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氣瘋劉氏
第192章 氣瘋劉氏
面對劉氏的歇斯底里,安春風眉眼都沒有動一下。
宋琪在來之前就說過,有訟師在自己不用開口說話,所有事他自會應對。
現在宋琪都沒有出聲,自己也不用出聲,況且這里是縣衙公堂,不是唐家的后院,劉氏撒潑放刁有人會管的。
果然,堂上一干衙役圍著劉氏站成一圈,手中水火棍在青石地板上跺出“咚咚”聲,口中高喊“威武”,頓時就將劉氏的尖叫壓下去。
劉氏一口氣堵在胸口喊不出來,老臉憋得紫漲,指著安春風直喘氣。
終于等到衙役們停手,黃縣令對劉氏咆哮公堂仿佛未見,只悠悠開口:“今日所審為逃奴案,原告先陳述案情!
本官有話先要言明,本案只審戶籍真偽,辨是否是逃奴。
跟案情無關事一概不問,若是再牽連其他,就需再遞一份狀紙來!”
他當萬年縣令時間長了,分管著京城數十萬人口,還有幾處坊市,每天雞毛蒜皮的事數不勝數。
尤其是這種家長里短,只要說起來更是前三十年、后三十年沒完沒了。
要想避免那種短話長說,越審越復雜的情況出現,黃縣令的方法就是一事一狀。
事情復雜點的,訴狀都得寫一大摞。
這樣一來,每份狀紙把每個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幾句話就能審完一個案。
效率高不得罪人,還能養活縣衙門口一街的狀師。
若只是一些小事嫌麻煩,自然就不找縣衙打官司了。
劉氏今天是原告,她剛才咆哮一陣,在公堂上吃了一個暗癟,也消停下來。
現在要自己陳述案情,她頓時急不可待起來。
雙臂一振,將攙扶自己的兩個婆子甩開,沖上前指著安春風的鼻子道:“這個賤人是我家攆出去的棄婦,她不孝敬長輩,心胸狹窄,出手傷人,還勾結外人潛入我家,拐帶走孩子!”
話一落,堂上頓時靜謐。
也不知道唐家太過托大,還是只來走一個過程,居然都沒有找訟師,就這樣任由一個老太婆大吵大鬧。
不等劉氏說完,宋琪上前拱手道:“大人,原告不僅污蔑被告,還對大人剛才的話不放在心上,說的話全跟本案無關,是故意挑釁大人,還希望大人展現律法威嚴!”
坐在公案后的黃縣令抬起肥厚眼皮,懶洋洋撩了宋琪一眼:這個老訟棍又在攛掇自己動刑具。
他怎么肯上當。
雖然劉氏只是內宅婦人,但夫君唐品山是丁憂在家的官身,兒子唐景瑞也在戶部當值,看在這兩人的情面上,自己就不能隨便動刑。
黃縣令將驚堂木一拍,對還想喋喋不休的劉氏道:“本官再重申一遍,與本案無關的事不許提,公堂之上,每一句話都要有證據。”
劉氏嚎啕大哭:“這賤人害了我家,怎么我還說不得!你們是要庇護這賤婢。”
被人一口一個賤人,一口一個賤婢,安春風也怒了,她對黃縣令道:“大人,按大梁律法,原告胡言亂語,污蔑名譽,枉告亂訴該如何處置?”
見她還敢出聲說自己污蔑,劉氏本就恨意上頭的腦袋徹底瘋狂。
搖搖晃晃“嗷”的一嗓子就撲過來,看那架勢是想在這公堂上把安春風撕碎。
安春風又怎么可能怕她一個走路都要人扶的瘋婆子,立即撩起衣袖,只等劉氏撲過來就給她一拳,讓她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這是公堂上,兩邊站著都是全副武裝的衙役,又怎么會讓兩個婦人在堂上打架,手臂粗的大木棍一架,就將兩人隔開,宋琪又道:“大人,原告屢屢擾亂公堂,該嚴懲不貸!”
劉氏還在木棒后又哭又鬧的蹦跶,這案子是一句沒有說,先就亂了!
黃縣令見怪不怪,取出縣令印章,打開卷宗道:“原告無法陳述事實,本案作廢!若要再訴,一月以后再……”
“且慢!黃縣令!”
從旁邊屏風后傳出一男子聲音,唐大郎黑著臉走出來。
是他?
安春風挑眉,她早就聽到屏風后有人,只是想到這審逃奴,大概應該是唐玉書躲在后面不敢見人。
沒想到是唐大郎在躲躲藏藏,讓一個瘋婦在外丟臉。
唐景瑞一出來,黃縣令就松了一口氣,劉氏這樣鬧騰,若是換成普通庶民,早就一通水火棍打出去了。
唐景瑞也是憋屈,他本不讓劉氏出堂,而是讓唐品山來走一個過程。
可父親說自己身體不適,不愿露臉,母親劉氏卻是硬搶著要來過堂。
沒想到母親會突然情志失控,只是幾句話,成了一通鬧。
要是黃縣令將案件撤下等一個月再來,廣安伯府那里定是要自己滾出京城。
劉氏見唐景瑞出來,頓時嚎叫著:“大郎,快把這個賤人打死,打死她替二郎抵命!”
這些話是能在公堂上說的嗎?
唐大郎黑沉著臉對兩個粗使婆子道:“老夫人病了,你們趕快送她回去。”
兩個婆子應一聲,就將雙眼赤紅,力大如牛的劉氏拖出公堂。
劉氏拼命掙扎著,口中謾罵不止,狀如瘋癲。
她也真的是瘋了!
一邊是凄風冷雨的唐家,兩個靈牌前還點著長明燈。
一邊是鮮亮嬌艷的安氏。
在劉氏眼中,安春風就是一把鋒利的刀子,都不用說話,光是站在那里也戳得她的心鮮血淋漓。
黃縣令端坐案后,輕叩桌面,神情漠然,對下面站著的唐大郎沒有客氣。
唐大郎心中發狠,他知道母親這一鬧,已經給主官落下囂張跋扈的印象,局勢明顯不利。
他現在雖然是六品,比七品縣令高出一級。
常言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他現在卻不敢有這想法。
自己也曾經是一個縣令,知道破家縣令滅門府尹的意思,站在別人的地盤上,就要低頭。
黃縣令也不能對一個上官無禮,等劉氏的聲音從堂上消失,就讓人端來凳子,請唐主事坐下。
安春風冷冷看著這一切,不以為意。
官場中人為了彼此顏面,背地里打破頭,當面還要裝出笑臉。
此時,唐大郎第一次看清楚安春風的容貌,也找到自己母親突然失控的原因。
安春風穿著一身蟹青的緞面掐腰小襖,下著一條石榴紅長裙,頭上不僅插著銀梳步搖,還戴著一朵絹花。
更別提脖子上被玉嬤嬤特意戴的瓔珞圈,整個人水潤艷麗,光華照人。
看見這樣鮮亮的安氏,唐大郎驚艷之后心生警惕又有些迷茫。
這個安氏真是歹毒。
公堂上不禁止穿戴,但也沒有誰這樣打扮,這明顯就是故意來刺激娘的,而且還讓她如愿。
這種明招讓人防不勝防。
他只是想不通,在大梁朝,女人上到公堂總有羞怯之意,安氏這樣張狂,底氣從何而來?
除非……她真是個傻子,只有傻子才會這樣故意挑釁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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