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昏倒
洛蘭笙明白許君回這個樣子是專門做給她的,但不太明白,他干嘛要這樣做?
當年她是前工部尚書的獨女,祖父是圣上的老師,祖母是太后的座上賓,如此身世,他都瞧不上她,斷然去抱了宰相千金的大腿。
如今她只是一個七品縣令,前途暗淡,家貧如洗,祖母已去世,祖父也辭了圣上無官無職,還有什么可圖的?
圖她這個人?
笑話!
還是說他家中窮困,到了急病亂投醫的地步?
不管怎樣,洛蘭笙都不可能讓他得逞。
他休想再從她這里拿走任何一點東西!
“呵呵,呵呵!”洛蘭笙笑赫赫地舉起酒杯,“那就,祝許公子前程似錦!”
許君回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睛定定望著她,微笑著舉起酒杯,輕輕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
他的動作輕柔繾綣,像河面澹澹,細碎漣漪一樣深情彌漫。
洛蘭笙欣賞著他的神情舉止,心想,怎能不愛美色呢,這樣的動作,美人做起來真是格外賞心悅目啊!
她笑吟吟地飲盡杯中的酒,然后往祖父身上一倒,雙眸半瞇,口齒不清地道:“爺爺,我好像醉了,你背我回去……”
她這一倒,這頓酒席就結束了。
許君回站起來跟眾人拱手道別,然后孤身一人離開了寶蕙齋。
蹲在寶蕙齋大門外等候多時的小捕快王八,見他走遠了,才悄悄跟上去。
拐入一條冷清的街道,王八見許君回在一家客棧前停留了一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投宿,但最終沒進客棧,繼續往前走了。
過了穿過蘆花街,又過了仙女橋,再走幾里就出城了,此時天已經快黑,估計城門都關了。
這時,就見許君回忽然腳步一滯,緩緩倒在地上。
王八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察看。
“喂?喂!你怎么了?”
王八叫了幾聲,見地上的人紋絲不動,又去搖他的肩膀。
他既不是大夫,也不是仵作,叫了幾聲又搖了幾下,見對方始終沒反應,怕他出大事,只得趕緊把他帶到就近的一家醫館。
王八托了醫館的一個小伙計去找洛蘭笙,自己留在醫館照看許君回。
衙門離這醫館比較遠,洛蘭笙也不想在這種家家戶戶都吃晚飯的時候穿著便服打馬過街,因此是步行過去的。
等她到醫館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老大,你可來了!”王八正在醫館的大堂里踱來踱去,一見洛蘭笙就叫了出來,“他還沒醒!”
洛蘭笙低聲問:“怎么回事?”
王八也低聲道:“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按你的吩咐跟著他,結果他沒走多遠就昏倒了,我只好把他送來看大夫。”
許君回躺在里間歇息,洛蘭笙沒去看他,直接向給他看診的章大夫打聽情況。
章大夫道:“這位公子沒什么大事,就是近日憂思過度,肝氣郁結,又逢勞累,這才體力不支昏倒,我已給他開了藥,服幾次就好了。”
“他怎么還不醒?”王八道,“都昏了一個時辰了。”
章大夫笑道:“不是才說了,這位公子是體力不支累倒了么?”
王八道:“你是說,他現在是在睡覺?”
章大夫點點頭。
王八看向洛蘭笙,道:“老大,現在怎么辦?”
洛蘭笙轉頭望著里間,沉吟不語。
王八突然“哦”了一聲,從懷里摸出一個半尺長的小卷軸,恭敬遞給洛蘭笙。
“這是我扶起他的時候,從他袖子里掉出來的,”王八低聲道,“我就順手打開了看了一眼。”
洛蘭笙接過卷軸打開一看,臉色微變。
在王八和章大夫看來,她的神色十分古怪,似沾沾得意,又似冷嘲熱諷。
王八語帶曖昧地笑道:“老大,你說他隨身攜著你的畫像,莫不是……”
“不是!”洛蘭笙冷冷道,“什么也不說明!”
如今就算許君回把她洛蘭笙畫在身上,刻在身上,她也絕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對她怎樣怎樣。
哪有那么多巧合。
去扇子山,剛好碰見他;
拒絕了他的請求,轉眼他就昏倒,還那么剛好把這個轉軸掉出來讓別人看到。
恐怕王八一跟上去,就被他發現了。
至于這個卷軸,恐怕他一早就盤算好了,不是這個時候掉,就是那個時候掉,只要能讓洛蘭笙看到。
到底是為了什么,讓他這么處心積慮地想要接近她?
洛蘭笙斜勾半邊唇角,笑得幾分涼薄,幾分諷刺。
王八愣愣地問:“那接下來怎么做?我還要在這里等他醒來么?”
