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他的金色頭發好像比上次見面時候長長了些, 脖子上還戴了和自己很相像的choker,外加一身黑色長外套,和他們見面時那身緊巴巴的職業裝完全不同了。
就是這家伙, 上次當著自己的面殺了喬治——雖然最后沒有讓港口mafia來背這個黑鍋, 可中原中也還是很不爽。
但其中大部分不爽,來自于太宰治這個愛戳他肺管子的人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哎呀啊呀, 這不是完全吃癟了嗎中也?被對方狠狠的耍了呢。”
“正面一對一的話我可不會輸給那家伙。”中原中也一開始還壓著怒氣。
直到太宰治的挑撥越來越過火,“所以說是單細胞蛞蝓啊, 這世上的一切又不是用暴力就能解決的, 否則也不會被對方耍著玩了吧?”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仇早就有了九九八十一難的架勢,新賬舊賬也不差這一次了。
倒是泰斯卡……
前段時間港口mafia和那個“組織”因為藥物發生過矛盾,本以為有機會再見到泰斯卡,卻得知他根本沒來到現場。
中原中也又免不了被太宰治借題發揮——
“看來別人根本不把你當成一回事嘛?重力使的面子也不好用。”
“中也你這樣窮追不舍可是會讓對方討厭的哦?泰斯卡一定也不喜歡你這樣逼得很緊的男人嘛。”
“你有完沒完了?”中原中也覺得他越說越不對勁, “我們也不是那種關系, 你這家伙越說越惡心了。”
“本來就是為了讓你生氣嘛,所以你生氣了?是生氣了吧?”
太宰治這種見縫插針地找茬,大概也只有中原中也的神經能夠接受這種摧殘。
這么一套精神攻擊下來, 即使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根本不是向著泰斯卡,只是為了拿泰斯卡作為氣他的理由——但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對泰斯卡的情緒也變得負面了起來。
這種生氣又不是能完全克制得住的!
可是當泰斯卡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做些什么了。
喬治的事最后他也沒吃虧, 如果為了這個事抓著泰斯卡不放, 好像又顯得很小氣……除此之外?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更沒有交集了。
不就是個陌生人嗎?
中原中也秉著有仇報仇絕不誤傷的態度, 得出結論:
——所以, 一切還是太宰那個混蛋的錯啊!!
可這會幾雙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自己要是不說話不就顯得怯場了嗎?
少年人的自傲心就想一根主心骨, 支撐著他大半靈魂的運轉, 中原中也按了按帽子,說道:“……你怎么在這里?”
然而輿水憐根本不知道中原中也緊縮眉頭、看起來沉穩的外表下已經有了多么波瀾壯闊的內心活動。
輿水憐平靜地說:“我來打游戲。”他絕口不提松田陣平的事。
就是他一直抱著那一堆玩偶,現在胳膊都有些酸了。
太宰在旁邊開始煽風點火,“嗚啊,醞釀了半天才說出這么一點話嗎?好遜啊,中也!還有,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來游戲廳當然是為了打游戲啦——”
中原中也:“我·沒·問·你!太宰!”
輿水憐看著他們吵鬧地互動,他揉了揉玩偶的貓貓頭,“……你們關系看來不錯?”
“我和他關系不錯?你在開什么玩笑!”
“嗚啊好惡心的發言,我現在就去吐一下——”
兩道聲音齊齊傳來。
輿水憐:“……”
他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關系擺在這里,太宰治大概率也是港口mafia的人了。
看來自己剛才對他的感覺沒有錯。
他沒記錯的話,中原中也在港/黑的地位不低,這個叫太宰的少年至少和他是平級,否則怎么能和他這樣交流?
輿水憐不知道港黑的人出現在這里做什么,若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倒是還好,不管和港黑的人發生什么,他自己都能承擔后果。
但松田陣平也還沒走……如果這兩個港口mafia的人不離開,他就沒法和松田交流了啊。
已知松田陣平是警察,而在場的其余人全是犯罪組織的。
怎么辦?
……怎么告訴松田,讓他千萬別上來和自己說話?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輿水憐看向中原中也,“我也是為了工作。”
他故意把這句話說得很清晰,很清楚,為了讓松田陣平聽到。
只要聽到了“工作”兩個字,松田陣平那么聰明應該能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了吧?
