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檢測到特異點正在高度活躍。”
“特異點……正在快速移動, 他想消除行蹤。”
“特異點的反應(yīng)消失了……！是被消滅了嗎？”
“不，又檢測到了新的反應(yīng)！難道說霧島先生失敗了？”
“再等等……”
“報告！再次捕捉到特異點行動，奇怪, 特異點的活躍強度正在逐步衰弱……”
“特異點反應(yīng)消失！”
“……已經(jīng)三小時了，依然沒有新的反應(yīng)。”
“這是……成功了嗎？”
“過去八小時了, 特異點再無新反應(yīng), 基本可以確定被消滅了。”
“還能定位到霧島先生嗎？”
“不行了。”
“……一點也不行嗎？”
“我再努力嘗試一下。”
“……報告，還是沒有找到霧島先生留下的坐標(biāo)，也沒有形成新的特異點。最壞的可能是他在和特異點的對峙中受到了傷害，已經(jīng)……”
“我知道了, 不要松懈, 你們繼續(xù)監(jiān)視動向。”
“……他可能只是耗費太多精力有些累了, 正在恢復(fù)。有消息麻煩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
坂口安吾終于熬不住連續(xù)的不休不眠的加班, 去辦公室裹上毯子, 倒頭睡下。
他想, 沒有迎來最壞的結(jié)局，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
=
兩周后
“他去執(zhí)行秘密工作了, 很抱歉, 更多的事我沒法向你透露了。”
津田真人放下電話, 抖了抖肩膀, 他最近時常有種肩膀被罪惡感壓彎的錯覺，他看了眼坂口安吾，像尋求答案似的碎碎念了起來, “這種謊話還要持續(xù)多久啊……？”
坂口安吾比他還要疲憊，他捏了捏鼻梁, 雙目緊閉, 似嘆息道：“再等等, 霧島……不，輿水君還沒有傳來消息。”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對輿水憐的稱呼改變了。
這種“仿佛變得更加親密”的樣子，好像是一種自我罪惡感的救贖，當(dāng)他第一次脫口而出這個稱呼時，自己都愣了一下。
就好像被自己萌生出的情感給要挾了一樣。
三重乃未來期間偷偷找過津田真人好幾次。
“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哥哥了。”她每次都開門見山地問：“他做什么去了？”
津田真人對孩子說不出這么殘酷的話，但三重乃未來已經(jīng)不是能用“哥哥變成天上的星星”這種話糊弄過去的小孩了，他只能佯裝無事的說他去出差、去執(zhí)行秘密工作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三重乃未來就會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看得他心里有些發(fā)毛，然后扭頭說“算了”。
得到三次同樣的答案后，她再也沒有來過。
直到后來津田真人才知道，三重乃未來妹妹的異能力——是能夠判斷一個人說的話是否是謊言。
后來撞見她時，津田真人說：“想知道的話，你不如去問天野主任吧。”
“他不告訴我、他不告訴我……你也不告訴我！你們都不告訴我！”三重乃未來經(jīng)歷過父母雙亡的痛苦，并且是當(dāng)著她的面被人殺掉的痛苦，她對于成年人的謊言、對于死亡、有著異于同齡孩子的夸張敏感度，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朋友和親人長時間不出現(xiàn)，只會想到他們是不是去了哪里，而她的第一反應(yīng)則是——
“他·是·不·是·死·了？”
她瞪著津田真人，仿佛對方說出一個“是”字，她就要騎到他脖子上揍他。
她能鑒別謊言，但這時候她寧肯自己鑒別不了謊言。
津田真人嘴唇干澀，“……我不知道。”
三重乃未來收回視線，“這句是真的。所以他真的去執(zhí)行生死不明的任務(wù)了，他真的能活著回來嗎？”
“……我們都這么期望著。”
女孩緊閉著唇，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轉(zhuǎn)為冰冰涼涼，雖然沒有好到哪里去，但津田真人確實松了口氣。
大人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最壞的打算，他不想告訴這個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東西的孩子。
也許是他們聊了太久，天野主任走了過來，牽著三重乃未來就要離開。
他冷著一張臉，說出不近人情的話：“你那么關(guān)心那家伙做什么？他那樣的家伙，他那樣的殺人犯——就算死了，也是給我死在他手里的妹妹報仇了。”
津田真人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他瞪大眼睛，“什么……”
“這孩子的母親，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天野主任冷冰冰地說，“她和她那個不爭氣的丈夫都死在了輿水手里。”
津田真人徹底混亂了。
那三重乃未來是什么情況？
她不知道這件事嗎？
也對，否則她怎么能和輿水憐親近的——
“那是兩碼事！……這種事、我一直都知道啊！我從最開始就知道那個笨蛋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但是，我恨他但是不討厭他，這樣不行嗎？！”
三重乃未來扯開拽著自己的天野主任的手。
“——這個笨蛋不是如大家所愿的那樣去赴死了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對他啊！”
“過去的罪就算不能一筆勾銷，我也絕對沒有想過讓他像個傻瓜一樣去為了什么正義去犧牲自己！”
“就算是小學(xué)生也知道分水果時拿最大的那個！他就不能自私一點、再讓人討厭一點，好給我名正言順的討厭他的理由嗎！？”
“——他是什么笨蛋啊！真是一根筋！啊啊啊——笨蛋！！”
女孩氣呼呼的跑掉了。
津田真人：“……您不去追她嗎？”
天野主任看著津田真人。答非所問道：“我還是無法原諒輿水。”
“啊？”
“但是，我收回前言。”他說。
