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八百七十五只羊，三千八百七十六只羊，三千八百七十七只烤羊腿……”

        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發出一陣抗議，聲音震天動地。這聲響驚醒了蜷縮成一個球的貓兒，那貓兒還以為受到了召喚，一個餓貓猛撲……開始在錢樂湛肚皮上蹦迪。

        “……”這羊是數不下去了。錢樂湛“嗷”了一嗓子，把貓嚇得躥進了廚房。他捂著肚子側過身蜷起身子，餓的有些頭昏腦花，為了適應這具不屬于他、腦瓜還開了瓢的身體，他已經在房間里挺尸一整天了。

        他從反思自己為什么會渡劫失敗到自己為什么會成了另一個人而思考起了貓生，開啟了頭腦風暴的后果就是腦袋更疼了。

        這一天里除了10086送來溫暖，親切地告訴他他的手機已停機之外，一個電話都沒有。

        果然是帥到沒朋友。

        夜幕降臨，錢樂湛有些坐不住了，找了張創口貼對著鏡子貼在后腦勺上對付完事。首要任務就是填飽肚子，翻了翻錢包，還剩兩百……但日子還是要過的。

        一團黑影堵在門口，齜牙咧嘴地沖他喵了聲。

        貓碗早空了，包裝袋里的貓糧也一粒不剩，冰箱空空蕩蕩，整個屋里唯一能吃的估計只有它自己了。

        好在錢樂湛沒有同類相殘的愛好，想了想溫柔地抱起了那只名叫嬌氣包的貓。

        嬌氣包還有些恍惚，這鏟屎的終于正常了，眼看著就要能吃上飯時，就聽那鏟屎的說：“腳氣啊，你看咱家里都沒余糧了。我們做貓兒的要有骨氣，要有尊嚴，哪怕被小白臉包養，也要學會自力更生！”

        錢樂湛打開門抱著貓快速下樓，視線掃了一圈，指著一個黑色垃圾桶說：“看到那個垃圾桶沒，今晚它就歸你了，上！”

        “……”嬌氣包很有骨氣很有尊嚴地給了鏟屎的一爪子。

        身后傳來“撲哧”笑聲，錢樂湛轉身一看，那個男人很高也有氣質，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但錢樂湛卻只匆匆掃過一眼，視線落在了他提著的袋子上。他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男人挑了挑眉，用好聽的聲音說：“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外賣。”

        錢樂湛看了看周圍，確定是在和他說話，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想著還是先解決溫飽問題，管他是誰，吃飽再說。

        正想點頭，一個小個頭率先躥了出來，用他那嬌小的身軀擋在錢樂湛面前，敵視著對面的男人：“你帶來的東西，我們家小樂都嫌臟。趕緊滾，以后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男人沒有理他，看向了錢樂湛：“樂樂？”

        錢樂湛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從他手里的食物移開，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我們家小樂都不愿搭理你，趕緊走吧，別在這礙眼。”

        男人瞇起眼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臨走前留下一句話“我明天再來看你”。

        小個子長了張娃娃臉，轉過身來，勾過他的肩時嘴里還念著：“看到他就起了我一身雞皮疙瘩。不過你早該這樣了，和這人渣的孽緣還是趁早斷了的好。”

        見錢樂湛跟丟了魂似的，視線追著那人走，小個子咽了咽口水，“你不會還沒死心吧？”那我到底來干嘛的？

        錢樂湛眼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頓時悔不當初：“應該讓他把外賣留下的。”

        “……”小個子差點笑出聲，咳了聲說，“乖，咱們不吃嗟來之食，哥帶你去吃正宗的麻辣燙，辣味地道，味道杠杠的。三十管飽，五十管撐，還不夠哥給你墊著。”

        麻辣燙這種東西錢樂湛只在引擎搜索里見過，好在他吃東西從來不挑，沒什么經驗的跟著小個子點了一筐。

        小個子帶著他找了個桌子坐下，聞著許多年都沒聞到的煙火氣，錢樂湛放松了許多。這些年他一直在為渡劫做準備，準備了那么久，到頭來卻還是成了一場空。還是人間好，熱鬧、有活力。

