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人不是很多，肖雨潔選了幾包薯片，來到牛奶區，準備拿一瓶自己喜歡的牛奶，那個口味的牛奶還有一瓶，她雙眼發亮，快速的朝那瓶牛奶伸手，與此同時，另一只手也放在那瓶牛奶上。

        那只手蒼白瘦弱，卻又寬大好看。

        她抬頭望向主人的臉。

        是隔壁高三班六班的一個男孩，她曾在升國旗的時候見過。他頭發不長，面容干凈，鼻梁高挺，一雙桃花眼讓人過目難忘。

        恰巧陽光通過小賣部，照到他的臉上，那一刻，肖雨潔覺得這個男孩長的很帥。

        肖雨潔無法去形容這一眼望見男生的感覺，因為她實在沒有文化。

        但這一眼確實與看其他男生的感覺不一樣。她把這種感覺稱為躁動的青春。

        她將牛奶搶走，塞在自己懷里，“這個口味的只有一瓶了，你選個其他口味的吧”。

        男孩笑了笑，從旁邊拿了一瓶。

        付完錢后，肖雨潔站在門口沒走，等男孩出來后她將手中的牛奶遞給他，“我們換換牛奶，認識一下吧”，她指著他收中的其他口味的牛奶，“我該換換新口味了”。

        男孩將手中的牛奶遞給她卻未要她的牛奶，她將牛奶塞在他白衛衣的帽子里，嘿嘿笑了，“剛才在小賣部里逗你的”。

        男孩將牛奶從帽子里拿出來。

        “我叫肖雨潔，你叫什么？”

        “我叫趙朗，而且我聽過你的名字”。

        “啊，什么時候”。

        “一個女生喊的，當時你們就從我面前經過”，兩個人玩的很開心。

        “聽過就是緣分啊，快上課了，我先回班了啊，下次再聊”。

        趙朗看見肖雨潔的身影漸漸走遠，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聽過她的名字，而且注意到了她這個人。

        晚上的時候沈耀又邀請季藍與他一起回家。

        季藍拒絕了，經過昨天的醉漢事件，她對沈耀的心思已經沒了一半，況且今天晚上她有重要的事情做。

        她與陳江樾去小巷子里等吳南昀，卻沒有等到他的身影。

        陳江樾提醒她，再不回家她爸媽就該擔心了，她才依依不舍的走。

        她的救命之恩還沒報答呢。

        第二天中午放學后，她直接去小巷子里那個房子里去找吳南昀。

        “你說剛搬來的小伙子啊！早上我見他出門了，現在還沒回來”。

        季藍有些失望，決定晚上再來看看。

        突然一個小團子撲到她身上，緊緊抱住她的腿。

        是個三四歲的女孩。女孩面孔雪白，兩只眼睛向黑葡萄一樣，十分靈動。

        她奶聲奶氣的喊她，“姐姐”。

        季藍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臉，“你怎么這么可愛呀？”

        陳江樾望著小團子，想起來四歲的季藍，長的也是那么可愛，卻不愛講道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妞妞”。

        季藍從包里拿出一顆糖，準備喂給妞妞。

        陳江樾將糖從季藍手中搶過，告誡道:“不要亂給別人家的孩子吃東西，出問題了怎么負責”。

        妞妞的臉隨著糖果鉆，聽到哥哥不給她糖果吃，嗚嗚的哭了起來，喊道:“要糖糖”。

        季藍不把陳江樾的話當回事，將糖搶了過來，“就這一次嘛，這糖我吃著沒事，妞妞吃肯定也沒事，放寬心吧啊，你就是疑心病太重”。

        季藍給妞妞喂了糖果。

        陳江樾有些生氣。

        回家的路上，他開始告誡季藍，“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持警惕，我知道你覺得天底下都是善良的人，可萬一你遇到壞人怎么辦？到時候誰來救你，我希望你對任何陌生的事物都保持警惕，這樣的警惕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你明白嗎？”

