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陳江樾敲門來到了錢樂的辦公室。
錢樂從公文中抬起頭,“江樾找我什么事”
“頭,我想休個長假,出去散散心,我最近狀態不對,想調整一下,望您批準”,他拿出請假條。
錢樂大筆一揮在請假條上簽了字,“好,我批準,給你兩個星期的長假,但江樾啊,你要記住,沒有什么事是過不去的,這次休完假回來,你要還我一個從前的你,我們支隊可離不開你”。
“頭說的對,沒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我也要學會放下了”。
陳江樾剛走出錢樂的辦公室,陳忠就給他來了電話。
他接通,問,“喂,爸,怎么了?”
“江樾,是我,你許阿姨,你爸腿摔斷住院了,你要不要來看看他,我看他很想你,卻又僵著不肯給你打電話,他也真是的,這么大年紀了,走路一點不注意,踩樓梯踩空了”。
“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市醫院,住院部北區十二樓骨科”。
陳江樾掛了電話后就往市醫院趕,聽說陳忠摔斷了腿,他的心一揪揪的難受,也開始心疼陳忠年紀大了,想著日后自己若是有時間就多回去看看他。
陳忠看見兒子來了,心里挺高興,但面上不顯,板著一張臉,他還記得上次兒子在樓梯間不聽他話的事。
若不是整天操心他的婚事,他至于走個樓梯還要想其他的事嗎?
他開始發泄怒氣,“瞧瞧這是誰來了要不是在這見到你,下次我們面對面走過,我都不認識你是誰了,你阿姨也真多事,給你打電話干什么?不知道你是個大忙人,整天干那個要命的工作,連去見個相親對象的時間都抽不出”。
陳江樾不與他吵架,平淡道:“你不會給我打電話,若是許阿姨再不給我打電話,我怎么知道你住院了,怎么來看你。我這次申請休假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我在醫院陪你”。
陳忠立即針鋒相對起來,“若不是我這次摔斷了腿,又要十天半個月看不見你了吧?我怕你下次家門都找不到在哪了?”
陳江樾望著他被石膏包裹的小腿,強行咽下自己的怒氣,沒有說話。
陳忠看見兒子示弱,頓時氣勢又強了幾分,咄咄逼人道:“我這次出院,你必須跟我去相親”。
陳江樾坐在躺椅上給陳忠削蘋果,頭也沒抬道:“不去”。
“你要是不去相親,那我也不要你伺候,你現在就走,以后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陳江樾將蘋果與水果刀放在一旁的碗里,掀起眼皮平平淡淡的望著陳忠,“爸,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這句話又惹惱了陳忠,他脾氣又上來幾分,聲音加大了許多,“我就這樣說話,你不愛聽可以不聽”。
陳江樾面色冷了幾分,一雙眼前清凌凌的望著陳忠,“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聽過我說的話,又為何要求我長大了一定要按照你指定的方式來生活,那個相親,我不會去的”。
陳忠永遠抓不住陳江樾話中的重點,他自動忽略了第一句,開始反駁道:“是我給你養大,從小到大我在錢上虧待過你嗎?你要買什么我沒給你,供你上到大學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養條狗都比你知恩圖報”。
陳江樾從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陳忠旁邊的桌臺上,“所以現在我們父子之間能談的就只有錢了,你花在我身上的錢我會一筆一筆的還給你,這里面有二十四萬塊錢,你拿著用”。
“我不要你的錢,你的錢留著自己用,反正你必須要去相親”。
陳江樾覺得心累,被陳忠糾纏的眼皮突突的跳,他的聲音帶上幾分鄭重,“小時候我求你不要和媽媽吵架,你聽我的了嗎?我求你不要打媽媽了,你聽我的了嗎?我說我不要叫許阿姨媽媽,你怎么對我的,你一腳將我踹到電視機柜上,若不是季藍去找了她爸媽來把我送到醫院,我會不會血流而盡而死都不知道。我說我想去參加媽媽的葬禮,你聽我的了嗎?你拿著那么粗的棍子準備打我。我說我不要相親,你用各種各樣的語言暴力想讓我屈服,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不用我舉例了吧?從小到大你聽過我說話嗎?憑什么現在要求我要聽你的話”
陳忠身子僵在床上,他想起小小的陳江樾用小手拉著他的褲腿,讓他不要與媽媽吵架了,想起小小的他可憐又無助的看著他,可想起來這些只會讓陳忠更加氣憤,他永遠覺得自己沒錯。
他又說出那句仿佛能壓倒眾生的話,“我是你爸爸,我就算做的再不對,你也沒有權利指責”。