他一定能猜到這些人和自己是類似的身份。
……一定要聽到啊,這個時候千萬不要過來和我說話!他在心里祈禱著。
輿水憐沒注意到,太宰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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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站在不遠處的娃娃機旁,靠著墻壁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在太宰治這個案件當事人面前,他并未表現出和輿水憐一點點的熟悉,在案件結束后,他還沒找到時機上前和輿水憐匯合,對方就被這兩給少年給圍住了。
不,與其說是這兩個少年……不如說是他們身后那群身穿西裝的黑衣人。
松田陣平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反應其實是——ren會不會有危險?
直到他看見黑衣人還壓著一個熟面孔:梶井基次郎。
那個前幾天跑到大型購物中心開展了一起“個人秀式恐怖襲擊”的炸/彈/犯。
上司的話在他腦中響起:港/黑的人今天會來把他接走……
既然他在這里,那這群人無疑都是港黑的。
那兩個少年也是嗎?
那ren呢……他看起來,似乎和這兩個少年交流毫無障礙。
ren是恐/怖/組/織的成員,和港口mafia的人才是同一世界的——這個認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鮮明的進入他的腦海里。
即便他是個連電子游戲都玩不利索,還總之拘謹地道歉、擔心自己做了令人不悅的事情的笨蛋。
松田陣平有種被隔絕在外的感覺。
他意識到這是他無法觸及到的另一個世界,這些少年們在那片黑暗之中生存著,他們彼此擁有特殊的交流法則。
啊,但是……要說好消息也不是沒有?
至少港黑的人看起來不會傷害ren。
松田陣平忽然不是滋味地覺得,自己好像才是那個電燈泡。
……嘖,難不成今天真的不合適出門?
直到他聽到少年說的那句——
“我也是為了工作。”
這句話清晰無比,每一個字松田陣平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他在提醒自己。
松田陣平幾秒前那股復雜的心情還沒來得及沉淀,就被ren的這句話給完全堵了回去,就像水槽里的水正鼓足了勁要往下流,卻在這一刻被塞子重新阻斷住了水流。
“嗯?只是口頭道歉嗎?”
太宰治一開口就是跌宕起伏的腔調,讓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中也可是因為你被狠狠的懲罰了啊……只是口頭道歉,似乎不怎么夠呀?”
……來了。
輿水憐剛才就覺得這個叫太宰的少年在醞釀什么,現在終于露出了一角。
“……喂,太宰。”中原中也皺起眉頭看向太宰治,不知道他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你想干什么?”
“別這么緊張嘛。我們兩家可是正處于休戰和合作狀態哦,我怎么會做讓’上面的人‘難堪的事呢?”太宰治笑了笑。
他說話時故意隱去了那些不能在大眾面前提到的詞語。
黑發少年走到輿水憐面前,“好不容易來東京玩一趟,把人接走了就離開是不是也太沒趣了?我還準備好好玩一會兒呢——”
中原中也在心里說你在放什么狗屁,“喂,我們可不是來玩的——”
太宰治更快的搶在他前面說:“如果泰斯卡想要補償,那就陪我們在東京玩一玩吧?怎么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被堵得無話可說的中原中也:“……”可惡啊,又被這家伙耍了!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輿水憐想。
“……我明白了,期限是?”
太宰治:“從現在開始,到今天結束為止。”
輿水憐:“……稍等我一下可以嗎?我想把玩偶暫時寄放在店里。”
中原中也看著他手里抱了半天的玩偶,“可以讓他們幫你拿。”他指的是這些黑衣人下屬。
輿水憐搖了搖頭,“我找人幫我帶回去。”
他走到收銀臺前,對店長說自己要將玩具在他這里放一小會兒,店長剛才得了他幫忙,欣然同意。
輿水憐又找他要了便簽和筆,在上面寫了點東西,他本想讓店長把這個也一起交給松田陣平,想了下又作罷。
他將紙條折起來,打開玩偶后背的拉鏈塞了進去。
為了安全,最后他還是沒有留對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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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好幾次拿起煙盒,但想起這里是店內,自己還是個病人,最終沒有打開煙盒。
直到輿水憐跟著那兩個少年離開了店,他才走到店長那里。
“麻煩將剛才那孩子留下的玩具給我。”
店長看了他一眼,問道:“那孩子說要對上暗號才行……”
“暗號?”
