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玫二小姐
薛安滿頭是汗,手里拎著一個巨大的蒲扇,這形象儼然是市井的賣瓜小販,完全沒有了將軍府大管家的風范
身份決定形象,形象決定氣質(zhì),氣質(zhì)決定行為。
鴻宇看著他,神情平淡,然后禮貌的點頭問候,隱約之間似乎認識。
薛安如釋重負的癱蹲在地上,一個勁的祈禱老天不負有心人,他一邊扇動著大蒲扇一邊絮叨起來,述說這兩天來尋找鴻宇的艱辛以及家里人對鴻宇的惦記和擔心。
鴻宇認真的傾聽著,聽著這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內(nèi)容,還好他有耐心,不喜歡打斷別人的敘述。
這些和自己不相干的內(nèi)容中總有自己的影子存在,他不斷的在薛安的絮叨中尋找記憶,然后把記憶梳理完整。
“然后呢?”
薛安咽了咽口水,愣愣的看著鴻宇,他不明白鴻宇問的是什么意思,公子是不是傻了?難道他在聽故事嗎?他中氣還十足,臉上雖然狼狽一些,氣色卻還不錯,完全是昔日健康的樣子。
“回家啊,老夫人還在家等著您呢”
“家?在哪?”對于這個家的方位,鴻宇記憶里有些模糊。
“是將軍府嗎?”兒時留下的記憶烙印顯然更加深刻。
薛安一陣眩暈,不是因為天熱,是因為眼前的鴻宇,他的病不但沒好,好像更嚴重了。
“不是將軍府,是我們的家,姑蘇西苑,您娘在等您”
如果把對方當成病人,自己的忍耐力就提高了很多。
聽到這個名字,鴻宇略感失望。
因為在昆侖寺讀了十年的道藏,靜心修道十載,心性修為都已成型,所以識海里昆侖寺的神識占據(jù)主導(dǎo),對那個境界里的事情清清楚楚,而帝都的記憶卻是零零散散的,因為殘缺過多而無法連貫。
“我不想回那個西苑,想找個依山近水的地方參悟道藏”鴻宇平靜的對薛安說。
薛安心情更加沉悶,越發(fā)坐實了自己的判斷,公子的病真的嚴重了,而且神經(jīng)都有些錯亂。
“我們家就是依山近水啊,就在姑蘇河附近,宅子后面就是樹林,過了姑蘇河還有遠山,有天都城。”
鴻宇終于笑了,他使勁點頭,“好好,如果有神猿,就更好了”,聽的薛安一愣一愣的。
學院路很熱鬧,飯口時分,年輕人們?nèi)宄扇旱耐鶃硇凶撸粫r的嬉戲打鬧,薛安示意鴻宇靠道邊走,因為鴻宇的形象太過滑稽,他蓬頭垢面,發(fā)髻散亂,長袍上不但布滿褶皺而且特別臟,在行人中格外醒目。
鴻宇卻不以為然,自顧自的行走著。
看著行人穿梭于各個餐館茶樓之間,鴻宇感覺饑腸轆轆:“餓了,我們?nèi)ツ浅渣c東西吧”
“嗯?這?”薛安的手不自主的伸進懷里,手指捏著幾塊散碎的銀子,上午剛剛典當了薛夫人的一副首飾,但是,這是全家下個月的生活費,怎么敢在街上消費呢?