        聽著小個子又開始數落起那男人，用的代稱永遠是人渣，錢樂湛好奇地問了一句：“那人叫什么來著？”

        小個子驚訝地嘴巴都忘了合攏，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叫什么你還記得不？”

        錢樂湛側過頭，給他指了指后腦勺上的創口貼：“看到沒，說不定還有輕微腦震蕩。”

        小個子湊近看了看，那創口貼有一半已經被血染成了黑色，“嘶”了一聲說：“我還以為你在搞行為藝術。”

        “……”

        “那還吃個屁，趕緊上醫院啊！”

        錢樂湛一聽又要吃不上了，忙拉住他：“哥，哥，小傷小傷，看著嚴重，其實就破了點皮，我逗你玩呢。”

        和天劫一比，這點程度的致命傷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真沒事？”小個子狐疑地看著他。

        “真沒事。”

        “那我是誰？”

        “……”

        “……”

        錢樂湛說：“你是我親哥。”

        小個子笑罵：“滾！我是你爸爸！”

        兩大碗麻辣燙端上來，錢樂湛那碗一點辣都沒有，表面漂浮著層厚厚的綠草，另一碗紅的發光。

        “我要吃你那碗。”錢樂湛說。

        紀成蔭說：“傷患還是吃的清淡點，你這腦袋還淌著血呢，這是爸爸特地給你配的，黃金比例，蔥花加量不加辣，看著就很健康。”

        “……”錢樂湛確實餓壞了，也不跟他糾結這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紀成蔭才吃一口就被錢樂湛的吃相嗆到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從前吃東西也沒這么夸張吧？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看嗎？”

        錢樂湛心說，從前吃東西只是消遣，現在吃東西是救命，能一樣嗎？

        錢樂湛的飯量并不大，還沒吃完一半就停下了，抽了紙巾擦了擦嘴，動作優雅的仿佛剛才狼吞虎咽的人不是他。

        他一只手隨意擺放著，一只手擱在桌上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打量起這家小店。

        不得不說，這家伙外表還是很耐看的，哪怕是穿著洗的發白的襯衫，也掩不住他顏值逆天。如果不是他長得好看，那人渣也找不上他。

        錢樂湛交疊著的長腿晃了晃，平平無奇的一家麻辣燙店，硬生生被他看出幾分格格不入來。

        紀成蔭輕咳一聲，摸出一張身份證給他：“我這邊沒問題了，明兒個你直接開直播就成了。”

        錢樂湛看了一眼：“這是我的身份證？”

        “你演夠了啊，再演保不準哥就給你叫救護車了。”

        錢樂湛指著身份證上的名字說：“游樂？感情還是個王子，怪不得長那么帥。”就是混的也太慘了。

        紀成蔭哈哈大笑：“臭美吧你！”

        說到工作，紀成蔭倒是沒有馬虎，仔仔細細地交代他明天該做什么該說什么，搞得像是要送他去刑場一樣。

        他語重心長道：“兒啊，以你的智商雖然去當明星沒那個天賦，但隨隨便便在網上露個臉肯定能成網紅。這次機會千載難逢，你要好好把握。”

        明星他知道，網紅是個什么職業？已經很多年沒關注過現代社會發展的“高齡老喵”錢樂湛嚴肅地點了點頭，畢竟房租還沒著落。他那欠了費的手機上，微信最后一條消息還是房東在催他交房租。

        紀成蔭見他這么乖，拍了拍他的肩腦子一熱補充道：“只要你成功開了直播，爸爸就有三千塊的提成，回頭請你吃燒烤。”

        說完他就后悔了，這兔崽子不會趁機宰他一筆吧？

        結果錢樂湛聽完沒什么反應，他花錢從來沒什么概念，卡里的錢就像永遠花不完，于是他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三千和三百的區別，點點頭隨便應了聲。

        “你這胃口就貓點大，還點了這么多，不是浪費么。”紀成蔭被辣的哈著氣說，“幸好不是大胃王吃播比賽，不然剛上去你就得被刷下來。”

        “你剛才說，你給我報的是什么比賽來著？”

        “嘿嘿，現在最流行最熱門的逃生游戲。到時候你往鏡頭下一站，當場表演一個三秒淚灑全場，相信你哥，保管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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