        季藍不以為然，今天又沒找到吳南昀，她的心情也不好，陳江樾的長篇大論讓她覺得煩，但她也知道陳江樾是一片好心，她不能對他發火，于是她采取溫柔攻勢，她沖他笑了笑，拿手指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哎呀，不能生氣，生氣就變老頭，陳老頭，你真的想到太多了，不就喂一個小孩吃糖嗎？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吧，下次遇到事我肯定保持警惕，啥事我都警惕，我要培養我的疑心病”。

        陳江樾聽到季藍這樣說，就知道她根本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心情煩悶的同時，只覺得無能為力。

        在她沒有遭到滅頂打擊前，她不會將他的話放在心里。

        他想起上輩子那堆冰冷的骨頭。

        可那些經驗是以季藍的生命為代價的啊。

        算了，慢慢來吧。

        “你知道就好，反正萬事留個心眼”。

        “嗯，我知道了，我多留幾個心眼，到時候我就是個多眼怪”。

        一連幾天季藍都在找吳南昀，卻都沒有找到。

        她有些泄氣。

        同時幾天前的沈耀被她徹底拋諸腦后。

        她覺得人的情感很奇怪，前幾天她還在因為收到沈耀的情書而高興，還因為他是第一個向她表白的人，而覺得他與別人不一樣，對他有了一絲絲好感。

        可是那絲好感太脆弱了，脆弱到風還沒吹，它就散了。就當她想起這件事事都覺得神奇。

        她與陳江樾說了自己的感受。

        陳江樾道:“你那根本就不是好感，而是好奇，當一件事物沒有了吸引力，人就可以隨時收起好奇心，而喜歡不會，喜歡會長長久久的存在人們的心里。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無論她做了什么事，變成什么樣，另一個人心中的她永遠是發著光最耀眼的存在”。

        季藍瞪大眼睛，“你好懂，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什么人”。

        是啊！

        但陳江樾只能搖頭。

        他道:“我沒有，這是基本常識”。

        季藍點頭，表示深以為然，陳江樾怎么可能會喜歡上別人呢。

        就像許顯說的，陳江樾這種人應該出家當和尚，她對這種觀點表示贊同。

        肖雨潔是個干什么事都很喜歡找人陪同的人，今日她來了大姨媽，明明生龍活虎的很，非要說自己脆弱的不行，要段晴跟季藍一起陪她上廁所。

        此刻季藍正在催她，“肖雨潔你能不能快點，你干啥都墨跡”。

        “哎呀，你別催我，我快好了，你怎么能這么對待一個肚子疼的人呢”。

        季藍戳了戳段晴的胳膊，沖她笑了笑，“你去給她拉出來”。

        段晴搖頭，“我怕我進去會把她踹進廁所，太慢了”。

        “我贊成你踹，但我不得進廁所撈她”。

        此刻季藍正站在女廁所門口，男廁所在女廁所隔壁，突然她突然有一個男生嘴里吐出了她的名字，她又朝門口站了站，好奇的聽著。

        “你追到季藍沒那天晚上你們不是還一起回家了”

        “沒有，最近幾天她對我很冷淡，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沈耀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要得手了，那你可要加把勁了，你不是說跟隔壁班主任的女兒談戀愛很刺激嗎？趁著高三最后一段時間，再做件沖動的事”。

        “你小聲點，別在廁所說這事”，沈耀道。

        “這旁邊也沒人嘛”。

        季藍腦子里的一根弦啪的一聲斷了，此刻回響在她耳邊的是刺激兩個字。

        原來如此，她被人當了猴耍。

        憤怒沖昏了她的頭腦，她蹭的一下跑出了女廁所。

        段晴也聽到了那句話，想到季藍沖動的性格，想攔，卻慢了一步。

        此刻沈耀上完廁所正微彎著腰準備洗手，季藍伸腳狠狠朝他腰間踹去，沈耀覺得腰間劇痛，順著季藍踹的力道倒在了一旁。

        此刻旁邊聚滿了看熱鬧的人，季藍又彎下腰狠狠扇了沈耀一巴掌，問他，“刺激嗎？現在刺激嗎？我讓你以后回想起今天都覺得刺激”。

        段晴沖進男廁所，一把將還要打人的季藍拖了起來，“不要再打了，這是男廁所，趕緊出來”。

        沈耀一個大男人被季藍突然的襲擊給打蒙了，以至于現在還回不過來神。

        肖雨潔上完廁所出來后，看見兩個姐妹都不見了，聽到隔壁有動靜，趕緊來瞧熱鬧。

        看到季藍打沈耀的時候，她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她也沒問，趁沈耀沒起來之際，又在他肚子上狠狠補了一腳，別管發生什么事，季藍打沈耀，就是他不對。

