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周敬便把齊毓從床上拉起來,說吃過早飯就去一趟惠安縣。
既然系統(tǒng)讓他們找童喜耕,那就去唄。
齊毓以前就有低血糖,穿過來這一點也沒變,早起沒什么精神,整個人都蔫兒蔫兒的。
旁邊的周敬喝了一口粥,艱難咽下后問還在擺放早點的張順:
“這是什么米,怎的這樣糙?”
張順回道:“王爺,咱們從京城帶出來的米一路上都吃得差不多了,這是泉州當(dāng)?shù)禺a(chǎn)的米,奴才已經(jīng)挑最好的買了。”
周敬用勺子攪弄幾下,對粥碗里幾處焦黃表示疑惑,再嘗一小口,依舊有些難以下咽。
“殼脫不干凈,米就是這樣的,湊合吃吧。”齊毓興致缺缺的說完,舀了勺粥送入口中,神態(tài)自若的吃完。
周敬也知道古代沒有機器脫谷殼,全靠人手工去搗,京城的米花的人工多些,搗的還算精細,到了泉州這偏遠些的地方就沒那么多講究。
見齊老師吃的輕松,周敬也不好多挑剔,勉強吃了起來。
齊毓吃著粗糙的粥,沒怎么嫌棄米的口感,倒是對米的品種很有興趣,感慨道:
“古稻種原來吃起來是這味道。”
周敬問她:“什么古稻種?啥意思?”
“我們以前吃的都是秈米和粳米,雜|交出來的水稻,口感好產(chǎn)量高,這種古稻種,不僅沒有口感,產(chǎn)量估計也挺低的。”齊毓給周敬做起了科普。
周敬聽得一知半解,嘆息說:
“要是以后都要吃這種米,我非得戒碳水不可。”
齊毓見他悲觀,安慰道:
“不至于。花點人工把米搗精細了再吃就好。”
在京城,因為精細米糧的需求量大,所以從搗米到售賣已經(jīng)形成一條成熟的產(chǎn)業(yè)鏈,泉州這里想□□細的米,所花費的人力物力定然要比京城更多更貴,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真戒飯吧。
周敬心里好受了些,負責(zé)外事的李壽進來回稟:
“王爺王妃,本地車夫已經(jīng)安排好了,姓劉,四十來歲,祖上三代都住這兒,對地形十分熟悉。”
初來乍到,找個熟悉當(dāng)?shù)氐能嚪蚝苤匾?
“很好。”周敬說:“你告訴他,我要去童家村了嗎?”
一旁張順回道:“今早王爺提起童家村,奴才覺得耳熟就去翻了翻封地冊子,發(fā)現(xiàn)那童家村竟是公田。”
周敬問:“公田怎么了?”
張順說:“公田就是公家的田地,童家村只能耕種,不能買賣,每年上交的賦稅比一般私田稍微高一些。從前王爺沒來嶺南,公田都是官府打理的,如今王爺來了,這些公田自然也就自動劃到嶺南王府名下了。”
這大概就是皇室的特權(quán)了。
哪怕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被皇帝打發(fā)到偏遠之地,皇家也會保他衣食無憂。
一頓差強人意的早飯讓周敬很是唏噓,整張桌子上也就兩條魚很新鮮,他恨不得連湯都喝掉。
吃完早飯,周敬和齊毓就出府去了。
李壽等在馬車旁,他和張順一樣,都是宮里出來的藩王侍監(jiān),其實就是來給周敬來當(dāng)管事的,張順識字會看賬,主內(nèi)管家;李壽會些拳腳,主外出行。
兩人愿意跟周敬來嶺南,可見在宮里時都是不會溜須拍馬的實在人。
周敬扶著齊毓進馬車,李壽和車夫坐在車前板上,鞭子一甩,馬車便往惠安縣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齊毓都把車窗簾子掀著,看著沿路景象從泉州城變到山村,此時此刻她才深刻的明白,京城那些人口中所謂的偏遠貧瘠是什么意思。
“在想什么?”周敬見她看著車窗外出神,不禁問道。
齊毓沉默片刻后才開口:
“我在想,我們既然來了,總得干點什么吧。”
周敬不解:“你想干什么?”
齊毓搖頭:“還沒想好,但肯定得干點什么!”
惠安縣離泉州城不遠,半個時辰的路程也就到了。
周敬和齊毓要去的童家村位于惠安縣與泉州的交界地,村子里只有不足百戶,但卻種著在嶺南地界十分少見的平坦肥沃的地。
這種廣袤公田的產(chǎn)量肯定比小塊私田要多一些,但要交的糧和稅也更多,所以盡管產(chǎn)量高,但童家村的整體生活水平卻很一般。
齊毓下車就看到一望無際的田地,覺得這片地是真不錯,土壤肥沃,日照充足,離水源又近,是種稻的好地方。
“走,去村長家。”周敬說。
齊毓悄聲問他:“不是找童喜耕嗎?”
