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本來熱鬧盛大的喜宴,好端端的出了槍殺的禍事,不管旁人私下如何議論顧家和孟家,孟聽月和顧探陽都不在人前提及此事。
日子長了,再為人樂道的消息都會慢慢淡出人們的記憶。
孟聽月嘴上不說,心里卻隱隱不安。畢竟齊夫人是因著她的人情才會和齊軍長一同來親自道喜,如今齊軍長在喜宴上受了傷,于情于理她和顧探陽都應該前去探望。
可顧探陽成親后比以往更加忙碌了些,這些日子他連晚飯都很少回家吃。孟聽月不知他和余尚究竟在謀劃什么,只知道她不該隨意打擾。
雖然齊軍長人還在茳城,可他的軍隊遲遲沒有入駐。
孟聽月注意到這一點,或許齊軍長此次受傷不過是一個開端。
人世動亂,生死一瞬,仿佛離她并不遙遠。
指向齊軍長的槍口,下一次又會瞄準誰呢?
齊府。
齊夫人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拿著大刀的齊軍長叫囂著要去砍了鄭大帥。齊武手臂上還纏著紗布,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要去砍人的氣勢。
“六年前,鄭聯的表弟想動老子的女人,老子只是閹了他,還留他一條狗命,是他想逃跑自己掉進了山崖。他鄭瘸子這回陰了老子一把,老子還能怕了他不成?”
齊武甩了兩下大刀,沖著門外的警衛員喊道:“馬上集結主力部隊,明日向西回山進軍。”
西回山是鄭大帥的府邸所在地,齊武得到線報,最近這段時間鄭大帥都住在那里。
警衛員聽到命令進了客廳,卻不敢再繼續往里挪動腳步。
齊夫人沖他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即刻傳達這個命令。
齊武發了狠,見警衛員沒有動作,大刀就要往他身上揮。“老子的話你聽不懂?”
齊夫人見狀立刻起身阻攔,“老齊,冷靜點。”
齊武停住動作,刀橫在警衛員面前。警衛員早已嚇得輕輕顫抖,他調到齊武身邊一年多,第一次見齊武如此動怒。
“老子差點沒了命,怎么冷靜?”
齊武對著齊夫人大吼一聲,隨后慢慢平靜下來,把刀扔在了地上。
齊夫人沖警衛員擺擺手,警衛員低著頭快速退了出去。
“我知你一時咽不下這口氣,鄭聯遲早要動,但不急于此時。他既然敢派人刺殺,便說明他也已經做好準備應對你的回擊,貿然出手最多只能兩敗俱傷,你難道忍心讓兄弟們跟著你就這么送了命嗎?”
見齊武神色松動,齊夫人趁機攬住齊武的手臂,“先養好傷,再想出一個一擊斃命的法子,如果要動手,那就別給鄭家留下活命的機會。”
齊武被她說動,“老子就等著滅了他的那一天。”
扶著齊武坐在沙發上,齊夫人給他倒了杯熱茶。“快消消氣,一會兒小宣就要回來了,你別嚇著他。”
齊武冷哼一聲,接過茶盞,“他整日里要往學校跑,書呆子似的,哪還記得要回家看他二哥。”
“二哥這話可沒理,往日里你們都在封市,這茳城里就我一人在這住著,每日去學校來回跑,還不如住在學校里方便,你和二嫂在這幾日,我可每天都按時回來陪你們吃晚飯,你可不能冤枉了我。”
齊宣從門外進來,正巧聽見齊武編排他。他知道齊武相當看不上他這個學生身份,也不多和他計較。
“你個臭小子可真會挑時候回來,我就說了你一句還讓你聽進了耳朵里。”
“呦,二哥今日又練起刀法來了。”齊宣坐在沙發上才瞧見地上的刀,又想起門外警衛員的臉色,心里也猜到了齊武這是發了火。
“少打聽老子的事,讓你和那孟家二小姐打好關系,你弄的怎么樣了?”
齊夫人推了推齊武,“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小宣和孟家二小姐有緣分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是個沒落的商賈家的二小姐,要不是還有點看的過眼去的家當,哪里配得上小宣。”
齊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抱著手臂往沙發背上靠了靠。
“這么說起來,我也不過是個家道中落的士族庶女,嫁到你們齊家是我高攀了?”
齊夫人這話給足了齊武臉面,她林家再沒落,官家的底子還是在的,齊武最開始也不過是個在山上安家的土匪頭子。
士族庶女嫁到土匪窩,誰高攀誰顯而易見。
齊武反應過來,對著齊夫人解釋道:“旁的女子如何能與夫人相較,夫人莫要誤會了為夫的意思。”
齊夫人不打算借題發揮,“那你日后不能為難孟家。”
齊武與齊夫人靠在一起,“孟家沒什么要緊,但那孟家大小姐嫁到了顧家,說到底就算是顧家人了。雖說顧探陽現在沒有軍職在身,但難保哪天他就回到余家軍,上次他和余尚一道來封市,我才知余總司令當初為何器重顧探陽,這小子有勇有謀,為人穩重,要是能為我所用就好了。”
齊武最后一句話透露著惋惜的意味。
齊夫人倒是不怎么在意這個,“我與聽月有些交情,總之你別讓我在她面前太難做就行了。”
齊武脾氣又上來了,“要不是依著你,老子怎么會在他們婚禮上被鄭瘸子的人暗算,這還不給他們孟家和顧家臉面?”
齊夫人冷笑了下,“他鄭大帥要暗算你,你在哪都不耽誤他下手,少在我這里找事。”
齊宣這時又開口忙著圓場,“二嫂可別和二哥真動氣,我二哥沒怪二嫂的意思。”
“他哪里能怪得到我身上,畢竟鄭大帥的表弟想采的那朵牡丹花可不是我。”
齊夫人這下真動了氣,冷眼瞧了瞧齊武,便自顧自地上了樓。
齊武被齊夫人嘲諷了一句,反而冷靜下來,他原以為她是真的不曾在乎,但那些事始終成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外人大都以為她是被他搶到山上去的,但齊武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年她從家里偷跑出來,毅然決然跟著一窮二白的他上了山。
官家小姐和土匪頭子也曾有過彼此真情依戀的日子,可齊軍長和齊夫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最后的底線,大概就是這個唯一的齊夫人的位置了。
他再如何中意外面的女人,也從未動過納妾的念頭。
齊夫人有時也覺得挺好笑的,他一次又一次違背曾經對她的諾言,但又永遠記得不要試圖碰觸她最后的體面。
她也在心里問過自己,當初為了情愛拋下一切的人,可曾后悔過?
林靜依或許會有悔,但齊夫人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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