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你們說,那小子突然這么干脆利落的放權,會不會有詐啊。”
昏暗的地下研究所內,幾個研究員畏畏縮縮的湊在一間房里,借著實驗器材的掩護,悄悄的圍成了一個圈。
說起來倒也是心酸的很,明明他們都已經是研究所內頗有資歷的老人了,甚至其中一個剛在一天之前升為所長,行事卻還是小心翼翼,完全沒有一點新官上任的神氣。
巡邏隊的人3小時換一次班,說是保護實則監視。
雖然基地的新任掌權者周柯澤和研究所定下了合作協議,但底下的人卻并不對付。
異能者們認為研究員們都是一群只會做實驗的傻子,研究員們也在暗暗嘲笑這些異能者連腦子里都長滿了肌肉。
這個世界在某些時候,倒是也能展現出一點吝嗇的公平。
至少這些能成為研究員的,都是些普通人。
曾經有研究員在分別解刨過異能者、普通人和喪尸的大腦后,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就是喪尸病毒在強化肉體的同時,也同樣會對人類的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但精神系異能者的進化方向卻是腦域。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精神系異能者有可能同時兼顧大腦和肉體這兩種進化方式的。
不過遺憾的是,由于精神系異能者極為稀少又善于藏匿,所以到目前為止,
上面所說的一切還都只是一個猜想。
但如果猜想成真,他們就完全可以通過復制精神系異能者的基因進化鏈,來實現研究所內的群體進化,在不影響科研水平的同時,脫離基地的掌控。
這正是因為如此,研究所才會如此鍥而不舍的追捕那個名叫楚羲和的女性異能者。
這具珍貴實驗體,對整個研究所而言,都著極為重大的意義。
“那你覺得,陳涵衍會放手把這個實驗體讓給我們其中的一個嗎?”
“那必不可能,雖然那小子辭去了負責人的職務,但論起科研水平,估計我們加起來都比不上陳涵衍一個人。”
“嘖嘖嘖嘖嘖,老頭子你怎么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啊,有什么不可能的,憑什么好東西都得讓他先挑。”
“就是,他都決策失誤,引咎辭職了,哪里還有實驗體的優先選擇權。”
“我看啊,這個實驗體,最后還是得落在我們現如今的新所長徐老的頭上。”
幾個研究員壓著聲音爭論了半天,最后還是把這個問題拋給了他們研究所新上任的負責人。
“程老,您說是不是啊?”
“不要胡說,”
胡子花白,干瘦干瘦的小老頭皺起了沒剩下幾根的眉毛,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的眼底卻分明透著驕矜之色。
他撫了撫那串新刺繡在他的胸前的a001編碼,突然有點不滿的輕“哼”了一聲。
“一個虛名罷了,研究所的實際掌控權還不是在他陳涵衍的手里,你看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哪個聽話?有又哪個服我?一天天的,我說話就跟沒聽見一樣,多說幾句就沖我瞪著個死魚眼,叫都叫不動。”
“底下的人都這樣,你覺得他陳涵衍還能把我放在眼里?還不就是上行下效,有樣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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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人還在為了實驗體歸屬問題爭吵不休。
但另一邊,他們心心念念的實驗體卻早就已經被人帶離了這里,并且開始離這里越來越遠。
其實整個研究所,就是一個被人為掏空了的巨大溶洞。
末日來臨之前,這里曾是一窩罪犯的老巢,因為這里足夠隱蔽又極為寬敞,所以為圖省事,他們甚至連受害者的尸體的也埋在了這里。
但輪回天定,善惡有報。
原本深埋在泥土之下的受害者在病毒的驅使下睜開了雙眼,有的甚至都已經腐化,露出了累累的白骨。
但即使是這樣,那些失去了靈魂的行尸走肉們卻還是在某種莫名的驅使下,長出了利爪和獠牙。
在兇狠的撕咬自己仇人的同時,也將他們的血肉化作了滋養自己的養料。
一直到末世元年,這里都是一座令人聞風喪膽的尸窟。
就算是后來有領導人以這片只剩下斷壁殘垣的破敗城市作為基底,建起基地。
但出于某種天然的畏懼,也還是很少有人會來這里,就算是安家落戶,搭建帳篷,也沒有人會愿意留在這附近。
雖說都已經清理過一遍了,但誰又知道哪天會不會突然從那里面竄出一只喪尸,但是到時候在睡夢中被咬死,那豈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說理去。
