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臨近秋收,齊毓這些天都早出晚歸，有時候忙得連飯都不顧上吃。

        畢竟這是泉州開墾出幾十片梯田后的第一次秋收，也是齊毓用系統發放的糧食種子種出的第一批成果,到底最后能增加多少產量還是未知數。

        但如果這樣的種法能夠提高泉州的糧食產量，那明年開始就能讓嶺南另外的五個州也大力開墾,屆時六州齊發力,定能讓整個嶺南的糧食產量發生一個大的飛躍。

        而在收稻之前，周敬和齊毓還收到一個好消息,就是童大佬在縣里舉辦的童生試中取了頭名，這結果對周敬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對于各書院學子來說卻是意料之外的。

        畢竟這位橫空出世的頭名童生,據說正式入學還不到一年，雖然拜在一代大儒杜清華的名下，但一年考中童生頭名還是很令人震驚的。

        周敬照例派人去給童大佬送去一些生活用品，并一些銀錢，經史典籍什么的杜清華那里想來不缺，只要保證童大佬和他弟弟的生活就成。

        而另一邊，葉無為的保濟堂開業幾個月,憑著出色的醫術和便宜的診金在泉州城嶄露頭角,普通老百姓誰不喜歡醫術高診金低的大夫呢,隨著慕名而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多，保濟堂的名聲也越來越大，終于惹了某些見不得別人好的同行眼紅。

        周敬收到消息的時候,葉大佬已經被一家老醫館逼上了擂臺,被迫開啟了【任務4-2：醫斗】。

        聽聞這件事的起因是一個患有喘疾的病人在那老醫館看病吃藥大半年,花去銀錢無數也不見好轉,誰知隨便到保濟堂看了一回，花幾文錢買了兩副藥就把病癥壓下去了。

        這位病人對葉大夫的醫術極為佩服，便到處宣揚，并且還把那老醫館的坐館大夫說得一無是處，直言騙錢，還帶人去把那老醫師罵了個狗血噴頭。

        那家老醫師在泉州當地頗負盛名，弟子眾多，哪里受得了被人當面辱罵，當晚就氣得臥床不起。

        他有個弟子叫錢平，不去找那鬧事病患算賬，反而把這一切都算在葉無為的頭上，說葉無為是坐享其成，蓄意污蔑，說他壞了醫者的規矩，他要替整個行業教訓一下這個壞規矩的人。

        而他用的方法是醫者間最忌諱的‘醫斗’。

        所謂‘醫斗’就是兩個醫者相互比拼醫術，互相找來十個病患，讓對方醫治對方這十個病患，誰能讓患者病癥緩解更多誰就贏，反之則輸，輸的人此生都不可再行醫。

        這種方法太過極端，等同斷人生路，一般只有生死大仇的醫者之間才會這么做。

        老百姓們看熱鬧，醫者們看門道，暗地里都說那保濟堂的大夫倒霉催的，惹誰不好，偏偏惹了老醫館的人。

        近年來那老醫館的醫術有目共睹的在倒退，收的藥錢確實一日比一日高，普通醫館礙于他們的勢力，總會避其鋒芒，知道是老醫館的舊患，一般都不怎么會接手醫治。

        可葉無為初來乍到，不懂這里&30340記;規矩，接了老醫館的舊患，給自己招來這么大的麻煩。

        有人勸葉無為不要應戰，但‘醫斗’的規矩是，若不應戰則視為主動認輸，雖不至于發誓此生不行醫，卻也是要離開當地，去別處謀生的。

        葉無為在決定接受嶺南王的幫助，到泉州開設醫館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去別處，保濟堂的名聲不是他一個人的，哪怕是為了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嶺南王，這場‘醫斗’葉無為都不會退縮。

        在應下‘醫斗’之后，葉無為一直瞞著家里，直到應對當日秀娘才從醫館學徒口中得知，分曉厲害之后，秀娘慌慌張張去找周敬。

        周敬收到消息后，立刻隨她前往保濟堂。

        他們趕到的時候，保濟堂外已經有不少圍觀之人，周敬和秀娘擠到最前方，只見醫館內并排放著四列病患，或躺或坐，看樣子左邊十個病患是葉無為替老醫館的上陣醫師挑的，而右邊十個病患是老醫館替葉無為挑的。

        單單從兩邊病患的素質來看，葉無為非常吃虧。

        畢竟要在短時間內找出十個病患給對方醫治，治愈多的那方算贏。

        老醫館在泉州城有幾十年的根基，重癥患者的人選比葉無為要多很多，葉無為來泉州才幾個月，這么短的時間內，說不定連十個認識的重癥都湊不齊，更別說疑難雜癥了。

        所以，在懂行的人眼中，這場‘醫斗’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是老醫館仗勢欺人。

        秀娘悄悄喚來一個保濟堂的學徒，小聲問他現在什么情況，學徒一臉擔憂，說話都帶著哭腔：

        “師娘，師父這回怕是要栽了。行醫會的判員說老醫館給師父找來的都是些快死的人，這可怎么治啊？”

