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彼此打擾了，各安生活不好嗎？”面對林菲看似義正辭嚴的話，張昭再一次見識到了對方的心機，先不說校內論壇上給他潑臟水的事是不是她策劃的，光是能在背叛自己之后還說出這么堂而皇之的話，這樣的臉皮和心機，確實是可以在圈內成功的基礎條件之一。

“說得你好像很偉大一樣，你把我們之前的感情當什么了？說放手就放手？”林菲一邊說，眼眶漸漸紅了，聲音中也透露著哭腔，“和你分手是我的錯嗎？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跟你分手！嗚嗚~~”

說到最后，她忽然雙手捂臉，一副痛苦不已的樣子。

校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很明顯，這一出多情女子哭訴負心漢的故事，讓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林菲在校內具有一定的名氣，加上論壇上那條帖子已經開始發酵，幾乎所有旁觀者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都對張昭指指點點。

“渣男！”

“這么好的女朋友還劈腿！”

“什么東西！”

“林菲太可憐了。”

“這種渣男早點死好了。”

辱罵的聲音隱隱傳進耳朵里，張昭眼角直跳，林菲這是要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了？雖然她沒說出兩人是因為什么分手的，但正是因為沒有說出來，而給人無限的遐想，加上論壇那個帖子先入為主的關系，很明顯他這個“渣男”的稱號是坐定了。

“我都還沒有開始追究，何苦趕盡殺絕呢？”張昭嘆了口氣，看著捂臉的林菲道，“你可不要說，論壇上的帖子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說什么？”林菲身體恰到好處地一顫，抬起頭來，一臉凄苦地看著他，“你以為論壇上的帖子是我曝出來的？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樣的人？我曝出來對我有什么好處？讓大家看我的笑話嗎？”

一連串的發問，更讓周圍的旁觀者義憤填膺。很明顯，大家都認為張昭這渣男一點風度都沒有，竟然懷疑校內論壇上的帖子是林菲搞的鬼，就像林菲自己說的，那對她有什么好處？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這時，剛剛跟林菲并排走在一起的青年終于開口了：“張昭，別丟我們男人的臉，自己做錯了事，怪到一個女孩子身上有意思嗎？”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張昭冷冷地看過去，眼下林菲獲足了同情，他無論怎么辯解都沒用，干脆就不辯解了，但有人想因此占據道德的制高點來拿捏他，他可不會答應。

“那你現在認識了，我叫汪洋，今年大四，導演系的。”長相普通的青年陰沉著臉，神情倨傲，似乎一說出名字，大家就應該認識他一樣。

他就是汪洋？張昭有些意外，但是面上卻冷酷地道：“我這人記性不好，可能轉眼就忘了。”

“喂，你這什么態度，汪學長是導演系公認的第一人，還是學生會副會長，你拿什么跟他比？”跟在汪洋和林菲身后的幾個男女看不過去了，紛紛對張昭怒目而視。

“我有說過跟他比嗎？”張昭對這群人的腦回路很無語，何況，拿他跟汪洋比，不是拉低了自己的格調嗎？

“張昭，我知道你氣我跟你分手，這一點我不怪你，但請你不要再發瘋了，能不能理智一點？以后好好學習，我們還是朋友。”林菲也苦口婆心地勸說起來，一副雖然受了委屈但依然大度的表情。

張昭深深地看她一眼，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做，見面連招呼也沒打，這就是在發瘋？這女人真有意思，難道要自己跪在她面前求她回心轉意，這才叫不發瘋？

“還是那句話，既然已經分手了，就不要彼此再打擾了。”張昭不想再跟對方爭論下去，他也沒時間浪費，最遲明天短片就要開拍，“朋友什么的就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擺擺手，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林菲呆呆地看著他離開，臉上依然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這還是她認識的張昭嗎？就算不跪著求她回心轉意，至少也不會這么冷淡吧，難道以前的他都是裝出來喜歡自己的？

她搖搖頭，馬上就否定了，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她能感受到，以前的張昭，恨不得舔自己的腳趾，怎么可能裝得那么像？對，一定是因為被自己拋棄了，因愛生恨，所以故意表現得這么冷淡，他是在欲擒故縱。

真是幼稚！這種事情，能瞞得過她的眼睛嗎？

“小菲，不要傷心了，那種男人，沒什么可留戀的。”汪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著遠去的張昭的背影，眼里的陰沉一閃而過。

“要傷心早就傷心過了，我只是覺得，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別成為仇人。”林菲黯然地搖了搖頭。

“好了，好了，不說他了，還是來說說補拍鏡頭的事吧……”汪洋岔開話題，林菲也認真聽了起來。

……

跟學校申請拍攝器材，并不是表示完全免費拿來用，也需要支付一筆租賃費用，只是相比在校外租賃，要便宜得多。

學校的拍攝器材大多集中在導演系和攝影系院，張昭經過一連串的打聽，終于找到了可申請的主體——校務后勤管理處辦公室。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張昭在辦公室外敲了敲門，很快里面就傳來了聲音：“進來。”

他推門走了進去，發現里面不止一個人。

首先是坐在辦公桌后的一個中年男人，圓滾滾的身材，坐著的時候像顆肉球一樣，五官幾乎皺在了一起，就跟在一個大面團的中心按上了眼睛嘴巴一樣，顯得很怪異丑陋。

接著是站著的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其中那個男的張昭還認識，赫然是不久前在校門口有過“一面之緣”的汪洋。

女的卻不是林菲，而是一個留著細碎短發、看起來非常干練的女生，不過雖然是短發，卻一點也不顯得男子氣，身材高挑，差不多在一米七左右，瓜子臉，五官清新脫俗，眼睛更是靈動而閃亮，論長相，絲毫不在林菲和郭倩之下，甚至還要更出色一些。