周敬拉著她進村,邊走邊跟她訴說童大佬的具體情況。
原來以后的超級學(xué)霸,科舉王者,小時候命運卻很悲慘,爹媽死的早,留下他和幼弟在叔嬸家寄人籬下,叔嬸對他和弟弟百般苛待,后來得遇名師,才開啟了他開掛般的傳奇一生。
“當(dāng)然了,這些龍傲天們的身世大抵都不會太好,父母雙亡幾乎是標配。”周敬說。
齊毓無語,不過她現(xiàn)在全副心神都在剛才看見的那片田地上。
她對農(nóng)業(yè)天生就興趣濃厚,當(dāng)初家里讓她讀金融,她不愿意,執(zhí)意進了農(nóng)大,看見好山好水,好田好地就想研究研究。
李壽帶著嶺南王府的印鑒去找村長,村長哪里敢耽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前來迎接,把周敬和齊毓迎入村里最氣派的祠堂接待。
“王爺,不知您突然前來,是有何吩咐?”村長叫童有堂,五十來歲,面容滄桑,卷著褲腿,腰間別著個煙袋。
周敬環(huán)顧一圈后,笑道:
“村長別緊張,本王今天就是來看看人和地的。”
“是是。”村長連連點頭。
童家村種的是公田,往年他們的糧都是交給官府的,以后估計要變,村長自己在心里估量著是為了田地的事情。
“村里光是種田,鄉(xiāng)親們都吃得飽飯嗎?”周敬問村長。
村長堆笑,滿臉褶子,回道:“豐收年還好,要是老天不長眼,收成少就……唉,莊稼人都這樣的。”
周敬話鋒一轉(zhuǎn),對村長問:
“你們村男女老少總共有多少人?”
村長回道:“老的小的有七八十人,能干活兒的有不到兩百人吧。”
對村里情況了如指掌的村長應(yīng)該是個好村長。
周敬又問:“那七歲以上,十六以下的孩子有多少?”
村長不知王爺為何問這個,不敢隱瞞,稍稍想了想后回道:
“不論男娃女娃,得有二十幾個。”
周敬點頭,再問:“都在哪上學(xué)堂啊?”
村長一愣,賠笑道:“王爺說笑,都是鄉(xiāng)下娃,哪能正經(jīng)上學(xué)堂去。就……村口有個老秀才,閑時教一教孩子們認字數(shù)數(shù)。”
周敬‘哦’了一聲,說:“這個年紀怎么能不上學(xué)堂?你去把他們都叫過來我看看。”
村長不懂周敬的意思,猶豫好一會兒后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
“都,都叫來嗎?男娃和女娃一起?”
周敬說:“對,一起。男女都一樣。”
村長領(lǐng)了命令,疑惑萬分的走出祠堂辦事去了。
齊毓知道周敬用這法子找童喜耕,她沒什么興趣,眼角余光瞥見祠堂墻角堆著些裝稻種的麻袋,齊毓走過去抓起一把稻谷觀察起來。
覺得祠堂里光線不佳,齊毓對周敬指了指外面,表示自己出去一下,周敬抬手回應(yīng)。
一刻鐘后,孩子們就都陸續(xù)被喊進童家祠堂。
齊毓在祠堂外看谷子,聽見一陣訓(xùn)斥聲:
“誰讓你背這么重的東西,不要命啦。”
“嬸子讓我背的。”
“她讓你背你就背?你才幾歲?這么重的東西能把你壓死!”
齊毓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田埂上有一對兄弟,大的看著十二三歲,小的估計才五六歲。
小的蓬頭垢面,手里抓著跟木棍,背后的簍子里裝滿了碎石頭,小孩脆弱的肩膀被簍子肩帶拖拽得不住向后,使他不得不弓著身子埋頭行走。
大的把碎石簍子從小的肩上卸下來放到地上,然后就開始檢查他后背有沒有受傷,順便幫他拍拍身上的土。
“哎,喜耕,快過來!到祠堂來,快著點兒!”
村長的話讓齊毓意識到,田埂上的大孩子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不禁多看幾眼。
只聽那孩子應(yīng)了村長一聲后,對弟弟吩咐說:
“這簍子就放這兒,待會兒我背回去。聽見沒?”
滿臉塵土的弟弟點了點頭:“聽見了。”
童喜耕長手長腳,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有點短,倒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從田埂跨過來,經(jīng)過齊毓身邊時看了她一眼,便趕忙收回目光,非禮勿視。
齊毓看著他跑過去,被村長一把拽進了祠堂,因為最晚到,所以他站在最后。
村長來到周敬身旁,小心回道:
“王爺,咱們村兒七到十六歲的孩子都在這兒了。”
“好。”周敬應(yīng)聲后,對為首的孩子說:
“從你開始,依次報你們自己的名字。”
“童二寶……童牽牛……童朵兒……童……”
祠堂里此起彼伏的稚嫩聲音依次響起,周敬耐心等到最后,才聽到了希望聽到的名字。
周敬問一旁記錄的李壽:“都記下了嗎?”
“是。”
剛才村長去集合孩子們的時候,周敬讓李壽回馬車拿了紙筆過來記錄。
李壽把記錄名字的紙遞給周敬,周敬掃了一眼,目光在最后一行‘童喜耕’三個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把紙放在一邊,把來這里之前準備好的一袋小銀錠取出來,對祠堂里的孩子們說:
“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隨本王去泉州上學(xué)堂,食宿全包,將來學(xué)有所成,報效本王;第二,從這里拿十兩銀子回去,吃點好的,穿點好的。”
此言出,祠堂中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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