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崴腳
“你們覺不覺得,寨主最近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謝衡下山辦事去了,山寨里的兄弟們都松了勁,開始不好好練武,有的在樹蔭下打瞌睡,有得干脆閑聊起來。
“有什么不一樣,還不是只知道練劍。”
“你們難道沒發現寨主這一陣子,身上穿的衣服就沒一件是重復的?”
“聽你這么一提,我想起來件事兒。前天寨主喊我去他屋里,我還以為自己犯了什么錯,嚇了個半死。結果你們猜怎么著。”
“快說快說。”
那人一臉神秘道:“說出來怕你們不信,寨主居然問我送女人的話,什么禮物合適,女人都喜歡些什么,我和我媳婦兒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你們說,寨主不會是有了喜歡的人吧。”
“瞧你說的!寨主今年都二十三了,想女人很正常,你們猜猜看寨主有沒有碰過女人,我賭二錢銀子,肯定碰過。”
“那我賭三十文,寨主再怎么說,沒上山前畢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家風很嚴的,一定沒碰過。”
那到底是碰過,還是沒碰過?
寨子里的兄弟們一個個爭論不休,逐漸由動嘴皮子演變成推搡,再到群架。
曲六哥老遠便聽見吵吵,怒道:“閑得慌給我繞寨子跑五圈去!”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事沒那么簡單。
“好漂亮啊。”蓮橋看著停舟手上的紙風箏:“這是蓮花魚吧。”
停舟點點頭:“我自己做的。”
“你真厲害,不過”蓮橋不好意思道:“我沒玩兒過這個,不會放。”
這回她倒是沒有說謊,宮里每天要做的事情多到做不完,稍有不慎就會丟掉小命,哪里有心思放風箏。
停舟感到意外,他擺弄著風箏:“你真沒玩兒過?”
虧他特意打聽,都說女人喜歡放風箏,他才熬夜做了這只蓮花魚風箏,想要和她一起到后山放。
“沒關系,我教你。”停舟說。
后山鮮有人來,加上停舟從早到晚都在這里練劍,寨子里的兄弟們對他其實還是挺怕的,所以都默認后山是停舟的私屬領地,一般不敢闖進來。
也偶有像上次謝衡那樣的情況發生,但如果不打擾他,停舟基本上不會計較。
“你站的距離我遠些,對,也不要太遠,把風箏拿好。”停舟指揮道。
蓮橋“噢”了聲,往后慢慢退:“這個距離行嗎?”
“好,不要動啊。”
停舟手抓風箏線,逆風站著往后走,他喊道:“放!”
蓮橋連忙放手,風箏漸漸飛了起來,停舟繼續逆風往后走,不斷松開部分風箏線。
“飛起來了!飛起來了!”蓮橋開心的大叫道。
停舟嘴巴咧的兩邊的小虎牙都露了出來:“你信不信我能讓它飛的更高。”
然后他就展示給蓮橋看,果然是飛的更高更遠了。
蓮花魚尾部的在風的吹動下左右搖擺,還真像條活魚,藍天就是藍水的海水。
蓮橋的眼睛緊盯天上的蓮花魚,一臉羨慕。
停舟就要把風箏線塞到她手上:“你也放放開,很簡單。”
蓮橋笑笑:“還是算了,我真不會。”
要是把風箏弄掉下來,那也太掃興了。
停舟看出蓮橋的心思,把風箏線往蓮橋手里一放:“不會的,就算掉下來也還有我啊。”
蓮橋怕風箏會飄走,趕緊抓住風箏線,她求助的看向停舟。
“你試試,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停舟鼓勵道。
蓮橋硬著頭皮扯了幾下風箏線,緊張兮兮的看向天空,風箏果不其然在往下落。
在停舟手上歡快游動的蓮花魚,到了她這兒,直接成了死魚。
正當蓮橋難過的時候,突然聽見停舟喊道:“快看!”
