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不做？

        殺一個人，可以救一個人，這到底算行善還是作惡？

        救回葉北辰，是善舉，還是自己的個人私欲？

        童瑤想了整整一夜，終于頂著兩只熊貓眼再度來找蘇明玨。

        “如果不下藥，三叔自己回來的可能性有多大？”她咬牙道。

        蘇明玨反問：“知道小區街對面那家彩票店嗎？”

        童瑤臉色慘白：“比買彩票的概率還低？”

        蘇明玨搖搖頭：“比你今天原計劃不出門、突然接到快遞電話被迫出去取件，結果遇上小偷搶走你的手機，你一口氣追到彩票店門口才把他抓住，臨時起意買一張彩票然后中頭獎的概率還低。”

        童瑤：“……”

        “曾經有一句諺語：富人死后升天，比駱駝穿過針眼還難。同樣的，疑難雜癥的治愈率本來就低，更何況是自愈？”

        童瑤徹底沉默了。

        她只能在心中嘲笑自己幼稚，糾結一夜之后，只能如此不切實際的幻想。

        童瑤起身，向臥室方向走去。

        她想把自己關起來，靜靜。

        “這藥是有保質期的！只有一個月！”蘇明玨皺了皺眉頭，又大聲補充道：“很難配的！”

        一個月么？

        童瑤苦笑。

        仿佛有個倒計時的大鐘懸于頭頂，時刻提醒著童瑤。一個月之內，如果不‘殺死’唐宋明，她就將永遠失去葉北辰。

        可以么？

        失去他？

        發呆明顯于事無補。

        童瑤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從早到晚，又從晚到早。

        時間，在恍恍惚惚在又過了幾日。因為LZ公司有黎涼看顧，倒是沒人來打攪她。

        直到又一個清晨，童瑤忘記了自己昨晚是如何睡著的，清晨又是如何夢醒。

        反正，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唐宋明。

        “有……有事嗎？”童瑤許久不說話，嗓子有些干啞，發聲都不自然了。

        “今天孕檢，忘了？”

        唐宋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從容，只是似乎少了幾分最初的清冷疏遠。

        童瑤愣了幾秒。

        是錯覺嗎？

        他本就是葉北辰，現在說話的語調習慣，居然也越發相似了。

        “怎么？不想去嗎？”唐宋明輕聲問道。

        “要去的，我馬上換衣服，你……”童瑤話說一半才想起來，自己都沒問唐宋明近況。

        他在隔壁別墅？還是回莊園了？早飯是否吃過？身體可還康健？

        “我在你家門外。”

        “我馬上出來！”童瑤趕忙掛了電話，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

        等她下樓出門，果然看見唐宋明站在別墅院墻外面。

        隨著時日漸多，童瑤那本不明顯的孕體，終于有了較為明顯的隆起。

        不知怎的，童瑤居然心虛得不敢直視唐宋明的雙眼，就好像害怕他知道，自己家里居然藏著一瓶可以‘殺死’他的藥劑！

        雖然蘇明玨說過，唐宋明和葉北辰一體，只是有主次之分。憑那個藥劑，可以讓唐宋明融入葉北辰之中。

        但童瑤潛意識里卻覺得，沒有了個人意志的唐宋明，實實在在就是‘被殺死’。

        要殺他，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甚至被他照顧著去醫院做產檢？

        “辛苦你了。”童瑤小聲道。

        唐宋明面無表情回道：“你懷的是我的孩子，我有什么辛苦的。”

        童瑤尷尬，不敢再接話。

        今天的唐宋明，居然和往日有了明顯的不同。他更紳士、更有耐心了。

        童瑤來到車前，他已經主動拉開車門。

        她上車的動作很慢，甚至略顯笨拙。唐宋明卻很有耐心，絲毫不見半分不耐煩的表情。

        甚至，在她彎不下腰時主動伸手攙扶。

        童瑤臉紅。

        被他扶著，不敢拒絕，又擔心太過親近。

        等童瑤忍不住偷看唐宋明一眼，他的表情卻坦坦蕩蕩，絲毫沒有占便宜的快感。

        等唐宋明上車，童瑤覺得自己應該向他再次道謝，卻被唐宋明搶了先。

        “是我疏忽了，下次換更寬敞的商務車，讓你上下車更方便些。”

        童瑤一愣，沒想到他能這么細心體貼。

        醫院，很快便到了。

        比上一次更輕車熟路，甚至唐宋明早早的預約了專家。準時到，連排隊都免了。

        “小姑娘，你有點抑郁啊？這對孩子不好。”還是上次的老太太，滿臉不悅的責備童瑤道：“孕婦自己心情不好，會直接影響孩子的健康。你身為母親，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童瑤面有愧色，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唐宋明竟搶先道：“不怪她，是我沒有照顧好，以后會注意的。”

        唐氏集團的總裁，明明是個活閻王般的人物，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童瑤懷疑在耳鳴幻聽了。

        這種溫柔倍至的話語……不是只有三叔才說得出來么？

        “你這么關心她，會照顧不好她？我老太婆不信。”老太太板著臉，依舊是責備童瑤。“你要惜福啊，這么好的老公上哪兒找？別整天胡思亂想，好好跟人家過日子才是正經的。”

        童瑤哭笑不得，又不便解釋，只好點頭稱是。

        等兩人離開婦產科，唐宋明一路小心攙扶著她，比上一次來時更耐心仔細。

        童瑤卻越發心虛，她害怕唐宋明責備她心情抑郁、拖累了孩子。

        可一直到被攙扶上車，唐宋明連半句責罵都話都沒說。

        “外面的事，我能幫忙。心情郁悶，我無能為力。為了孩子，你自己要調整好心情。”唐宋明只輕飄飄的提醒幾句，就算完了。

        “哦……”

        童瑤低著頭，假裝看手機，連自己正對著從來不感興趣的足球新聞發呆都沒察覺。

        突然手機跳出一則提示，是閨蜜發來的微信。

        “問問唐宋明愛喝什么紅酒，我讓華思淼去買。”

        童瑤嚇了一跳！

        她知道這是閨蜜準備配合自己動手了！

        問？

        還是不問？

        童瑤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身體卻如雕塑般僵住！

        “紅酒的話，我偏愛波爾多。”唐宋明的聲音，溫柔輕緩的飄入童瑤耳中。

        童瑤終于抬起頭，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好半晌竟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怎么不回答你朋友的問題？”唐宋明似笑非笑道：“我怎么感覺你有事情瞞著我？”

        “沒……沒有。”童瑤終于在手機屏幕上輸入五個字：“波爾多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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