“他跟我說,如果有人來領走這幾個玩偶,就讓他回答一個問題——他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是什么?”
松田陣平從口袋里伸出手來,不再握著自己那個煙盒。
他說:“抽煙。”
店長松了口氣,“答案正確!稍等,我這就拿給你。”
他剛將這幾個玩偶鎖進柜子里,如今又要將他們拿出來。
松田陣平拿到玩偶說了聲謝,又在店里待了半小時才走。
回到酒店后,他把另外兩個玩偶寄放在了服務臺,告訴他們給房號407的客人。
回房后,他把那個刺猬玩偶捏在手里。
“我記得他好像鬼鬼祟祟往里面塞了什么……”
松田陣平摸了摸玩偶后面的拉鏈,打開后果然找到了一張小紙條,上面是工整的字跡——
如果我玩游戲的技術再厲害一點就好了。
不過今天玩很開心!謝謝你(笑臉)。
to:一日限定的朋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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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自我介紹就是交換姓名,憐這才知道太宰治就是那位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干部。
“反應很平淡嘛?”太宰治說。
輿水憐心想這種時候是不是得表現得更鄭重?
一般別人說出自己的成就,是為了得到他人的夸獎和贊美之類的正面反饋吧?
他改了口說:“很厲害,加油早點升職……?”
中原中也震驚地看著輿水憐——太宰治再升職就不妙了吧,他上面就只有boss了啊!
太宰治則是笑著說:“才不要,升職什么的麻煩死了。手下也都是些只會給我增加工作量的廢物,我才不要帶更多的廢物。”
有趣的是,太宰治并沒有帶著他去哪里,而是把他抓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三個長得像逃課青少年的孩子,在上學日聚在這里,服務生都多看了他們幾眼。
落座后,太宰坐在中也對面,而中也則是和憐坐在一起。
憐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如果想離開,就必須從中也身上過去。
太宰治笑容滿面一手撐著臉,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而中原中也兩手插兜很酷地靠在椅子上。
輿水憐則是坐姿端正,身體挺直,和他們兩人放松的姿態大不相同。
中原中也余光看向他,還以為他在緊張。
“不會對你做什么的。”他說,“別緊張。”
輿水憐:“沒有緊張。”
太宰治立刻接腔,“中也,你在耍酷嗎?”
中原中也:“……”
“放心吧,我可不會做什么。”太宰治說,“我只是有點好奇讓中也吃癟的人是什么樣的。現在看起來很普通嘛。”
他說話時用吸管攪動著杯子里的冰塊。
輿水憐看著里面的冰塊。
太宰治問:“你在想什么?”
輿水憐:“你……受傷了還在這么冷的天氣喝冷飲嗎?”
中原中也:“……噗。“
他放肆地笑了幾聲,對輿水憐說:“這家伙一直都是這副打扮,你被騙了。”
輿水憐也摸著自己面前還在冒熱氣的杯子,心想原來不是受傷了。
那他的打扮也太有特色了。
太宰治吸了口飲料,忽然道:“你不會是在施展同情心吧?”
他露出了有點惡心的表情。
“嗯……只是覺得港口mafia史上最年輕干部果然很特別?”輿水憐實話實說。
這下中原中也倒是覺得有點惡心了,“把自己纏得像木乃伊似的,這有什么特別的?”