在他糾結(jié)之時,鴻宇已經(jīng)跟著人群走進了一家飯館,薛安搖頭嘆息:“知道吃東西,總不是壞事,這個病還有的救”隨后跟了上來。
鴻宇抬頭靜靜的看著食牌上的名字,有點陌生,和藏經(jīng)閣里書中記載的不大一樣,他完全不知道這些奇怪名字代表的菜品是什么味道,回頭看了看薛安:“你來弄,吃飽就好”
鴻宇找個偏僻的地方坐下,首先上來的是茶水,他忙不迭的拿起茶壺開始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最后他掀開茶壺蓋子放在桌子上,往壺里一看,水已經(jīng)喝光了。
水喝光了,他還總覺著不太過癮,又不好意思跟店家要,只能坐著等飯菜上來,看著別的桌端上一盤盤熱氣騰騰,泛著油亮的小菜,鴻宇的胃里一陣咕嚕。
過了一會,有兩個女孩走了進來,她們一進來就看見了鴻宇,玉婷低下頭想轉(zhuǎn)身出去,被同伴一把拉住:“在這吧,大熱天的別再走了”。
她只好硬著頭皮找個距離鴻宇稍遠的位置坐下,她偷瞄了鴻宇一眼,低聲嘟囔道:“寒酸的跟個乞丐似的,怎么好意思進來呢”
女伴偷笑:“算啦,分手那么久了,他再怎么樣也沒丟您的臉呀?”
鴻宇沒有看到玉婷,因為他的菜端上來了,他只是專注著吃自己的飯菜,他認為這是自己有生以來吃的最美味的飯菜,他吃慣了昆侖寺的山參野菜,第一次品嘗如此美味的人間佳肴,其實哪里是什么佳肴,薛安怎么舍得呢,管家不是白當?shù)模蚣毸悖湍屈c錢,根本不夠大肆此揮霍的。
這時,門口又進來一個女孩,十五六的樣子,相貌俊俏,貴氣十足,手里拿著一把寶劍,店家急忙招呼:“哎呦,玫二小姐?怎么光臨我這小店了?快上樓吧,樓上有雅座”
女孩理都沒理店家,她一臉怒容,眉宇見有一團隱約可見的暗影,俊俏的小臉被怒氣籠罩著,她找個就近的位置坐下,周圍的客人都悄悄的往外挪動著身體,盡量和這個姑娘保持著距離,她開始四處尋找,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鴻宇身上,她看見鴻宇以后,雙眼微閉,銀牙緊咬,怒氣更甚,眉宇見的暗影更濃。
“拿一壺滾開的水”她吩咐店家道,店家急忙應(yīng)聲而去。
不一刻,一壺開水端到了女孩桌子上,女孩伸出玉手調(diào)整了一下茶壺口的方位,然后手掌輕輕地摁在壺蓋上,忽然,在茶壺口噴射出來一道水線,水線在空中劃過,繞開客人直接射向鴻宇的位置,水線成柱,冒著白霧,在眾多食客的頭上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客人們一陣驚呼。
鴻宇感覺到了一種威壓奔著自己襲來,因為坐在椅子上,身體受限,水柱速度又極快,根本無法躲開,怎么辦?憑借自己的真元,無法抗衡對方的威壓。
瞬間,鴻宇下意識的朝著水柱的方向伸出手掌,掌心朝外,掌背護住面部,這是下意識的動作,任何人面對措手不及危險的情況下,都會先做出護臉的動作。
就在鴻宇伸出手掌的瞬間,水柱已經(jīng)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頭腦中忽顯靈光,真元立刻匯聚五指,五指不停的各自旋轉(zhuǎn),頃刻間,水柱忽然停在空中,不前進,也不后退,就靜止在鴻宇的眼前,后續(xù)的水柱不斷射來。
在鴻宇的手掌前方,水柱不斷聚集,最后,形成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水球,水球不斷轉(zhuǎn)動,熱氣也不斷的翻滾著,這是雙方真元力量共同驅(qū)使的原因,鴻宇巧妙的卸掉了女孩的真元,他輕輕擺動手掌,水球再次形成水柱,水柱聽話的流到到鴻宇桌上的茶壺中,不偏不倚,一滴不漏,也虧了他牛飲之后忘記了蓋茶壺的蓋子,鴻宇收手掌,順勢蓋上了壺蓋。
“好像是馭水術(shù)?這個人竟然會馭水術(shù)?”有幾個見過世面的學生們竊竊私語。
“他是不是聽說剛剛一劍擊敗關(guān)鍵白的薛鴻宇?他怎么會失傳的馭水術(shù)。”
“好像是他,聽說他是個廢物,根本沒有修行過啊?”
