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又一次陷入自我懷疑中，林天韻幫他解開了疑惑。

        “一旦副本通關，那這個副本就會被回收。如果失敗，副本會延續給下一批玩家，直到有人通關為止。在這期間npc的記憶不會被消除，但對玩家的印象會模糊，所以他們才會以為我們是上一批玩家。”

        錢樂湛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如果失敗了會怎么樣？”

        林天韻眨了兩下眼：“會變成植物人。”

        錢樂湛：“……”可我記得你上次說失敗了會死。

        「林神說的對」

        「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

        “殺人了！又有人死了！又死一個……”

        中年男人喊得聲嘶力竭，聲音里滿滿的都是絕望。

        “我們都要死，我們全都會死！”

        男人瘋了般沖向馬路，下一秒一輛車疾馳而過，男人瞬間被撞得七零八落，一顆頭滾到了路邊。

        沒有人尖叫，沒有恐慌，每個人眼神空洞而麻木。

        林天韻揚了揚下巴示意男人來的方向：“去看看？”

        錢樂湛：“嗯。”

        警察來的很快，錢樂湛他們趕過去時，沒見著尸體，只有舒靜靜和稀稀拉拉幾個人在圍觀。

        舒靜靜見到他們主動過來說：“你們來晚了，尸體已經被帶走了。”

        林天韻：“你見到了？尸體有什么傷？”

        “我在洗手間沒看到，”舒靜靜推了推她身后的女孩，“不過，夢夢看到了。”

        韓夢是那高中生的名字，被推出來，看了看左右有些心緒不寧。

        錢樂湛微微彎腰看著她的眼睛柔聲道：“你不要怕，看到什么就說什么，不想說我們可以去問問其他人，你看我們這么多人，不會有事的。”就是以其他人對他們這些外來人的態度來看，哪怕知道什么也未必會告訴他們。

        韓夢與他對視兩秒，開口說：“他、他被吃了，被撕成一塊塊……”她捂住眼睛，“尸體、尸體還在動。”

        “……”被分尸的尸體還在動？還有這種操作？

        “哎呀！”林天韻忽然撲到錢樂湛懷里，“好多血，哥哥，我暈血，感覺要不能呼吸了。”

        錢樂湛：“……”你又怎么回事？這是什么即興表演？

        「哎呀，我替顏娘娘抗起了四十米大刀！」

        「哎呀！林神你能不能別那么放飛自我，我快不認識你了。」

        「哎呀！一旁的美女主播都快忘記自己在直播什么了。」

        被“哎呀”淹沒的錢樂湛：“……去那邊坐會兒吧。”

        雖然林天韻極力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但錢樂湛還是掃到了有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巷尾。

        “這是黑巷？”他忽然覺得這場地有點眼熟，“那死的那個人是……”

        “預告。”林天韻見他發現了也就不瞞著了，“哥哥也這么想？”

        “總不至于只是為了嚇人。”

        小區之外是一片荒墳，相比之下這里為什么會出現黑巷和大食堂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林天韻并沒有歇著，而是決定去那片墳地看看。昨天就好比進入游戲時的準備，小區之外的地方蒙著一層霧。也并不是錢樂湛路癡到三分鐘的路程走了一下午，而是林天韻有意無意地帶著他到處溜達，一是為了熟悉地型，二是他想看看這次的副本界限在哪。

        逃生副本中，玩家人數越多，難度越大。像測試中的兩人副本，其實只要克服恐懼，當然還需要一點點運氣，怎么都不會太難。

        這次不一樣，這個本里的玩家不夠團結，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復雜。

        “哥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找顏淮他們，在食堂等我，盡量不要自己一個人。”

        錢樂湛本想說他也去，但一想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就點點頭說：“好，如果你到三點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

        林天韻勾了勾唇角：“放心吧。”

        食堂里也照舊沒幾個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由于廢棄已久，也不會有食物的香味飄出來。

        循著水聲，瞧見一個人正站在洗手池邊洗手，錢樂湛記得他應該是昨天見過的玩家中的一個，喊了他一聲，沒有回應。

        錢樂湛走了過去，正想向他問個時間，卻見一水池的血，他嘴里不停念著“洗不干凈，怎么洗不干凈”，他的手已被洗脫了一層皮，可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面目猙獰地抓著鋼絲球在手上用力搓著。

        “你需要幫忙嗎？”

        雖然不熟，錢樂湛也覺得有義務幫他一把，正準備搖醒他，彈幕瘋狂刷了起來。

        「住手！別碰他！」

        「小哥哥看鏡子啊啊啊啊！他在看著你！」

        「我的天吶！看鏡子！鏡子里的他裂嘴笑了，嘴裂了！嘴裂了！你媽的措不及防，這是裂口男嗎？！」

        「小哥哥快躲開！千萬別碰他！千萬別被他碰到！」

        「啊啊啊啊啊啊你看看身后啊！那個是什么！我炸了！！！」

        那人扭過頭，錢樂湛才看清他黑漆漆的眼里已經沒有了眼白，他僵硬地笑著，被泡腫發白的手朝他伸來。

        “你看好多血，為什么我洗不干凈？”

        錢樂湛：“你手上沒血。”已經洗的流不出血來了。

        他又問了一遍：“為什么我洗不干凈？”

        錢樂湛：“可能你眼睛出了問題？”

        錢樂湛掃了眼鏡子，里面只有一個人，那個男人在鏡中的動作神態和他完全不一樣，它的嘴裂到耳邊，嘴里不斷滴著血，見錢樂湛看過去，它猛然拍著鏡面，像被什么困在了里面，又像是要沖出來。

        錢樂湛下意識地退到安全距離，看到彈幕尖叫增多，回頭看了眼。

        那是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恐怖就在于他還活著，但被剝了皮。血在他身下蔓延成一個小血泊，他就躺在血泊中，眼珠子轉向了錢樂湛。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個救護車？”錢樂湛說完拿出手機撥打號碼，“兄弟你別急，留一口氣慢慢喘，救護車很快就到。”

        撥了三遍都是不在服務區，撥其他的號也都一樣，這就難到他了。幫人包扎個皮外傷還行，這種大面積的情況他除了幫叫個救護車之外也救不了他。看了眼又在洗手的男人，他大跨步到了躺在地上的人旁。盡量不沾上流出來的血，他蹲在原地看著那血紅色的“人”。

        “抱歉啊兄弟，救護車是聯系不上了，你看你還有什么遺言要交代嗎？”

        「草（一種植物）虧我還這么擔心，這個小哥哥和林神兩人簡直一個賽一個的穩如老狗，就我一個在這瞎操心。」

        「還有我！看著都替他心驚肉跳，但他一開口立馬出戲，這是什么沙雕主播？？？」

        「明明很恐怖，為什么我現在害怕不起來了。」

        「悠著點吧小帥哥，當心它突然跳起來咬你。」

        「小哥哥膽子也太大了吧，不過我覺得那人還能再搶救一下啊……」

        “實在不行，我幫你叫人吧。”錢樂湛等了等，不見他說什么，起身要去找人，接著他的腳就被抓住了。

        一只沒皮沒指甲能見骨的血手死死地抓著他，錢樂湛回頭，那沒皮人顫抖著抬手指向還在洗手的男人的方向，用盡最后的力氣，在地上寫了個“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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