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里沒有電梯，每個人又拖著個死沉死沉的行李箱，爬樓梯實在費勁。所以到最后只有七樓空了下來。

        最后選的林天韻和錢樂湛沒什么意見，倒是米糕聽說他和林天韻一起去七樓后，看他們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

        “哥哥在想什么？”

        還剩最后一層，樓下再次傳來玩家的鬼哭狼嚎聲，還有噠噠噠急促的上樓下樓聲，聽著像是從三四樓的方向傳來的。準確的說是他們每上一層都會聽到樓下的聲音，但實際上他們一路上來沒看到一個人，那些嘈雜的聲音從無到有，越來越多，就像是樓梯里擠滿了跑上跑下的人，并且還有人喊救命。不過就是一層樓的距離，錢樂湛拿著手電筒往下照去依然只有聲音沒有人，他們就跟踏入了一個磁場紊亂的時空，聽到的都是過去的聲音。

        林天韻隨口問了句，錢樂湛也就隨口答了：“在想米糕……”最后奇怪的眼神。

        “應該不是真名吧。”

        “不是，”林天韻知道他很特別，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思維還能發散，他勾起唇角，“上一個副本里她叫米酒，下次有機會哥哥可以試試她調的酒。”

        錢樂湛感覺牙齦隱隱作痛：“還是別了。”

        林天韻又想笑，隊里每加入一個新人，都會被米糕的形象所蒙蔽，嘗一口她做的看著正常的食物，然后被追著問感想，這幾乎成了他們一直以來保持的優良傳統。

        “吃過米糕做的小餅干，我們就算一家人了，哥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提，不必客氣。”

        跨上最后一階，六樓的聲音也傳了上來，只不過六樓的聲音離他們最近，就像有一個人站在他們身后。

        可惜兩人都沒理它，他們正面臨著第一個難題。

        “哥哥，左邊還是右邊？”虛掩著的門透出些許光線，兩邊都亮著燈，但只有一間能住人。

        錢樂湛心想著選錯了夜間不知會發生什么，有些謹慎：“左邊吧？”

        林天韻點了點頭推開了右手邊的門。

        錢樂湛：？

        室內比他想象的要干凈些，完全不像廢棄已久的樣子，不過都有電了，干凈一些好像也沒什么不對。林天韻一進門就去翻冰箱，能吃的比他想象中的多那么一點，好歹不全是泡面。他拿起一盒酸奶，看了看日期又放了回去，可憐兮兮地望著錢樂湛：“哥哥，你會做飯嗎？”

        不，他只會吃。

        貓為什么要學做飯？

        錢樂湛說：“我會煮面，打兩個雞蛋可以嗎？”

        熱騰騰的雞蛋面很快端了上來，撒了一些蔥花和香油，泛起陣陣香味。

        兩人嗦了會兒面條，錢樂湛想起一件事，之前在醫院就想問的，被他一打岔給忘了。

        “我住院那會兒，紀成蔭說你來看過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說到這個林天韻放下了碗，表情有些嚴肅：“紀成蔭是你朋友嗎？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之前你對他有印象嗎？”

        這個問題問到他了，他，一只魂穿來的廢貓，他也不知道啊。

        “應該……挺熟的吧。”

        見錢樂湛面露迷茫，林天韻就再次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哥哥，你搬出來吧。”

        然后就要勸他搬去和他一起合租，那他就能近水樓臺了。

        錢樂湛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貓兒不喜歡搬新家。”他說的是自己。

        林天韻：“……？”

        自從錢樂湛發現上次直播之后卡里多了一筆錢，他就放棄了重新找房子的想法。錢不多，但他可以多直播幾次，解決目前的困境還是沒問題的，雖然他還是沒弄明白這個直播是怎么回事。

        林天韻知道他養貓，沒想到真的是個貓奴。

        “那你缺室友嗎？輟學打工那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安全很沒有保障。

        錢樂湛第一時間想的是找個人來分攤房租好像也挺好，接著想起紀成蔭說他是某個集團的繼承人，一個大大的問號在頭頂浮現，他也要合租？又想起了他自己給自己設定的人設，一個輟學打工的可憐娃。腦中一連串的想法炸了一輪，最后變成了一句。

        ……被叫了這么多聲哥哥，自己好像也不是很討厭，還能怎么辦，湊合湊合過唄。

        “如果是你的話，當然可以。”錢樂湛說。

        林天韻這才重新露出笑容，正要低頭吃面，卻見桌面上多了一滴血。指甲蓋大小，他剛才明明擦了桌子。

        “滴答——”

        又落了一滴下來。

        錢樂湛也發現了，正常人都會抬頭看看上面發生了什么，不過他沒有，他拿起抹布把血擦了，三兩口將碗里剩下的面咽下肚。在聽到又一聲“滴答”時，頭也不抬地再次抹掉。

        如果不是見了真人確認了他真的是第一次進正式副本，林天韻都要懷疑他是排行榜上哪個無聊的主播改了形象來撩他。

        “吃完早點休息吧。”錢樂湛去廚房洗碗。

        林天韻這個粘人精立馬跟了過去：“哥哥，我可不可以和你睡。”

        這話很有歧義，如果此時有彈幕大概又會刷成一片。

        可惜純潔的貓兒沒理解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只當他假裝害怕的老毛病又犯了。錢樂湛說：“可以是可以，不過你不能把我踹下床。”

        林天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滿口應了。

        兩人的互動激怒了頭頂倒掛著的單身狗，一條被剛開腸破肚的魚扔了下來，在洗碗池里激起一片水花。

        這下想無視都難，錢樂湛擦了擦身上濺到的水，抬頭與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對上，他想了想說：“謝謝？不過我們已經吃好了。如果你也想吃面的話，下次可以給你留一碗。”

        林天韻：“……”我覺得它不是這個意思。

        那東西沖他們齜牙咧嘴，一副要沖下來的樣子，林天韻眼疾手快，拎起那條魚，丟到了廚房外，那東西一下子追著魚躥了出去，又叼了回來扔在洗碗池里。

        “……”錢樂湛開了窗，將魚從窗口丟了出去，在它出去時一把關了窗。

        沒一會兒，那東西叼著魚回來了，正敲著窗。

        看著血手印一個個按在雪白的墻上、窗上和地上，錢樂湛覺得這房子大概干凈不了多久了。

        ……

        聲音是往上走的，尤其是隔音效果不好的老房子。錢樂湛洗漱完林天韻還在翻來覆去睡不著，樓下時不時就傳來尖叫雞與海豚音的大合唱，就算塞耳塞都擋不住撲面而來的熱情。

        “哥哥，我睡不著。”他煩躁地抓著頭發坐了起來，“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到我們離開副本。”

        這對錢樂湛沒什么影響，每一只貓聽到自己不想聽的，都會假裝自己聽不到，何況現在也沒有那么好的聽力，稍微適應一下也就適應了。

        他拍了拍林天韻的肩讓他躺下，他學過一些緩解疲勞的按摩方法，不管有用沒用，總比他把自己頭發抓禿好。

        從頭頂顳部按到脊柱，林天韻拉了下他的手，說自己困了別按了。

        錢樂湛看到他臉有些紅，又好像是錯覺，見他捂著耳朵睡了，就也躺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他被突兀的敲門聲吵醒，一睜眼發現林天韻睡在他懷里，揉著眼睛剛醒的樣子。

        彈幕早就刷了一波了，此時一條能精準表達錢樂湛心情的彈幕從他眼前飄過。

        「小問號，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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