“他不是無可救藥、只懂得裝模作樣賣可憐來欺騙他人給自己牟利的惡徒。也許就像未來她說的那樣，他只是個無法選擇、誤入歧途、但是擁有的世界很小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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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吾前輩！找到了——霧島先生留下來的痕跡！他的意識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在和我們對接，咦，他好像要說些什么——”
“他說：‘我已經(jīng)清醒過來了，請坂口先生遵守約定，幫我實現(xiàn)愿望’。”
坂口安吾無力地問：“……你問他，確定真的要這么做嗎？”
他明明能保留自己的意識，再慢慢尋找方法活下來，即使不改變那些人的記憶也沒關(guān)系，只要還有時間……
“他說，他確定。還說請您不要顧慮，就這么做吧。”
“……我知道了，告訴他我會去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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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三周，諸伏景光和輿水憐一點聯(lián)系都沒有。
他去了哪里？在哪里？做了什么？
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又一次被對方丟下了。
從最初的失望和難過、到現(xiàn)在只剩下?lián)暮徒箲]，他所求的愿望只有一個——見到他。
他對自己的脾氣很了解，到那時候，生氣的話，指責(zé)的話，質(zhì)問的話也許全都說不出來，僅僅只是看著對方的臉，看著他映著自己模樣的雙瞳，滿足感就會從心房如噴泉般不間歇的冒出來。
對，噴泉，他們還說要去意大利，去許愿池。
那現(xiàn)在他又在哪里？
他問了許多人、松田、零、雪莉
、津田……所有人都沒有消息，唯一剩下的希望，便只有貝爾摩德和中原中也。
但他見不到他們，又怕自己的莽撞讓憐陷入不必要的危險之中。
波洛咖啡廳內(nèi)，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面對面坐著。
打扮成服務(wù)生模樣的降谷零裝作在點餐，參與到對話中來。
松田陣平：“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
“……h(huán)iro，你看起來狀況很差，有好好休息嗎？”降谷零看著疲態(tài)盡顯的諸伏景光，“雖然這句安慰人的話很老套，但是憐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糟蹋自己身體的。”
諸伏景光干笑兩聲，“我倒是希望他能站到我面前來，好好批評我一下。”
他看向降谷零，仿佛在看最后的希望，“貝爾摩德那邊也不知道嗎？”
“……”降谷零沉默了。
少頃，他才說道：“她似乎在忙什么，組織內(nèi)部出了些問題，我也有段時間沒見過她了。現(xiàn)在的局勢非常混亂，她能顧上的事不多。就連我也沒完全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猶豫著要不要說出這個傳聞。
“這么優(yōu)柔寡斷可不像你。”松田陣平看向他。
“……優(yōu)柔寡斷嗎？”
降谷零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他討厭不確切的結(jié)論，也不喜歡帶來無謂的動蕩，更不喜歡讓人空歡喜。
“說出來吧，zero。”從小長大的默契讓諸伏景光察覺到了這件事，零遲遲沒說出口的事，多半和去而不返的輿水憐有關(guān)。
“組織的首領(lǐng)，那位大人失蹤了。”他說，“也可能……是死了。”
“叮鈴——”
他的最后一個字正好被店門被推開的鈴聲打碎。
還未來得及對降谷零說出的爆/炸性消息震驚，坐在正對門位置的諸伏景光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津田先生？”
津田真人身旁還跟著位他沒見過的中年人，聽到諸伏景光的聲音，他扭頭看了過來。
“正好，你們都在這里啊。”他走到三人面前，連解釋都沒有做。
他的這句話讓降谷零身上的警戒達到了巔峰，諸伏景光心中不詳?shù)念A(yù)感逐漸放大，如黑云壓城般逼近心臟的中心。
他想，通常這種時候，對方都是帶來那個不詳?shù)南⒌摹?
否則，津田先生一定會以輕松的表情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不是這幅竭力隱藏什么的、讓自己面無表情的樣子。
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憐一定已經(jīng)回到他身邊了。
津田真人環(huán)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在這個小小的座位區(qū)，此時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也已經(jīng)站了起來。
“……我來實現(xiàn)某個人的愿望。”他說著，嘆息聲從心間落下、下沉到地面，到泥土里，他后退半步，將空間交給身旁那位樣貌平凡的中年人，“拜托您了，前輩。”
“等等——”諸伏景光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現(xiàn)在不問出那個問題就永遠(yuǎn)沒有機會了，“憐到底在哪里？他去做什么了？他……是不是……”
他說不出最壞的、最痛苦的那個猜想。
那個字他都不愿意去提起，就好像一旦提起那個字，就會觸發(fā)不幸的開關(guān)。
然而那位樣貌平凡的中年人已經(jīng)在津田的沉默中走上前，飛速觸碰了那幾人的身體。
諸伏景光只是站在那里，感受著心中迅速冷下去的溫度。
心中原本有熊熊燃燒的、有某人甘愿撲火的火光、有劈啪作響的火苗聲，在這一刻就像被無情的暴雨撲滅，變成了濕漉漉的狼狽的黑灰。
那片本該暖融融的，等待著重要的人歸來的營火化為烏有。
津田打開手機，看著屏幕上
跳出的“謝謝”。
他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只是比平時更難見到罷了。”
“……他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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