所以也根本沒有人能想到,這個令無數人都遍尋不得研究所居然會選址在了這里。
是的,這座尸窟甚至都不在內城,它就在外城。
外面的陽光明明熱的刺眼,但一進到這里面,就只覺得陰冷刺骨的厲害。
陳涵衍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跟著兩人,楚羲和走在中間,身后就是那個嗓音陰冷的持槍異能者。
因為其他隊友都傷的太重,所以這個護送任務就只能落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一但楚羲和步子邁的小了,那異能者就面色冷硬的用槍抵一下她的后背,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這幾個怎么寫。
他們走的這條路很窄。
路面上甚至還布滿了碎石和不明液體,濕漉漉的從巖壁上了流淌下來,散發著一種莫名詭異的味道,腥甜與酸臭混雜。
石頭與石頭的夾縫中甚至還時不時露出一點不知道是人還是獸類的肢體骨骼。
為了不讓人發現,這條漆黑的通道就一直保留著原有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這條通道的盡頭終于露出了一點零星的微光。
無數穿著白大褂的抱著資料,拿著實驗器材,甚至還有被牢牢綁縛在座椅上的各色實驗體。
聽到有人來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沖著陳涵衍點頭致意。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是將目光都落在了他身后那個衣衫破碎的美人身上,眼里逐漸浮現出了狂熱的彌漫。
但這并不像是一種對美的狂熱欣賞,而是一種看著獵物即將被割破喉嚨,擺盤上桌的期待。
“陳所長。”
“叫什么陳所長,現在的所長,明明就是我們程老才是。”
另一隊人簇擁著的一個胡子花白瘦小老頭走了過來。
他們在公共區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陳涵衍帶人過來,只能又急匆匆的趕到了陳涵衍原本管轄的這個區域。
研究所內本來就被分為了兩個派系,一派是以程飛為代表的元老,是研究所創立初期就跟著建設的人。
這些人本來就大著一股傲氣在,自然是與另一派以陳涵衍為首的后進研究員十分不對付。
他們都是研究所的元老,是研究所創立之初就跟著建設的人,本身就帶著一股子傲氣,和以陳涵衍為首的后進研究員十分不對付。
所以在陳涵衍引咎辭職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簇擁著自己這邊的人把控了權利。
“所長本來就對實驗體有優先選擇的權利,就算是論資排輩,你手上的這人,也該交給我們。”
“好啊。”
“我跟你說……啊,什么,你說什么?”
瘦巴巴的老頭高昂著頭,還想再繼續他的長篇大論。
但他心里其實也沒抱什么希望,因為陳涵衍雖然干脆利落的將手里的權利都交了出來,但他手底下的人那些卻都是些不懂得變通、認人不認權的貨色。
所以他們才會等在研究所外圍的公共區,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截留這個珍貴的實驗體。
要是一進到了陳涵衍的地盤,再想搶人了就難了。
可卻沒想到,陳涵衍居然真的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樣一來,倒是讓他不知道還能再說點什么好,只能吶吶的應了兩句。
“啊,那就好,你能這么想當然最好,那……不如,現在就把人交給我們帶走?”
誰會不想擁有異能呢?
那怕他現在就是一個連身體都快入土的糟老頭子。
在這樣的一個世道里,腦子并不如拳頭好用。
他們想要力量,卻又不想為了一個搏并不確定的可能而放棄了現在的身份地位。
萬一異能者沒當成,反倒異變成喪尸或是傷了腦子,那這可不就成了一個賠本的賣買。
現如今能獲得異能的方法都風險太大,所以當一個安全又無副作用的方法普一個出現在他們面前,自然會讓這些人無比瘋狂。
而楚羲和,就是這個所謂的“方法”。
偏向于魅惑的精神系異能,那也是精神系異能,不管是抽血敲髓還是刨開她的大腦,只要能證明精神系異能對腦域無害,或許甚至還能促使大腦二次發育的話,那他們這個所謂的“群體進化”的計劃,就能立刻提上日程。
當然,如非必要,他也不想直接給這個異能者做開顱手術,這么珍貴的實驗體,必須好好利用才行。
可那個衣衫破爛的女性異能者,卻像是被她眼里的狂熱嚇到了似的,驚恐的往陳涵衍的背后縮了縮。
“不要,不要把我交出去,好不好?”