“因為普通人不會這么做,所以才特別吧。”輿水憐說。
“因為我和中也這種路人角色是不一樣的嘛。”
太宰治又開始對中原中也進行攻擊。
輿水憐的手機忽然響起,“啊,抱歉,我回個消息。”
是降谷零的回信。
他在來的路上問降谷零,組織目前和港黑的關系如何。
以情報能力著稱的降谷零,在組織相關的大小事上知道得不少。
他飛速瀏覽了回信——確實如太宰所說,兩家現在是“和平休戰”并且“發展共贏”的狀態。
上次港,黑讓組織吃了個大虧,組織還只能悶聲咽下。
畢竟是組織內部出了叛徒,將半成品偷偷拿去銷售,還鼓搗出了能影響異能力者的特殊藥物。
起初,港。黑以這個為由頭找組織討要賠償時,組織的態度還算強硬。
直到后來他們發現了問題——港黑其實是在替異能特務科做代理。他們的咄咄逼人,完全是異能特務科授意的。
如果組織給出的補償不滿意,異能特務科可能會追責。
異能特務科不想和組織現在就撕破臉皮,組織更不想和異能特務科扯上關系,只能忍痛和港黑達成了和平協議,還鞏固了雙方之間的貿易關系。
至于更加實在的賠償內容和一些資料,都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收走了。
港黑是這次的最大贏家,一是和異能特務科牽上了線對其示好,讓以后拿到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可能性更大了。二是從組織這里也實打實的得到了好處,等于說是跟著異能特務科喝湯成功了。
降谷零好告訴他了一點小道消息——這一波港黑簡直把狐假虎威發揮到了極致,聽說朗姆差點被港口mafia的首領氣歪了胡子。
【波本:不過,你怎么忽然問起這件事?】
【泰斯卡:那個,我正和港黑的人在一起。】
【波本:……??】
【泰斯卡:……其中似乎還有一位干部。】
【波本:……?????】
輿水憐收起手機,太宰治正喝了一口咖啡。
中原中也則是靠在皮質的椅背上,也不說話。
“我能問一下嗎?”輿水憐說,“港黑的人為什么會跑到東京來?”
氣氛忽然變得尷尬了起來,旁邊的黑衣大漢一個個看著天花板。
中原中也:“……”他也不想說這個話題。
太宰治笑瞇瞇地說,“因為有個笨蛋,看到了連環炸彈殺人犯的新聞后不服氣,認為自己才是最厲害的炸/彈/專家,所以跑來要證明給那個殺人犯看。”
輿水憐:“……請問那個人是?”
太宰治抬了抬下巴,輿水憐順著看去——
是正被自己的同事五花大綁,還被很揍了一頓,臉都腫了的梶井基次郎。
梶井基次郎:“都說了不是這么回事——我是因為想要實驗!想要驗證我的科學理論,就算是干部也不能否定的我科學研究!”
“安靜點!”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這個腦回路異常的家伙,他也不用專程跑來東京撈人,好在無人傷亡,否則又是麻煩問題。
“你的事回去會有boss定奪。”他冷冷說。
梶井基次郎知道理虧,這才收聲。
輿水憐注意到對話里還提到了一個人——
“東京最近出現了炸彈/犯?”
對于這類消息,太宰治信手拈來。
“不是普通的炸彈犯哦,那炸彈犯的作案手法會給社會帶來強烈的負面影響,所以警察那邊因為他忙得焦頭爛額呢。”
“他會選中好幾名受害者,把他們放到有炸彈的房間里,有時會給他們設置謎題,有時候干脆是讓他們互相廝殺,又或者讓他們推選出其中一名受害者身上捆上炸彈,然后釋放其余人等等……”
“有一次他選中了一對父子,將他們用繩子拴在了一起,然后放置了一把刀,和一個裝滿炸彈的背心——”
“他說:只要你們中有人愿意穿上這件炸彈背心,另一人就能活下去。”
“這位父親已經年過八十了,之前一直住在北海道,這次是上京來和兒子一家過新年的。”
“他穿上了那件全是炸彈的背心,讓他兒子割斷繩子離開了。“
輿水憐:“……他死了?”
太宰聳了聳肩,“爆炸如期而至。后續是案件的細節不知為何被傳到了往上,逃生成功的那個兒子的消息也在互聯網上被人公開。”
“——他被憤怒的網友指責拋下了父親,個人推特和博客都被曝光后更是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惡語,這讓他心理壓力驟增,丟了工作,不得不入院接受心理治療。”
“上周他承受不住壓力,跳樓自殺了。”太宰淡淡道。
中原中也:“犯人聲稱自己是在篩選合格的人類,聽起來和中二病沒區別。”
太宰治又評價了一句,“難道是犯人電鋸○魂的狂熱粉絲嗎?唔……也可能是被什么宗教洗腦的狂信徒。”
“警方那邊還完全沒有頭緒嗎?”輿水憐問。
太宰治笑著說:“沒有哦,不過我倒是聽說警方私下找了一些厲害的偵探來這次案件中做顧問,說不定很快就能偵破了。這么看來,東京的治安還真是糟糕啊。”
輿水憐:從黑手黨口中聽到治安兩個字的感覺也很神奇啊。
“還有——”
“既然我回答了你的問題……泰斯卡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太宰笑瞇瞇地說。
“你為什么會和警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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