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在此地散道，用萬萬人的信仰改天換地，又將這改天換地的權利，重新交還給人們。

在此地，將會加入賞罰機制，真正意義上的賞罰機制，而這個賞罰的依據，則是由人來確定。

她自認自己不夠好，不夠聰明，也沒有足夠的知識儲備，她沒有資格替天下人立法，于是就將立法的資格交給天下人。

而今日看到城中淡淡的血腥之氣，舒秋巧突然想了起來，在回去之后，李夏并沒有對她的行為做太多評價。

而是給了她一本書。

那本書，叫《烏合之眾》。

“要相信群眾的力量，但是，不要相信群眾的判斷.....”

舒秋巧看著這座繁華之極的城池，眼中卻有了一絲悲傷之色。

她很確定，是有人在刻意引導這一切，這種極端的法律在任何有正確思考能力的人眼中都是不可用的。

可是在引導之下，狂熱的民眾不會發現這其中有任何的問題。

哪怕偶爾有一點兩點反對的聲音，也會被頃刻間淹沒在言論的浪潮之中。

她想起了前世在大學的時候，接觸過一點公關學，其中的那眾多戰術，哪怕僅僅只是讀起來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而此時她看到的，不正是這樣一個浪潮？

舒秋巧又看向趙成德，這個孩子是在這個城市之中生長起來的，他接觸到的所有信息，都來自于這個城市的人。

所以，哪怕在外人看來他們的行為已經偏向極端，錯得離譜，但是他們卻不可能發現，也不會覺得這些行為有哪怕一點錯誤。

這個世界，不能交給上層精英來掌控，因為上層的精英會不斷的脫離大多數人，變成一個空中樓閣。

但是同樣也不能交給泱泱人海來掌控，因為群眾會在聲浪之中迷失，被帶動，從而向著錯誤的方向拔足狂奔。

他們需要掌舵人。

更讓舒秋巧痛苦的是，她知道自己沒能力也沒資格來做這個掌舵人，她做不到。

“我就不下去了。”

舒秋巧最終，還是這樣說道。

“為何？林姐姐？是你哪里有什么不滿意嗎？”

趙成德奇怪的問道。

“我......”

舒秋巧猶豫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

“你們錯了，你們現在正在極端的方向上拔足狂奔，若是你們還有回頭的余地的話.....

我當年留下來了許多書，不妨去讀一讀，多去理解，多去思考。或許，你們還能回到正確的道路上。”

“.......”

聞言，趙成德也愣住，他沉默了一會，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眸看向舒秋巧：

“林姐姐.....不，神女，您這一百年來，也被那些修士們，污染了？”

“我本就是修士。”

舒秋巧僅僅只是淡淡的說道：

“我一開始就是修士，現在是，以后也是，而修士也和你一樣，是人，只不過是力量強大一些的人。

我不是什么神明，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不是，我也是人，我不是無所不能，也不是永遠正確的。”

“......我明白了。”

趙成德沉默的點了點頭，看向下方的千里城池，最終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來：

“神女大人，我不能讓他們看到這樣的您。”

“我會離去，但是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再去讀一讀....”

“不！”

舒秋巧的話語被趙成德粗暴的打斷，就見到趙成德從脖子上扯出那一把長命鎖，似是眷戀的看了一眼，隨后，一把扯斷！

“神女大人，我的意思是，我要徹底，消滅您影響此地的可能，這座城池如今欣欣向榮，我們的道路是正確的，哪怕是您，也不能影響！”

下一瞬，劍光驟然而起，舒秋巧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

緊接著，一道利劍自天上落下，在落下的瞬間放大千百倍，仿佛達摩克里斯之劍！

“請死在這里吧，神女大人！”

“......”

舒秋巧報以沉默，只是抬手，雙目之中金光閃爍：

“神通——解構萬法——禁法一瞬。”

下一秒，那把巨大劍刃消散，而緊接著，趙成德驟然欺身而上！

“死！”

舒秋巧下意識的抬手格擋，在她看來，這樣的攻擊應該不足以傷到她的肉身。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瞬間斬斷！

“忘了李夏說過！”

舒秋巧瞳孔一縮，強忍著劇痛后撤，身體霎時間化作飛花，躲過一整套劍光就要離去。

誰知道下一秒，頭頂的金光凝聚，化作天雷，直接將舒秋巧從花瓣雨之中劈出！

“放棄掙扎吧，神女大人。”

趙成德一揮長劍，甩去劍上的血跡，緩緩而來。

“此地的天道，會無差別懲罰任何在這里使用真氣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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