這怎么行?這可是他日后能不能覺醒異能的保障。
老頭一急,他就想伸手把楚羲和拽到自己身邊。
眼看著身邊那個清俊的男人并沒有幫助自己的意思,本身個性就纖弱敏感女性異能者的眼中,很快就凝結出了晶亮的水珠。
“不要過來,不要……求求你不要過來。”
雖然扣在手腕上的枷鎖讓楚羲和無法調動她體內那股特殊的能量,但她的眼淚,她的神態,甚至是她的肢體動作,都能化作這世間最鋒利的武器,為她達成她所想要的一切。
一直抵著楚羲和的那把槍徒然一松,來不及去思考為什么上次沒有反應的人這次卻突然中招,刺耳慘叫聲就已經被她拋在腦后。
直到這時,楚羲和還不忘完善她的人物設定。
雖然內心并沒有什么波動,可明面上,這個柔弱的美人卻像是被眼前慘烈的場景嚇呆了似的,一個勁兒的連連后退,又被腳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絆的摔了一跤,根本來不及處理手肘和腿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就跌跌撞撞的往這洞穴的深處跑了過去。
“我的實驗體!那是我的………”
還沒有說完話的老頭被紅著眼睛的眾人淹沒,慘叫聲幾乎傳遍了整個研究所,所以也就沒有人看到,空中突然出現了幾根時隱時現的細絲,一根根的穿透了那些瀕死之人的腦袋。
不只是那個拿著槍的異能者,幾乎在場的所有研究員的腦子里都懸著一根細絲,那些人的眼神,也一時清醒一時迷離。
還有數量不少的一些的研究員的眼神也開始一時清醒,一時迷離。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想不到,這些看似行為軌跡和思維方式都與之前絲毫沒有改變的人,其實早已成為了另一人手上的傀儡。
混亂的場面慢慢停下,那些一開始就站在這場爭斗邊緣的研究員,也突然恢復了神智,開始行動自如的往洞穴深處跑去。
可原本用來偽裝掩飾的地形地貌,此時卻變成了他們抓人的阻礙。
雖然臨近死亡的人的腦電波會變弱,更好控制,但同時控制這么多人,卻也還是給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使用異能過度的大腦突突的跳著,陳涵衍扶住手邊的桌子,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嘴角也溢出了一點鮮紅的痕跡。
上一世他一心撲在研究上,忽視了異能對的訓練和對研究所的掌控,這才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鉆了空子。
所以這一次,他借著楚羲和的東風,主動請辭了負責人的職務,由明轉暗,也是為了能將上一世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全部找出來。
只不過……
陳涵衍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他翻找查看了程飛的記憶,可卻并沒有找出太多有用的東西,他所有的記憶都像是被人為的蒙上了一層薄霧,并且還在快速消弭。
可偏偏就是這種時候,他腦子里一直都一動不動的系統卻突然彈了一下,直接將他的思維從程飛的腦子里彈了出來。
那截淡藍色的光條,突然猛地向上漲了一下,直接突破了10的大關,漲漲跌跌,加加減減,一直來到12的位置,這才進度緩慢的停了下來。
于是同時,那個一直被陳涵衍視做擺設的任務面板也刷出了一條任務。
【啊呀啊呀,一個合格的“口口口”,怎么能沒有一兩個追隨者呢?】
【任務一:請拯救你面前的小可愛,把他/她變成你的追隨者吧o(≧▽≦ツ】
陳涵衍一直淡然的臉上,猛然裂開了一道裂縫。
而真正的“口口口”,卻在躲過了一個不知道是用什么東西組裝而成的、奇行怪狀的類人形生物的一記重錘后,灰頭土臉的摔在了地上。
眼前的怪物身材壯碩,但卻頂著一顆像是風干核桃似的腦袋,一張口,又裂出了一口密密麻麻的如同毫針的稀碎牙齒。
