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舒秋巧伸手拂去李夏臉上那模糊之影，雙眸緊盯著那一雙眼瞳。

看著其中猩紅血光消退，露出一對古井無波毫無情緒的漆黑瞳仁。

“因為我還不夠好嗎？”

她這樣說著，扶著李夏坐下，只是那把金色長劍依舊插入他的心臟，功德之力抵消劫力，兩股仙力相互糾纏，互相湮滅。

“猜一猜？”

李夏微笑，旋即話頭一轉：

“好了，你抓住我了，現在你該如何做？給我定規矩，還是，直接殺了我？嗯？”

他這樣說著，根本不管心口處插著的金色長劍，就這樣向著舒秋巧貼近：

“現在你是神女，我是邪魔，不該殺我嗎？你知道規矩對我無用，不想我繼續殺人，就只能殺我。

還是二選一，救狼還是救羊？舒秋巧，好室友，一百多年過去了，你選好了嗎？”

話音未落，兩人已然貼近，舒秋巧微微低垂的眸子漸漸失去金色的鋒芒，那雙栗色眼眸柔如秋水，靜靜凝視著對方。

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氣勢，只有一份無聲的堅定，與那雙仿佛置身無盡的黑暗中深不見底的黑色瞳仁對視。

“若是我不想選呢？李夏。”

舒秋巧伸出手，抹去他臉上縱橫的傷痕，唯有那造成他前世致命一擊的傷痕無法抹去。

卻聽她輕聲開口，聲音依舊，脖頸間那一道斬首一般的傷痕微微顫動：

“李夏，幫幫我，好嗎？”

“在殺我和殺人之間選擇撒嬌？舒秋巧，你這算是什么神女？”

李夏嗤笑：

“怎么？想玩感化邪魔那一套嗎？你覺得這種劇情很合理？”

“李夏，你現在有選擇的余裕了。”

誰知舒秋巧只是搖頭：

“而且，我不是神女，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你也是。”

“呵.....”

“我給你臺階下了哈。”

舒秋巧說著，抽出長劍，只見李夏坐在地上換了口氣，胸口之上的創口逐漸愈合，旋即站起，突然出手！

“你真的覺得自己能改變我？”

二人身形如影隨形，旋舞之間，劍戟交錯，氣勁如雷，鋒芒乍現，震動四方。

剎那間，百招千招萬招如狂濤撲面而來，劍氣如虹，戟光如流星，交織成一片無盡的光影。

空氣震顫，萬象沉寂，唯有二人身影在這一片空曠天地中肆意交鋒，激蕩起陣陣波瀾，星辰都為之黯然失色。

李夏長笑，單手持長戟，招招致命鋒芒畢露，十八挑戟法連成一招，恍如天河之水連綿不絕：

“你連那個升星宗的半吊子魔修都改變不了，還覺得自己能夠改變修仙歷史上最大的邪魔？真是傲慢！”

說罷，他驟然一擊挑開，舒秋巧手中長劍，一招直搗黃龍，直奔舒秋巧而去：

“普通人？我天生就是邪魔。”

“來，對這砍。”

誰敢想舒秋巧只是順勢隨手丟開長劍，指尖輕輕指向自己的脖頸，冷笑不已。

這一舉動好似尋死，然而長戟卻在她的咽喉間差之毫厘地停住，劍鋒幾乎觸及皮膚，空氣凝滯，氣氛驟然緊繃。

只聽她輕笑一聲，聲音柔和，卻又篤定至極：

“我已經改變你了，李夏，另外，你連影魅都不殺還想殺我？”

“嘖。”

李夏收回枯骸，默默的看著舒秋巧從影子中提溜出來影魅，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塞了回去，嘆了口氣：

“所以呢？”

“如果是最開始的你的話，外面那些人早就死了，我想，我應該也有稍微改變你一些。”

“距離你想要的盡善盡美還很遠，這場戰爭依舊是因我前世作為而起，他們因我而死。

而相比起我殺的人，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小一批，大概這么微不足道吧。”

李夏說著，兩只手指捻出一個小小縫隙：

“按照你的規矩，你該如何？還是說，剛剛證道，又要散道？”

“你在考我？”

“是又何妨？你要盡善盡美，那就盡善盡美給我看。”

只是，這一次舒秋巧沒有躊躇：

“我既不是神女也不是天道，我做不到盡善盡美，追求完美本就是一種錯。”

說著，她輕輕伸出手，剛才那短暫的交手已將頭頂的青云撕裂，留下裂痕。

陽光灑下，溫暖的光輝如同金色的絲綢，覆蓋在她身上，映照著那一頭烏黑的發絲，微微閃爍著金色光澤。

眉眼低垂，唇角微揚，溫柔的笑意如清風拂過，面容如同畫中仙子，極盡靜好：

“就像最開始，我只希望你少殺一個，再少殺一個，現在，我也只想要多救一個，再多救一個。”

“完美不是我的道，那是以高高在上的心態去俯瞰眾生，而我只是凡人，我一人之力有限至極，所以，來幫我，李夏。”

于是李夏發問：

“于這蕓蕓眾生，萬物生靈，拯救一個人或是一千個，一萬個人都不過是滄海一粟，誰在乎？”

“我在乎，他在乎。”

李夏再問：

“若再有人以惡意相向？”

“小懲大誡，以理教之，不成，便以惡還之，傷還傷，血還血。”

“太過理想化，太過艱難，你這就相當于是放棄通天大道，非要走小路。”

“小路總要有人走。”

李夏依舊搖頭，可是舒秋巧目光堅定，那一只手也未曾收回：

“所以我想一步一步來，不去求那天下公平，不去求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烏托邦，不去尋求一觸即碎的空中樓閣。

我現在沒有辦法做到盡善盡美，以后或許也做不到，但是我總能做的好一點，再更好一點。”

“唉.......”

李夏嘆息，但是還是伸出手，與她相握：

“到底是我幫你，還是你幫我？”

“沖突嗎？”

“好像也不那么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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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想要給自己再做突破的時候總覺得很難，突破原有的觀點，更好的想法，承接前文。

我不知道怎么說，也不知道寫的怎么樣。

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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