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南弦冷眼看君燁，眼中的寒氣讓君燁心中咯噔了一聲，他好像知道南弦從來不親近他的理由了。

        “她爬墻去見你，總是給你帶吃的，但她自己，卻餓昏在無人的角落里。”

        南弦的話讓君燁心中一痛，他伸手扶住樹干，幾乎顫抖的站不住，樹上的雪因他的顫抖簌簌落下來，落了他滿頭滿身，他也恍然不覺。

        “我隱在暗處，看她夜里翻進御膳房取做菜剰下的邊角料，再花盡心思做出精致的食物給莊妃、圣女食用，多出來的還要分給你；看著她為了不讓自己那么餓，跑到藏書閣就這月光看書，看到忘了饑餓和時間；看著她悄悄從太醫院偷藥，給生病的宮女，明明自己過得辛苦，卻有一顆寬容和善良的心。”

        南弦唇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道：“我曾想帶她出宮，可師傅告訴我，若是想要出宮，這高墻根本就困不住她，

        她自愿留在宮中，因為那里有她牽掛的人。”

        君燁捂住心口，不知因何，那里疼的撕心裂肺，他從來不知道，鳶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因他挨餓到昏倒，因他挨餓到天亮。

        難怪她對食物有一種難言的執著，那是餓怕了的人心中留下的陰影。

        “后來，她漸漸長大，憑一身毒醫雙絕的本領，在宮中過的如魚得水，她時而是小太監，時而是小宮女，時而是侍衛，避開了西涼皇后和夏雪，她大大方方出入御膳房，光明正大走在宮中各處，受她恩惠的人甘愿替她掩飾。”南弦看著君燁道：“你出宮之事，也是她為你籌謀的，這其中艱險，自不必言。”

        “君燁，她代嫁和親，借你之手攻打西涼，你可知為何？”南弦問。

        君燁心中一動，為何？她長大了，以她對西涼后宮的熟悉和在宮中培養的勢力，悄無聲息地顛覆后宮并非不可能，為何卻選了他？

        沒聽到他回答，南弦道：“因為你曾在西涼為質子，以后為帝，總免不了身份上有虧，她想讓你堂堂正正的打敗西涼，以赫赫戰功一雪質子之恥，坐于朝堂，百官信服；立于天下，百姓臣Mo”

        南弦的話讓君燁心中震動不能自己，若說他身在局中，是被夏璃鳶選中之人，那么南弦站在局外，作為一名旁觀者，卻更看的明白夏璃鳶沒對他的情深義重。

        小時，她陪他伴他，偷偷從藏書閣拿書給他看，逼著他背書給她聽，還偷享閆傲的功課給他瞧，指著夫子的批注問他有何感想，原來那時她便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幫他。

        幫他一步步變得強大，一步步走上高位。

        他終干從被遺棄之人，成為人人都要仰望贊頌之人，而她，依然默默地站在角落中，不悲不喜不愁不怨。

        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無關嗎？也許吧，她只是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僅此而已，剰下的所有努力，都是他君燁自己做到的，然而，若沒有她，那時孤身一人的君燁也許早已經在困境中迷失了方向，一蹶不振或是在夏雪欺負之下，怒而自盡了。

        他終究是從她身上，學到了堅韌和毅力，而這種難得可貴的品質，助他成長至今。

        “那晚的人，是鳶IL。”君燁低低地道，“可為何鳶兒要不告而別，是因為我勉強了她嗎？”

        那晚八公主從身后抱住了他，他震開她時覺得脖頸一痛，然后神志就有些不清晰，內力更是有暴走的沖動，之后反生了什么事，讓他平靜下來。他腦海中有斷斷續續的片段，卻怎么也無法看清那人的容顏。

        南弦想起這事，就想一劍劈在君燁身上，將他狠狠揍一頓，可惜他暫時還打不過他，只能又氣又怒道：“你還有臉提，中了那女子的毒蠱，差點暴走身亡，若不是鳶兒救你，將毒蠱引到自己身上……”

        “你說什么？”君燁閃到南弦面前，急道：“毒蠱？”

        “你以為鳶兒為何要來雪山，她要借由雪山的冰寒之氣讓毒蠱冬眠。”

        君燁緊了緊手指，道：“是我不好。”

        “你是不好，認箱了人還差點因此害了鳶兒，”南弦想拿玄鐵劍敲敲君燁的腦袋，又怕他的劍變成廢鐵，生生忍

        住了。

        君燁松開了手指，突然道：“那晚是鳶兒，真好。”

        “我很羨慕你。”南弦最終還是說了一句。

        君燁側眸看南弦，難怪當初他想要南弦跟著他，說破了嘴皮子，南弦都不甩他一眼，但老頭子將他給夏璃鳶的時候，他一秒鐘就同意了。

        這區別對待簡直不要太明顯。

        “我南弦此生就她一個妹妹，若你敢辜負了她，休怪我不顧師門情誼，玄鐵劍取你性命。”南弦抱著劍冷冷威脅著自家師兄，毫無半點師兄情誼。

        君燁唇角抽了抽，雖然他的小師弟說話難聽了些，但好歹是同意了吧。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南弦冷冷地道：“不是因為你值得托付，而是因為她心中有你。”

        君燁：“……”

        “若不然，鎮南王府容世子，我覺得也挺好。”南弦又塞了君燁一句，轉身施施然朝外走去。

        君燁手指捏的咯嘣咯嘣響，語氣卻愈發輕柔地道：“小師弟，以后師傅面前我定會好好待你的。”

        南弦腳步一滯，占個師兄的身份了不起呀，若非師傅當年不給力，沒給他拐個師姐回來，容得他今日在這里占著身份囀瑟？

        雪山之上，難得熱鬧，王旗護衛們第一次吃到雪山的食物，肉質鮮美、滋味好的差點沒讓他們吞掉自己的舌頭，也總算是知道了為何雪山族無論男女容顏都是一等一的好，就這山、水滋養的食物都跟山下的不一樣，更何況人嘞。

        夏璃鳶總覺得自從君燁跟南弦談話回來后有些不一樣，看著她的目光水盈盈的能溺死人，她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她，恨不得將眼珠子粘到她身上。

        “君燁，你嘗嘗，雪山的食物可好吃了，別的地方都吃不到。”夏璃鳶將一塊肉放到君燁碗中。

        “只要是鳶兒做的，都好吃。”君燁面色不改地道。

        夏璃鳶：“……”

        雪境和雪色筷子一頓，齊齊看向君燁，原來北荒太子殿下的情話張口即來的嗎？

        夏璃鳶將一盤洗好的雪果放到君燁面前，道：“君燁，這是雪果，是不是很好看？”

        君燁瞥了一眼雪果，拎起來一顆仔細看了看，認真地道：“不及鳶兒好看。”

        夏璃鳶：“……”眾人看了看君燁，又看了看夏璃鳶，突然覺得這頓飯吃的……

        “君燁，你跟我出來一下。”夏璃鳶伸手扯住君燁的衣袖，拉著他往外走，她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再這么下去，饒是她臉皮厚，也經不住他這般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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