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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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微陽下來一樓時，裴罄已經(jīng)打完籃球回來了，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陪奶奶說話。
奶奶今年七十，前年在外面擠公交車的時候摔了一跤，之后腿腳就不怎么方便，也不怎么出門了。湛鵬程于是請了個保姆在家里一邊照顧奶奶，一邊也給孩子們做飯。
保姆姓羅，湛微陽叫她羅阿姨。羅阿姨來湛家工作兩年時間，跟孩子們都熟悉了，常常說看著湛微陽就像看自己家的孩子。
奶奶還穿著長袖襯衣和一件薄針織外套，瘦瘦小小的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fā)里似的，不知道她聽裴罄說了些什么，干癟的嘴完全笑開了，眼睛瞇成一條溝壑深深的細縫。
裴罄最先注意到湛微陽下樓，他轉(zhuǎn)頭看過來，微微笑了笑招呼道：“微陽。”
奶奶于是跟著轉(zhuǎn)過頭來，看見湛微陽便說道：“陽陽，睡醒了嗎？”
湛微陽點點頭，喚一聲“奶奶”，又看向裴罄，叫他“罄哥”。叫完人，湛微陽想朝外面走，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去認(rèn)真地叫一聲“羅阿姨”，接著才繼續(xù)走到了門口。
一打開門，他全身便浸入熱烈的陽光中，眼看暑假就要結(jié)束了，暑氣卻還遲遲不肯散去，帶著強大的余威，將人裹挾起來。
湛微陽忍不住瞇起眼睛，抬起頭讓陽光從他的額頭一直照到腳尖。
湛鵬程開著一輛七座的越野車從車庫出來停在家門口，他放下車窗，對站在門口曬太陽的湛微陽說：“陽陽快上車。”他語氣里滿是關(guān)切，像是舍不得湛微陽熱出一點汗來。
湛微陽沒有動，他回過頭去，看見湛微光已經(jīng)從樓上下來了，應(yīng)該是剛洗完澡換了衣服，跟裴罄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奶奶朝外面走。
湛鵬程下車，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湛微陽默默地上去汽車，一個人鉆到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下來。
今天一家人一起出去吃晚飯，湛鵬程開車，奶奶和羅阿姨坐在中間一排座位，湛微光主動把副駕駛座位讓給了裴罄，他鉆到最后一排，跟湛微陽之間隔了一個座位坐下。
裴罄正坐在副駕駛給餐館打電話訂座位。
他們?nèi)胰撕孟穸枷矚g裴罄，湛微陽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打了個哈欠，把額頭貼在溫?zé)岬能嚧安Ａ稀?
晚飯吃的是烤鴨。
湛微陽很喜歡吃烤鴨，雖然他不喜歡黃瓜和大蔥，但是并不妨礙他吃蘸了面醬裹了面皮的肥美烤鴨。
每次出來吃烤鴨，湛鵬程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給湛微陽裹烤鴨，他一邊裹，一邊還在和裴罄聊天。
湛微陽聽到湛鵬程問裴罄實習(xí)的事情，裴罄就開始跟湛鵬程講他實習(xí)的公司是什么什么樣的。
他們聊了大半頓飯，等到湛微陽差不多吃飽了，他聽見湛鵬程突然說：“微光后天就回學(xué)校了。”
湛微光一直在漫不經(jīng)心地玩手機，這時候才突然抬起頭來，看向湛鵬程。
湛鵬程繼續(xù)說道：“我明天要出差，這一趟出去比較麻煩，可能要一個月左右，不知道中途能不能抽空回來。”
裴罄也已經(jīng)放筷子了，他依靠著椅背，靜靜聽湛鵬程的話。