蓮橋怔怔地抬起頭,順著停舟所指的方向看去,風箏還真飛起來了,而且還在不斷往上飛。
她奇怪的看著手上的風箏線,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啊,怎么就突然飛起來了。
風箏飛的越來越高,比停舟剛才放的時候還要高好多。
“真的飛起來了!我做到了!”蓮橋欣喜若狂的回頭,頭發被風吹亂了也毫不在乎。
停舟袖子下的手偷偷操控著風箏的高度,確定暫時不會往下落,方才停下。
“嗯,飛起來了。”他笑道。
蓮橋不停地跑著,她邊看風箏邊朝停舟笑,不知不覺走了很遠,沒留神腳下有個小坡,踩空滾了下去。
停舟腳下一縱,于空中掠過,飛身過去及時抓住還在繼續往下滾的蓮橋。
“有沒有哪里受傷。”他關切的看著蓮橋,幫忙取下頭發間的雜草。
蓮橋低頭攤開雙手:“擦傷了。”
停舟抓住她的手去看,還好只是擦傷:“等回去清理下,抹上藥纏好紗布,過幾天就會好的。”
蓮橋點點頭。
“那我扶你起來。”
“好。”
蓮橋剛要站起,一股鉆心的疼痛便從腳上傳來,她彎腰撩起褲腿,右腳的腳裸處有些紅腫,一碰就疼,根本走不了。
停舟讓蓮橋扶著他的肩膀,他蹲下身檢查:“大概是踩空的時候不小心崴到了,我抱你回去。”
“那,謝謝。”蓮橋垂著眼簾。
停舟把蓮橋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摟住蓮橋的腰將她輕輕抱起:“都怪我不好,非要拉著你放風箏。”
他有些自責。
蓮橋搖搖頭:“是我自己光顧著放風箏,沒看腳下的路。”
“那等你腳好了,還愿意跟我來放風箏嗎。”停舟知道現在問這個不好,但他怕因為這場意外,就再沒下次了。
蓮橋聞言,靠在停舟懷里:“難說。”
她感覺到腳步放慢了,不禁伸手去捏停舟的鼻子:“怎么,就因為我沒答應你下次放風箏,你就想把我拋在后山不管嘛!”
停舟慌張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和你再多待一會兒!”
蓮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她靠在停舟的懷里,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你怎么這么可愛啊。”
“”
停舟一口老血要嘔出來,他精心安排和她放風箏,想要增進感情,她居然只覺得他可愛。
停舟嘴角微微抽搐:“是、是嗎。”
沒關系,下次,下次他一定要把安全這塊兒確保好。
回去就讓謝衡把那塊坡給鏟平了!
“寨主,您這是——”謝衡正有事要向停舟匯報,卻撞見停舟抱著名女人回來。
那女人依偎在停舟懷里,是謝衡再熟悉不過的容貌。
宋蓮橋!
停舟聽見聲音,頭也不回:“快讓人去冰室取冰塊來,再找些消炎止痛的藥酒。”
謝衡嘴上應下,實則腦子里都亂了套,她什么時候不聲不響的和寨主走到一起去了?
這可不妙,要是她把秦家村和地窖里的那些事情全告訴寨主,那他和曲六哥會有大麻煩的。
不行,他得趕緊去給曲六哥報信。
“我讓你監視她,你就是這么監視她的!”曲六哥拿起茶杯就往地上摔去,氣得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藍頭巾擦著頭上的汗,小聲嘀咕:“那人家畢竟是個女的,男女有別,我也不能從早到晚看著她啊”
曲六哥挑眉,一拍桌子:“你嘀嘀咕咕什么玩意兒。”
“沒!什么都沒說!”藍頭巾快速否認,他道:“會不會是我們過于緊張了?她要是已經向寨主告發我們,寨主肯定坐不住,怎么還會讓我們有功夫在這里商量對策。”
謝衡似笑非笑:“怎么,這么維護她,你背著六哥和她有奸情?她現在沒有告發,那你怎么確定她以后不會告發?六哥可是把她婆婆的手臂給活生生砍了下來,你以為她每天裝若無其事的燒飯,心底就真不恨我們了?”