不知不覺中,那些一直追在她身后的人此刻都不見了蹤影。
如果她剛剛的感知不是錯覺的話,到達這里之前,她似乎是穿過了一道類似于水或者薄膜的物質。
再之后,她就到達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不同于她之前走過的小道,也不是之前才見過的,那個有很多研究員們聚集在一起的、類似于一個個被擋板隔出來的方格似的空間。
這里卻是一片巨大的平地。
頭頂上的山石稀疏,甚至還有陽光,隱隱的透過那些裂縫。這里的溫度并不陰冷,可周圍的臭味卻更加濃厚,像是無數尸體被堆積在一起腐爛發酵,濃重的幾乎讓人窒息。
然而還不等她仔細觀察,身后就又傳來一道破空聲。
很顯然,這樣的怪物也不止一個。
楚羲和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這里明明空氣流通,可臭味卻又為何會經久不散了。
因為在她的腳下,這一片都如同面團一樣的柔軟土地突然開始劇烈的顫動,一截只剩下白骨的手臂突然從泥土中破空而出。
像是湯鍋燒開那樣,沸騰的土地不斷的鼓包冒泡,每一個破裂的鼓包中,都有一節人或是動物的腐爛肢體。
它們就在楚羲和的眼前不斷升空融合,最終,又形成了一個既像是人又像是怪物一樣的東西。
“la———————————————————”
超強的聲波頓時席卷了這片空間,大地不斷晃動,山石紛紛墜下。
也讓不遠處追過來的幾人面色難看的停下了腳步。
“壞了,是【祈禱者】,這個怪物怎么會突然蘇醒,它不是和原本的基地主周黎溫做好約定,同意永遠沉睡下去的嗎?”
這只名叫【祈禱者】的怪物,就是末世前那些死者怨念集結的復合產物。
和那些行尸走肉不太一樣,這只怪物從誕生之初就擁有了智慧,只是智慧程度不高,本就容量不大的腦子也只剩下了報仇這兩個字。
雖然末世之初的那些惡徒大部分都已經死在了它們的手里,卻還是有一少部分覺醒了異能的惡徒,成功的逃出了這座屠宰場。
可因為【祈禱者】誕生于此。
擁有力量的同時,也同樣被這片土地所束縛,根本不能離開半步。
所以在決定了將此地作為研究所的選址后,周黎溫便和它們約定,他幫它們報仇,但作為回報,這片土地得歸基地所有。
交易就此達成。
所以,這些怪物明明就已經在最后一個犯人伏誅之時崩裂成了尸塊,塵歸塵土歸土了才對。
怎么會,又怎么會——
再次蘇醒?
他們想不出原因,但又不敢進去。
可,如果出這么放棄了那個珍貴的實驗體,任由她被【祈禱者】虐殺的話,這些研究員們又不甘心的厲害。
他們都是些在沙漠里跋涉了許久的旅人,又怎么會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棄眼前這片幾乎是一片之遙的綠洲?
對了,陳涵衍,陳涵衍!
陳涵衍他一貫與周柯澤交好,有高階異能者在,一定能把實驗體從【祈禱者】那里給搶回來。
那怕只是早一分鐘,那具實驗體都會有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如夢初醒的幾人當即開始往回跑。
只不過等他們到達大廳時,他們想找的人就已經站在了那里,并且還在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沾染的血跡。
“午安,諸位。”
有著一雙金瞳的獸化異能者露出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笑容。
他點著火,那截粘染了血跡的帕子很快便一點一點的化成了灰跡。
灰黑色的粉末簌簌的落了下去,也落在了他腳下正踩著的那具血還溫熱的尸體上。
那個人,正是那名將實驗體送過來給他們的持槍異能者。
“我來接我的嫂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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