湛鵬程的話都是對裴罄說的：“到時候家里只有你和陽陽，還有奶奶和羅阿姨。”
裴罄明白湛鵬程的意思，他說：“我會照顧好家里的，舅舅你放心吧。”
湛微陽看著桌上盤子里還剩下的幾片烤鴨，忍不住拿起筷子又夾了一片，蘸了面醬直接送進嘴里。
湛鵬程說：“做飯打掃衛(wèi)生這些都有羅阿姨，其實也不用你做什么，就是幫忙看著點陽陽。你有駕照吧？我把車鑰匙留下來，如果有什么事，像是奶奶不舒服啊，你幫一下陽陽。”
湛微陽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裴罄，剛好裴罄也朝他看過來，兩個人眼神剛一接觸，湛微陽就把頭轉(zhuǎn)開了。
裴罄說：“我會的。”
湛微光伸手拿起一只筷子，指向湛微陽：“不要給罄哥惹事。”
湛微陽沒說話，倒是湛鵬程說道：“別欺負(fù)你弟弟。”
湛微光不屑地撇了撇嘴。
裴罄笑了笑，說：“微陽很乖。”
“唉——”不知道為什么，湛鵬程突然輕輕嘆一口氣，他想了想，又對裴罄說：“還有個事情給你添點麻煩。”
裴罄道：“舅舅千萬別客氣。”
湛鵬程說：“陽陽畢竟已經(jīng)高二了，他們學(xué)校走讀生不用上晚自習(xí)，我覺得還是得有人守著他在家里看看書，到時候麻煩你每晚盯一盯他不知道方不方便？”
裴罄微微偏過頭看向湛微陽，微笑道：“當(dāng)然方便。我晚上也要看書，正好跟微陽一起上自習(xí)了。”
湛鵬程語氣有些為難：“陽陽成績不太好——”說到這里，他連忙補充了一句：“他不是笨，就是注意力不容易集中，要是沒人管他他肯定沒法專心學(xué)習(xí)。”
他剛說完，奶奶在旁邊也跟了一句：“不笨，陽陽一點不笨。”
湛微陽舔去筷子上一點甜面醬，心想湛微光就說過他笨，可是他對于笨不笨這一點并不怎么在意。
裴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說：“微陽挺聰明的。好多小孩都聰明，就是心思沒放在學(xué)習(xí)上。”
湛鵬程連連點頭，顯然這句話在他這里是受用的。
他們一家人于是更喜歡裴罄了。
吃完晚飯回去家里，各自去房間洗澡睡覺。
奶奶和羅阿姨住在一樓，湛微光一個人住三樓，湛微陽和湛鵬程還有裴罄的房間都在二樓。
二樓有兩個衛(wèi)生間，一個在湛鵬程的主臥里，一個在走廊上共用。
湛微陽拿著睡衣褲準(zhǔn)備去洗澡，剛剛打開房間門，就看到走廊那邊裴罄的房門打開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連忙躲了回去，只用耳朵湊在門口聽著裴罄走進衛(wèi)生間關(guān)上房門。
湛微陽等了一會兒才從房間里出來，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貼著門聽見里面的水聲，應(yīng)該是裴罄正在洗澡。
他猶豫一下，拿著衣服去了湛鵬程的房間。他在湛鵬程房間的小衛(wèi)生間里洗了澡出來，湛鵬程正在床邊收拾行李，地上一個打開的行李箱，已經(jīng)裝了一半東西進去。
湛微陽走過去蹲在湛鵬程旁邊。
湛鵬程把手里的衣服疊好了放下，轉(zhuǎn)過身摸摸湛微陽的頭，對他說：“爸爸不在家，你要聽罄哥哥和奶奶的話。”
湛微陽點點頭。
湛鵬程不知道為什么又嘆一口氣，他抬起手抱住了湛微陽的頭，說：“沒事，爸爸也走得不遠，你有事就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立馬能回來，別怕。”
湛微陽任他抱著不動。
抱了一會兒，湛鵬程松開手，拍一拍湛微陽的肩膀，說：“去睡吧。等你一覺睡醒，爸爸就已經(jīng)走了。”
湛微陽走到門口，對湛鵬程說：“爸爸，早點回來啊。”
湛鵬程露出個笑容：“好嘞，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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