藍頭巾垂下頭,摳著手指不吭聲了。
謝衡無奈的嘆口氣,看向曲六哥:“我在想,她暫時沒和寨主告發我們,是不是在動別的歪腦筋,比如用這個秘密和我們做一場交易?”
“誰知道她的心思。”曲六哥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提起椅子邊上的刀大步走出屋子。
藍頭巾見勢不妙,趕緊追上去:“六哥,你冷靜啊六哥!沖動是魔鬼!”
老寨主去世有三年了,屋子里依舊保持著原樣,一件擺設都沒移動過。
床上和椅子都鋪著虎皮,墻壁上也按照由小到大,皮毛由淺色到深色的順序掛著其他野獸皮。
饒是蓮橋膽子再大,一進門也立馬發出驚悚的尖叫,直接嚇暈了過去。
幾分鐘后,她靠坐在鋪著老虎皮的床邊,想要去摸摸看,又有些害怕。
蓮橋接過停舟遞來的水,喝了一口壓壓驚,她小聲道:“我聽見他們喊你寨主。”
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停舟的呼吸聲急促了些。
蓮橋又道:“屋子里的野獸皮都是真的嗎?”
停舟順著蓮橋的目光看向墻壁上那些野獸皮,又低頭去看蓮橋身下坐著的那張,睜眼說瞎話:“墻壁上那些自然是真的,但床上這張是假的。”
“沒騙我?”蓮橋將信將疑的伸手去碰:“好像確實不是老虎皮”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坐了會兒,由于停舟的謊話,蓮橋已經不太害怕身下的這張老虎皮了。
盡管它是貨真價實的老虎皮。
“那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女人的聲音讓停舟聽不出她現在是怎樣的情緒,停舟低眸:“我是真的,但我想當假的。”
他不想要蓮橋和寨子里那些兄弟們一樣,看見他就害怕。
他怕她知道真相,就不想和他呆著,總是想著躲著他。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是謝衡的聲音:“寨主,東西都拿來了。”
停舟拉開門,發現曲六哥也來了,他喊道:“六哥。”
曲六哥點點頭,朝屋里看去,蓮橋正低頭撫摸著身下那塊老虎皮,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抬頭見是曲六哥,嘴角彎彎的雙手托腮直視回去。
曲六哥暗暗攥緊拳頭,這死女人是故意仗著寨主在,他不能把她怎么樣。
停舟關上門,將冰塊裝進袋子,系上繩結按在蓮橋的腳裸上冷敷:“感覺好些了嗎。”
蓮橋反問:“你知不知道未出閣的女人,腳是不能讓人碰的,誰碰了,就得嫁給誰。”
停舟有些慌了,手上力量沒控制好,疼的蓮橋叫出聲:“你故意的吧!”
外面的人聽見叫聲,全都猥瑣的交頭接耳,只有曲六哥心頭一揪。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停舟整個人都手忙腳亂了,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里。
蓮橋開玩笑道:“那你會娶我嗎?”
停舟沒有回答。
蓮橋覺得沒意思,便要調轉話題:“其實我的腳”
“我會。”停舟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蓮橋:“我會娶你的。”
這明明就是她想要聽到的回答,但她現在卻仿佛聽到了一個荒誕的笑話。
“你都不了解我,你憑什么娶我。”
“那如果我就是個壞女人,專門騙人感情,為了達到目得不擇手段呢。”
蓮橋說完這兩句話,很想瘋狂給自己來一大嘴巴子。
她千辛萬苦勾引停舟,不就是為了成為寨主夫人,以后能在坤龍寨橫著走。
現在到底是在干嘛?
她又不是真的喜歡他,為什么要在這種事情上做無謂的矯情。
停舟沒料到蓮橋會這樣不留情面的抹黑自己,他沉默著思考了會兒,平靜的注視著蓮橋探詢的眼睛:“其實我也早算不上什么好人,畢竟好人根本無法在坤龍寨立下威信,只要你敢嫁,我就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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