張昭不認識對方，按說如此出挑的女生在學校里應該很有名氣，他卻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倒是汪洋見到他進來，眼里微微有些錯愕，但很快嘴角就勾了起來，大有一種“你撞到我手上”的感覺。

“同學，你有事嗎？”圓滾滾的中年男人看了眼張昭，臉上帶著疑惑，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陌生的學生。

“您是嚴主任嗎？”張昭在看到汪洋的時候，就意識到有些不妙了，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

“對，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嗎？”圓滾滾的嚴主任神情嚴肅。

“嚴主任您好，我是來申請租賃攝影器材的。”張昭道明了來意。

“租賃攝影器材？”嚴主任一怔，沒等他繼續詢問，一旁的汪洋開口了，“張昭，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聲樂系的吧？”

“沒錯，我是聲樂系的。”張昭沉聲說道，知道汪洋這是故意要壞自己的事。

果然，只聽汪洋繼續道：“學校有規定，聲樂系的學生，除了可以租賃校內的樂器之外，是不能申請租賃攝影器材的。”

“嚴主任，我沒說錯吧？”最后一句話，卻是問嚴主任的。

嚴主任點了點頭：“對，學校確實有這個規定。”作為經常迎來送往的職業，他的眼光很毒辣，一眼就看出汪洋和這個學生不對付，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給汪洋一個面子，畢竟對方的老爹是學校里一個小有實權的領導。

“同學，既然學校有規定，那我不能通過你的申請。”

直接又干脆的拒絕，讓張昭無話可說，甚至都不問張昭要申請攝影器材干什么，要知道學校因為這次的大學生短片大賽，對于想要參賽的學生可是大開綠燈的，這也是張昭敢來申請的原因。

可現在卻被拒絕了，張昭也沒有糾纏，淡淡地應了一句“哦”，干脆利落地離開了辦公室。

有汪洋從中作梗，無論他怎么說都沒用，那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另想它法。本來準備好用來說服租嚴主任賃攝影器材給自己的《調音師》劇本，他也沒有拿出來，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

“嚴主任，那沒什么事，我也告辭了。”汪洋見張昭離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追上去炫耀一番。

“行，你去吧。”嚴主任微笑道。

汪洋走出辦公室，追上了沒走多遠的張昭。

“喂，你剛在校門口不是挺威風的嗎？現在呢，你的威風去哪了？”汪洋毫不猶豫地對著張昭就是一頓奚落，以報剛剛在校門口被忽視之仇，不是說轉眼就忘嗎？那現在應該印象深刻了吧。

“你追出來就是在我面前洋洋得意的？”張昭看著面有得色的汪洋，哪還不明白對方追上他的用意？

“你就牙尖嘴利吧，告訴你，只要我還在學校里，你就別想從校務處辦公室租走任何一樣東西！”汪洋信誓旦旦地說道，他老爹在學校里有地位，自然學校里的老師也愿意賣他一份面子，要對付一個無依無靠的普通學生，實在太容易了。

“那我還要謝謝你嗎？”張昭反諷道。

“謝就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汪洋哈哈一笑，擺手就走，學的是之前張昭在校門口離開的架勢，他這是徹底地報復回去了。

張昭也明白對方的意思，看得出，這小子報復心很強，不過他暫時沒時間追究，等以后有機會再報復吧，他也是心眼很小的。

“請等一下。”正要離開時，身后又有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張昭回頭一看，發現是原先在辦公室里見到的那個短發女生。

“有事嗎？”他認識對方，所以好奇對方叫住自己的原因。

“你跟汪洋有仇？”短發女生問得很直接，顯然剛剛在辦公室里就注意到了，如果不是跟汪洋不對付，汪洋又怎么會破壞他好事呢？

“你是？”張昭沒有回答，而是問起對方的身份。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潘劍，寶劍的劍，隔壁學校的。”短發女生展顏一笑，似乎整個空間都亮了起來。

“隔壁……大宣電影學院？”張昭被她驚艷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大宣藝術學院隔壁，不就是大宣電影學院嗎？兩所學校偶有合作，但更多的時間卻是在別苗頭，雙方說是死敵更形象一些。他沒想到，這個女生，竟然是死敵學校的，而且還能登堂入室。

“對。”潘劍點了點頭，靈動的雙眼帶著一種特有的神采，“我想問一下，你租賃攝影器材是為了什么嗎？”

“參加鳳凰電影節學院獎大學生短片大賽。”張昭很干脆地說道。

“現在才開始？”潘劍吃了一驚，“大賽還有一個星期時間就結束了，這么晚了來得及嗎？”

“不試一下怎么知道呢？”張昭淡淡一笑，沒必要解釋那么多。

“這樣啊……”短發女生從頭到尾仔細打量了他一遍，忽然道，“其實，我有一套多余的攝影器材。”

“嗯？”張昭一愣，接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隱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可以把它們租給你，當然租金相對要多收一點點。”潘劍微微一笑，比劃了一個小手指的位置，“肯定不會比校外的租賃公司更貴。”她又補充了一句。

“好，我要了！”張昭很爽快地拿了下來，反正他都打算去校外花“重金”租賃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痛快！”短發女生見他這么爽快，朝他豎起了大拇指，“還有，設備租賃給你，如果你的短片參加比賽的話，記得在片尾鳴謝單位里備注上大宣電影學院。”

“可以。”張昭點點頭，這是應有之意。只是不知道當《調音師》得獎之后，感謝的單位卻是大宣電影學院，而不是自己的母校，不知道學校的領導看到這一幕會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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