        秀娘聞言心急如焚，向周敬求助：

        “王爺，您一定要幫幫無為，他從小就學醫，一輩子沒做過別的，要是從今往后不能行醫，他可怎么活啊。”

        周敬安撫點頭：“別急別急，再看看，葉大夫醫術高明，未必會輸的。”

        這是周敬的真心話，葉無為是什么人？醫圣龍傲天，華佗在世，在他的醫術世界中沒人能夠戰勝他的。

        老醫館……這么個作者連正經名字都不給起的地方，一聽就像是炮灰。

        周敬一臉從容，秀娘雖然不太懂王爺對無為那種盲目的自信心是哪里來的，但想著只要王爺在場，想來不管結果如何，那幫人也不敢對無為怎么樣的。

        這么想著，秀娘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而保濟堂內，葉無為全神貫注的為病患施針，他用的是嶺南王妃贈與他那本醫書中的六宮針灸之法，此針法極為霸道，能起死回生，從閻王手里搶壽，他學會之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試針病患，沒想到今日一下就送來了十個。

        所有人都以為他在絞盡腦汁的比試醫術，唯有葉無為自己知道，自己是在認真的記錄每一份施針的經驗，完全沉浸在其中。

        老醫館派出上陣的醫師叫王禹，他一邊給病患診治，一邊關注著另一邊的情況。

        記

        心中納悶不已，按理說師父替他找來給保濟堂那小子醫治的十個病患，都是生機快要斷絕之人，有些抬過來時都已經出現假死狀態了，就等著咽氣……

        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病患在那小子手中竟然都還活著，也不知他用的什么針法，把人腦袋和身上扎滿了針，跟刺猬似的。

        “王禹，專心。”

        老醫館的坐館醫師前來觀戰，見徒弟心不在焉，出言提醒。

        今次王禹之所以跟人‘醫斗’，主要就是為他出氣，同時挽回老醫館的名聲。

        對面那十個病患的情況，沒人比他更清楚，而保濟堂那小子找來的十個病患，他先前打眼瞧過，確實也算重癥，不過都是些不致命的，只要定心醫治，應當不成問題。

        ‘噗’一聲，葉無為身后的一個臉色青紫的病人，當場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葉無為的衣擺。

        行醫會的判員見勢不對趕忙上前搭脈，臉色頓時劇變，對身邊另一個判員說：

        “快不行了。”

        葉無為將手頭病患的最后一根針扎好，回身去看怎么回事，把脈過后，他當機立斷，在病患的天人、百匯穴上施下狠針，只見病患身子一挺，在躺床上不斷抽搐起來。

        “怎么辦，快來人。”行醫會的判員有些慌亂，想召喚人來幫忙，被葉無為攔著，只聽他冷靜說：

        “都散開些。”

        說話的時候，又是三四針扎在病患穴道上。

        王禹看到對面的動靜，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手中在救治的同時，眼睛不住往發生騷亂的那處瞥，低頭隨便看了一眼穴位，將一根銀針扎入病患的天門。

        葉無為的針法起了療效，吐血的病患抽搐暫停，臉色竟也不再那么青紫，整個人慢慢平靜下來，呼吸也開始順暢。

        這一手翻手為云的針法把行醫會的判員們看得眼花繚亂，再搭那人的脈，只覺先前翻涌的脈象已漸趨平和，原以為死定了的命居然真的被搶了回來。

        而保濟堂外目睹此情此景的圍觀群眾們也都紛紛發出驚嘆。

        他們雖然看不懂醫術，但看得懂大夫力挽狂瀾的救人，把一個瀕死之人救活，這不就是活神仙嗎？

        葉無為把最后一個病患施針穩定下病情后，才敢徹底松了口氣，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請行醫會的判員們上前評判。

        結果跟葉無為想的差不多，十個重癥病患的病情都得到穩定救治，算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了。

        判員們對葉無為的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紛紛上前與他交談。

        這邊正說著話，另一邊卻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王禹先前只顧著看熱鬧，施針時扎錯了穴道，把針直接扎入了病患的天門穴，只見病患隱忍片刻后，咻的爆睜雙目，瞳孔都跟著放大，整個人像是快不行了。

        行醫會的判員們再度上前查看，看見病患天門穴上的針，勃然大怒：

        “你怎么針灸的，把針往人死穴上扎，你是想草菅人命嗎？”

        王禹自己也嚇壞了，他行醫記多年，從沒遇到過扎錯針的情況，怎么今天會……針扎進天門穴，這可如何是好。

        葉無為見他們圍著病患束手無策，也不敢耽擱，放下擦手的毛巾就過去觀望，看到王禹犯的這種嚴重錯誤，覺得十分震驚。

        但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救人才是要緊，他讓人把病患手腳壓住，用銀針分別扎入天門穴周邊穴位，出手如電把天門穴上的銀針拔出，一番緊張又驚險的救治后，這人終于脫離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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