“不必,你回去吧。”洛蘭笙向里間瞥了一眼,神色冷峻,“我來處理。”
王八離開后,洛蘭笙抱著卷軸進了里間。
許君回躺在簡陋窄小的板床上,臉色蒼白,睫毛黑卷,薄唇淡無血色,確有幾分病容。
更多的是難以掩飾的愁容。
不過,怎么看都是一副惹人心動的病美人像。
洛蘭笙抱著卷軸在床頭坐下,開始逼自己回憶自己是如何辜負了祖母的囑托,如何對不起她老人家,上輩子鴆毒發作時如何痛苦,萬一將來方轅報復她會是如何慘烈……
幾刻鐘后,她眼里終于盈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然后,她開始嚎啕大哭。
這哭聲把章大夫和小伙計都引了來,許君回自然被她吵醒了。
“洛姑娘……”許君回睜開眼,虛弱地喚了她一聲。
“許公子!”
洛蘭笙見他醒了,一激動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立即有干涸的跡象,只得使勁掐了大腿一把,眼淚重新流出來,才幽幽道:“你終于醒了!你嚇死我了!”
她邊說邊撲到被子上放聲大哭。
“我還沒到家,就聽說你在路邊昏倒了,你怎么了呀?是不是生病了?你以前都不會昏倒的,嗚嗚嗚嗚……”
許君回柔聲道:“你別擔心,我沒事。”
洛蘭笙把手里的卷軸展開給他看,哭得更加大聲。
“你身上為什么帶著我的畫像?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抽抽噎噎地,哭得連話也說不出,但沒說的那部分,誰都能明白。
許君回緩緩綻開一個繾綣的微笑,柔聲道:“一直帶著,三年多了……從你突然不再搭理我的那一刻開始,我才明白……”
他眼尾微紅,語帶哽咽,和洛蘭笙一樣,沒說的那部分誰都能明白。
“君回!”洛蘭笙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主動改了稱呼。
許君回含淚道:“之前你對我那般生疏,我還以為,你已經徹底放下我了……原來你還記著我!蘭笙,你還記著我,太好了……”
洛蘭笙道:“我從來沒有忘記你!”
因為每當我想犯傻,就會想起上輩子是怎么死的。
“我現在像做夢一樣!”許君回親昵地伸過手去撫摸她的頭發,似感慨又似滿足地嘆息一聲。
洛蘭笙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像只溫馴黏人的小貓。
許君回想掙扎起來摟她,被她一把按住。
洛蘭笙嬌羞道:“你還病著呢!”
許君回不會武功,力氣不如她,被摁得動不了,綻開寵溺的微笑,道:“你的功夫越發好了。”
洛蘭笙眨眨眼睛:“那可不?不練好功夫,怎么打壞人呢?”
這一晚許君回留在醫館歇息,洛蘭笙呆到戌時才離開。
兩人都流著眼淚,互訴了衷腸,表明了心意,像一對要同生共死的摯愛鴛侶。
一出門,洛蘭笙就擦干了淚水,在大腿上使勁揉了兩把,那里都快被她掐出血了。
洛天依又在大門口等她,洛蘭笙迎上去笑道:“已經搞定了!”
洛天依皺眉道:“你確定要用這種法子?到時候可別又被人家迷得七葷八素,連自己是男是女也搞不清楚!”
洛蘭笙笑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吧?我可是你的親孫女,難道你會有那么蠢的后人?”
洛天依哼道:“那倒也是!”
第二日一早,洛蘭笙還沒去衙門,尹皮皮就來了。
“熬了個大夜,下巴長了三個疙瘩,跑瘦了我的馬!”她嚷道,“你得陪我!”
洛蘭笙忙拉住她的手,諂媚地笑道:“快說,打聽到什么了?”
昨日從寶蕙齋出來后,她讓尹皮皮立即去一趟覓縣,打聽許家的情況。
“許家過得可真慘!”尹皮皮咋舌,“那么多人,就擠在四間破屋子里住著!”
許君回的父親許炳,原是戶部侍郎,人人眼紅的肥差,雖然品級不是頂高的,但滋潤程度卻是別人難以望其項背的。
許炳有一妻二妾,許君回就是妾室所出。
他排行第四,前面有兩個嫡兄、一個庶兄,在京城的時候,就時有他被嫡母兄長打壓的流言傳出來。
家大業大、銀錢寬裕時尚且如此,如今潦倒了,他更是被擠兌得沒了立錐之地。
“他父親嫡母住一間,兩個嫡兄擠一間,兩個姨娘擠一間,還有一間屋子要放東西,要煮飯……嘖嘖嘖,他和那個庶兄,就跟幾個仆從一樣,住在屋檐底下!”
尹皮皮到的時候,里面正吵翻了天。
人多嗓門大,嘈雜得讓人頭暈,她也沒聽明白個張三李四,但她聽懂了一句。
一個尖利刻薄的女聲道:“便是把覓縣翻個天,也要把他找出來!我已經收了羅婆子二百兩,老四要是不去,就是存心害死全家人!那金蕊樓是好惹的么!”
金蕊樓,是整個松吉府都聞名的小倌館,因為僅此一家。
尹皮皮道:“那許君回是排行老四吧?嘖嘖嘖,他嫡母也真是做得出,好歹是官宦人家出身,她竟然把庶子賣給那種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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