“習”字，

        除此之外，干干凈凈。

        記憶中沒和習言知同桌過，她在畫畫，筆尖落在紙上不自覺寫下“蝴蝶效應”幾個字。

        ——

        二中的宿舍一般是六人間，上下鋪，白熙推門而入的時候，只有三個人在，一人在睡覺，一人玩兒手機，一人站在原地，驚魂未定。

        白熙一眼就看到自己床上一大攤水跡，被褥都濕得透透的，下方的儲物柜也被人動過，

        她拉開，里面的洗面奶護膚品被擠得哪兒都是，衣服也被拿出來過，上面不知道粘的什么黃黃的，尤其是里面一套洗的很整潔的校服。

        她掀了掀被子，才發現那液體并不是水漬，竟然還有股騷味兒。

        很好，她持續到現在的好心情沒了。

        林子薇離她最近，白熙問

        “誰干的？”林子薇抿著嘴，默不作聲。

        白熙把被子扔在床上，又重復一遍

        “誰干的？”

        白熙的上鋪在玩兒手機“誒呀，是李雯雯不小心灑上去的，她剛出去，不是白熙你能不能處理一下，一股子味道，太難聞了。”

        白熙看了眼床架子上帖的名字陳珊

        她瞇瞇眼，默念，陳珊，很熟悉。

        “那件甜點很好的，下周我們就去嘛，好想你哎。”李雯雯夾著電話拿著洗漱用品走進來。

        “誒呀，好了不說了，拜拜，想你。”

        掛了電話，李雯雯心情大好，哼著歌蹲下來到儲物柜前放東西，只穿著一條居家小短裙，露出淺粉色蕾絲底褲。

        “呀，不好意思白熙，剛剛不小心把飲料撒到你床上了，真不好意思`~”

        白熙拎起被子，反問“這是水？”

        “x！你xxxxxxxx！”李雯雯雙手環臂，臉色驟變，出口成臟。

        白熙微抬下巴，看她這副嘴臉，大腦中的記憶被喚起，李雯雯，

        哦，想起來了，魏藍的小跟班之一，怪不得，白熙回想魏藍的表情，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不知道還以為是你尿的尿。”白熙道。

        林子薇已經驚呆了，怔在原地，

        他們宿舍一共六個人，三人是六班的，他們十班除了白熙，她，還有另外一個跟六班玩兒的好的女生，她們四個平時做的過分了，白熙都和她一樣，沉默不語，

        今天是怎么了。

        “不是白熙你什么意思，這話過分了吧，李雯雯也是不小心，也沒怎么你吧。”陳珊坐在上鋪歪著身子道。

        “哦，不小心啊。”

        白熙點頭，拿著洗漱盆出去。

        “切。”睡覺的費嘉愛起身看看了，切了一下，沒什么意思，又蒙頭閉眼。

        “真他么慣得！”李雯雯翻個白眼，回到自己床上，拿水乳霜開始擦，聽魏藍那個描述，還以為白熙長了什么能耐，還不是那樣。

        夏芳文呼了口氣，只要不打起來就好。

        這口氣還沒下去，白熙端著盆就進來了，

        “嘩————”

        傾盆而下，

        隨之而來的是李雯雯的尖叫聲，

        “啊————”

        李雯雯身上濕噠噠，睡衣緊緊貼在身上，邊從床上跳起來邊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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