季藍的死一直壓在他的心頭得不到疏解,再加上與父親長期的矛盾得不到解決的辦法,他覺得自己隨時處在崩潰的邊緣,陳忠的緊逼終于人他忍無可忍,他雙眼開始泛紅,呼吸有些急促,他極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的負面情緒,他先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然后再緩緩站起,準備去洗個臉,等他回來時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他不想與一個傷患去計較這些事,沉默才是對二人都好的辦法。
他步子剛邁一步,就聽陳忠道:“這就嫌我說話難聽要走了”
陳江樾的步子頓在原地,他終于無法保持沉默,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對,你是爸爸,你對我的傷害我必須照單全收,只因你是爸爸,我應該像小狗一般知恩圖報,感謝你對我的付出,只因你是我陳江樾的爸爸,你叫我去死,我不能遲疑一秒鐘,那樣我就是不孝,我對不起你,我生成你的兒子就是個錯,你應該在我生下來那時候把我掐死,然后去領養一條小狗,會感恩的小狗。這些年我們的感情怎么樣,你比誰都清楚,我們有好好說過一次話嗎?我們有和平相處過一回嗎?有哪對父子的關系像我們這樣,你有想過原因嗎?這些年我們越來越疏遠,你想過辦法改善這種關系嗎?”
陳忠被兒子的話氣的臉通紅,埂著脖子指著他道:“你只看到我對你的傷害,怎么沒有看見我對你的愛說到底你還是自私,只想著自己。那你有想過我們關系不好,是你的原因嗎?你想過改變嗎?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兒子對父親這么冷漠”。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你對我的愛,你所謂的愛讓我怨恨自己,讓我自卑,讓我覺得心痛,你對我表達愛意的方式是給錢,現如今我會把錢一筆筆的還給你,你對我表達愛意的方式是對我說比刀子還傷人的話語,這個我不與你計較,但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再多的聯系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生生被你斬斷了你知道嗎?”
陳忠被陳江樾的話氣到頭昏腦漲,只覺得眼前這個兒子可以稱的上逆子了,他拿起桌邊上的銀行卡朝這個逆子扔過去。
“拿著你的臭錢滾,不要來醫院看我了”,說完這些之后,他的情緒才平復一些,卻看到兒子后背一道血痕劃開,剛才氣極之下,他拿的竟不是銀行卡,而是陳江樾削蘋果的刀,地上一枚染血的刀正靜靜綻放在地板上。
陳江樾只覺得那刀切開他背部皮肉的同時,將他的一些東西也生生割裂了。
他沒有管自己的傷口,而是轉身對病床上那日漸蒼老,此刻正一臉愕然的望著他的老父親道:“我媽與你離婚是她的幸運,若不然余生肯定生活在悲痛中,她有她自己追求幸福的權利,即使她連我也不要了”。
說完這些他沒有猶豫的轉身離開。
他從來沒有與陳忠說過心里話,他不是善于言辭的人,可他也渴望著有一天,他們能靠語言將那些隔閡與代溝全都消除掉,現在看來全是奢望。
他與陳忠從來都是雞同鴨講。
許雪在陳江樾與陳忠吵架時來到病房門口,她給陳江樾打完電話后,回了一趟家拿了些換洗衣服,此刻站在門口靜靜聽著二人吵架,也沒有進屋的打算,等爺們倆吵完了,她本想躲躲,卻沒找到地方,只能尷尬的與陳江樾打了個照面。
陳江樾對她道:“阿姨,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爸爸了,要是有什么話及時給我打電話,我來解決。
許雪連忙點頭,“好”。
陳忠看見許雪進來,又開始吼叫起來,“你把他叫過來氣我是不是是嫌我病好的太快了”。
許雪可不慣著他,趁他在病床上,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你擱這跟誰耍橫呢?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醫院里,讓你餓死臟死在這,還得靠我伺候就給我少說兩句,惹急了我真把你扔在,今天老宋說三缺一我都沒去”。
“整天就知道打麻將,看看你自己整天有沒有一件正事”
剛才我在門外面可全都聽見了,“我打麻將可沒有你打兒子厲害”。
陳忠拿起被子將頭蒙在被子里,兒子的話一直閃現在他的腦海中,同時又覺得十分委屈,病中的人十分脆弱,過了一會就沒忍住在被窩里抹起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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