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在冰川她救過我！而且開始時我也相信她是吟冬，只是越相處越懷疑，吟冬是圣靈巫女，神圣純潔，內(nèi)心就像一張白紙，而她卻輕浮妖媚，狠毒善妒。”夜流殤道，“我甚至懷疑她說的雪妖根本不存在，剛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導(dǎo)演的，但我始終想不出她目的何在。若只為了對付你，犯不著在冰川就編雪妖的故事……”

        “她對付我，是因為傾慕你，對嗎？不管她有何目的，有一點(diǎn)很肯定，她愛你！”落汐舞道。

        夜流殤不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你愛她嗎？”落汐舞問道。

        “呵，”夜流殤苦笑道，“我能說……我一直愛你嗎？”

        若是從前，聽到這句話，她的心一定會燃起愛火，幸福的愛火。

        可現(xiàn)在她很平靜，理智答道，“我們之間就是上天開的一次玩笑！夜流殤，你我都必須面對事實，重新開始！你必須開始新的感情，而我……其實也開始接受君陌寒！”

        一提到這個名字，夜流殤就忐忑不安，走近摟住她的雙肩問道，“他說你答應(yīng)要和他歸隱，是真的嗎？”

        落汐舞點(diǎn)點(diǎn)頭。

        “你可知……可知蓬萊在何處？”夜流殤急問道。

        “他說在東海歸墟谷中，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沒有戰(zhàn)爭，沒有煩惱，甚至沒有欲望，一切都?xì)w于平靜，男耕女織，恩愛一生！”落汐舞淡淡說道。

        “若是我說你去了蓬萊，就永遠(yuǎn)沒機(jī)會再出來，沒機(jī)會見你的親人、朋友，沒機(jī)會見我，生生世世都沒機(jī)會，連輪回都不可以，你還會和他去嗎？”

        落汐舞疑惑看著他，繼而淡淡一笑道，“不見豈不是更好？”

        夜流殤失望至極，但不死心，繼續(xù)問道，“那你母親呢？還有翎姨？如何舍得？還有，你如何能狠心生生世世都不見我？”說著夜流殤哽咽起來。

        “若相見只會給彼此帶來痛苦……不如不見！”落汐舞哽咽道。

        夜流殤無限悲傷看著她，兩行淚慢慢從眼里流出來。

        許久，兩人之間只有沉默。

        但內(nèi)心卻是沉重?zé)o比。

        終于還是夜流殤開了口，“若是……現(xiàn)在我想帶你歸隱，歸隱到一個沒有倫理阻礙，能接受我們的地方，落落，你愿意跟我走嗎？”他很誠摯問道，甚至是乞求的語氣。

        “夜少……”落汐舞輕輕推開他的雙臂，緩緩轉(zhuǎn)身背對他，輕輕說道，“這樣的假設(shè)沒有意義……”

        “你不相信我，是嗎？”夜流殤問道。

        她猶豫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承認(rèn)，我應(yīng)該叫你哥哥卻一直叫不出口。但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開始接受命運(yùn)，我們是兄妹，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世上沒有一個地方能容忍兄妹結(jié)合的事情。”落汐舞淡淡說道。

        “可你不是說過，女媧娘娘和伏羲大神……”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你若真有勇氣接受，怎會把我推給君陌寒？”

        她的反問像一根刺，深深扎進(jìn)他心里。

        “你……你還怪我……對嗎？”夜流殤流淚哽咽道。

        “不，我不怪你！我只想說……夜流殤，你和君陌寒不同。先拋開我們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不說，單說感情，你的愛是大愛，可以包容我的一切，可以給我所有的理解和愛護(hù)。但也注定了一點(diǎn)，你心懷天下，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你的大義。可君陌寒不同，他的愛是偏執(zhí)的、自私的，甚至這份愛無時無刻不在傷害我，但同時我卻是他的全部，他會為我放棄一切，他的驕傲、尊嚴(yán)、親情，甚至生命……所以君陌寒說想帶我歸隱，我信。但你說，我不信！”落汐舞異常鎮(zhèn)定說道。

        她這番話讓夜流殤的心狠狠下沉，卻無言以對……

        沉默，又是許久的沉默。

        落汐舞始終很平靜，她知道自己的話傷了他，但說的卻是血淋淋的事實，曾經(jīng)她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她也曾瘋狂偏執(zhí)的愛過夜流殤，可現(xiàn)在她的心已經(jīng)受過無數(shù)次傷害的洗禮，變得堅強(qiáng)、理智，甚至有些冰冷。

        夜流殤卻無法平靜，有生以來的暗潮涌來，無法退卻……

        曾經(jīng)他無數(shù)次一邊拿刀割著心，一邊在她面前裝著瀟灑，說著大義。可這次的死里逃生，臨死前在冰川霧渺河邊的回憶，讓他徹底面對自己內(nèi)心，正如君陌寒剛才的一句話——有了天下，失去一生所愛，又有何用？

        此刻，她如此平靜這樣說著……

        這意味著，他要徹底失去她了嗎？

        他想起了師父的話，有時候你覺得自己是個操控者，但其實卻是被操控者。

        他一直以為他和落汐舞的感情由自己決定如何發(fā)展，卻不料他根本無法操控……

        瞬間他覺得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梅城淪陷他失去了天下，此刻他失去了所愛……

        他還能做什么？還能做成功什么？

        她就站在他面前，陽光灑在她絕美無暇的身體上，點(diǎn)點(diǎn)冰珠折射出絲絲光芒，她就像個女神，是他的女神，近在眼前，卻又遠(yuǎn)在天邊，遙不可及……

        他想緊緊抱住她，甚至不顧一切瘋狂親吻她，卻沒有勇氣。

        這就是夜流殤和君陌寒的區(qū)別！

        大愛如風(fēng)！

        霸愛如君！

        對愛情，誰的性格更好一些？我們也不知。

        “夜少，我還是習(xí)慣這樣稱呼你，”落汐舞道，“現(xiàn)在天下這么亂，媚眸他們生死未卜，紫兒他們進(jìn)了都城也不知怎樣，此刻我們不宜感懷兒女之情。請放心，陌寒答應(yīng)過我，天下安定之前我們不會走，定會協(xié)助你平定天下，等一切歸于平靜，那時再作離別……”

        “你是在安慰我嗎？”夜流殤揚(yáng)起淚臉道，“若是這樣，我寧愿天下永不安寧！”

        落汐舞看著他，心疼極了，卻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有轉(zhuǎn)身離去。

        “你要去找他嗎？”夜流殤問道。

        “不！我只想讓你一個人靜靜。”落汐舞淡淡說道。

        “你……為何不去找他？”夜流殤試探問道，帶著一絲希冀。

        落汐舞抬眼看看他，嘆口氣，輕聲道，“我不用去找他，因為……我知道他會來追我、找我的……”

        這樣的回答，讓夜流殤只感嘴角的笑比黃連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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