少女更怒,摁在茶壺上的手輕輕旋轉(zhuǎn),茶壺瞬間粉碎,她右手舉劍,左手已經(jīng)握住劍鞘。
鴻宇盯著女孩的臉,他的手也摁在茶壺上,準備抵擋女孩的寶劍。
店家急忙攔在女孩面前,低聲說:“玫二小姐,您可別啊,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影響不好,辦法有的是”他邊說,邊給小女孩使眼色。
女孩強忍著,放下手里的劍,店家長出一口氣,女孩咬著下嘴唇,狠狠的點了點頭,她一轉(zhuǎn)身看見了遠處的玉婷,她的眼神再次凝聚:“賤人”
轉(zhuǎn)身之際,又狠狠的看著鴻宇:“廢物,你盯著我看什么?”。
一句賤人,一句廢物,彰顯女孩的跋扈和地位。
“你有病”鴻宇說完,品了一口熱水。
女孩忽然盛怒,她的腿開始發(fā)抖,臉也漲紅,她確定在帝都這個地方?jīng)]人敢跟她這么說話:
“你才有病,不,你不僅有病,你馬上就得死”女孩的手顫抖著握住自己的寶劍,劍鳴之之音嗡嗡的傳出劍鞘,頓時殺機彌漫。
現(xiàn)場一頓騷亂,客人們紛紛避之周圍,座椅挪動之聲亂做一團,餐館老板又氣又急,他狠狠的看了薛鴻宇一眼。
薛安急忙一手摁住鴻宇,然后低聲賠笑:“二小姐,我家公子他開玩笑呢?二小姐別往心里去”
“這不能怪我,你問我盯著你看什么,我才說的,你的確有病,我在看病”鴻宇完全沒把對方的憤怒當一回事。
猛然劍,二小姐橫劍在胸前,劍雖在鞘,殺機已現(xiàn),現(xiàn)場一下子再次發(fā)出驚呼,客人們再次相互躲閃擠壓。
“你再胡說,我殺了你”女孩憤怒到了極點。
鴻宇低下頭,他不再看她,因為他聽到遠處有個女孩也在說:“真有病,作死呢?”鴻宇感覺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他們認為他是在挑釁那個女孩,甚至是在調(diào)戲那個女孩。
她一定知道自己有病,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畢竟她的身份極其高貴,再高貴的人也有自己的痛處,只是不能被外人知道,鴻宇這么想,也就不再說話了。
現(xiàn)場一下安靜了,誰都不說話,小姑娘怒意漸緩,慢慢的放下拿劍的手,現(xiàn)場氣氛一下緩和了很多,角落里客人們都稍微長出了一口氣。
女孩轉(zhuǎn)身,帶著余怒邁步往外走。
鴻宇忽然抬頭,緩聲說:“月半虧日,子時修行,聚真元于識海,后逆行真元于幽境,強力沖開督脈再釋放真元,可暫緩你每次月圓之夜的錐心之痛”。
因為現(xiàn)場的安靜,鴻宇的話清清楚楚的回蕩在寂靜的空間內(nèi)。
女孩猛地停住腳步,她并沒有回頭,雙腿不停的顫抖:“僅是暫緩嗎?”
“祛病抽絲,非一日之功”。
“哼,庸醫(yī)”。
說完這句話,她邁步往外走,推開店門的同時,一個紅色的東西從她袖口飛出來,穩(wěn)穩(wěn)的落在店家的柜臺上,并留下了一句話:“把庸醫(yī)的賬算了”。
掌柜的拿起柜臺上剛剛落下的一袋銀子苦笑道:“玫家二小姐第一次花錢請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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