        沈耀吼道:“又關你什么事”。

        肖雨潔嘿嘿一笑，回他，“我就是來瞧熱鬧，不是故意踩你的，對不起哈”。

        沈耀要站起來逮她，她連忙轉身跑，一轉身卻撞進一個人懷里。

        她抬頭看向他，是趙朗。

        她眨了眨眼，“真的好巧”。

        不巧，他只是尿急，來上廁所。

        趙朗看見沈耀站了起來，連忙拉住肖雨潔的手，將她拉出男廁所，“你快回班吧，你今天惹上大事了，等著挨班主任的批吧”。

        肖雨潔擺擺手，“放心吧，班主任今天沒空管我，她閨女就夠她頭疼的了”。

        陳江樾正在看書，突然聽到班里去上廁所的人說季藍跟人在男廁所打起來了，他心突突的跳著，連忙起身，朝廁所跑。

        走廊看熱鬧的人很多，可沒有季藍。

        在走廊遇到了肖雨潔，他問，“看見季藍沒”

        “被段晴拉著下樓了，估計去小賣部后面教育她了”。

        走廊人太多，段晴拉著季藍來到了小賣部后面的一塊空地。

        段晴給她買了一瓶牛奶，將管子給她插上，讓她喝，等她喝完后問她，“冷靜下來沒？想想這件事做的是不是太沖動了想好要承擔什么后果沒我估計你媽要知道這事得叫你氣死，不過她很快就知道這事了”。

        冷靜是冷靜下來了，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傷心，段晴的話更是帶著幾道壓力朝她砸去，季藍抬頭看向段晴，眼角一片紅，片刻后眼淚順著眼角嘩嘩流下，她哽咽道:“段晴，我當時太憤怒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干什么，現在打完人也有些后悔。而且戀愛一點不像別人說的那樣美好”。

        她本以為戀愛是純粹的，是享受的，是美好的。可最終美好的謊言被撕破，她得到的是最戳心的欺騙。

        段晴教育的話說不出了，她能說什么呢？這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做事只憑沖動，從來不計后果。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可眼里也最容不得沙子。她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兩色，想要給她灌輸道理只能循循善誘，段晴用袖子給她擦了眼淚，細聲安慰道:“不哭了，現在我們不說后果”。

        反正馬上她就能明白要承擔的后果是什么了。

        陳江樾遠遠看見兩人的背影，提起的心放下，他走到季藍旁邊。

        段晴拍了拍季藍的肩膀，“你們先聊，我上去看看情況”。

        季藍道:“你先上去吧”。

        陳江樾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季藍氣鼓鼓的，“那個沈耀就是個渣男，他給我寫情書追我，是為了刺激”。

        “所以你就在男廁所打了他”

        “他不該打嗎？不打他，我出不了這口惡氣”。

        陳江樾語氣重了很多，因為他覺得季藍做事莽撞沖動，全憑喜好，上輩子她的結局，與她的性格脫不了干系，“那你想過后果沒？你把事情鬧的這么大，怎么收場，你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動點腦子”。

        季藍被陳江樾說的委屈，一巴掌拍在他胸膛上，將他朝后拍了拍，她雙眼泛紅，又開始落下淚來，一臉的委屈，她道:“你兇什么兇，你光說道我，怎么不去說道那個沈耀，他留在我心里的陰影怎么消除他對我的傷害怎么算我以后再也不想談戀愛了，我就一個人老死好了。什么后果，我當時根本沒考慮后果”。

        季藍的話讓陳江樾平靜了些，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意識到他不能用二十九歲飽經風霜的陳江樾的思維去定義十七歲的季藍，去約束十七歲的季藍。

        特別是季藍剛才的話，讓他明白，沈耀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傷害，她再也不期待與憧憬一場美好的戀愛了。

        陳江樾那天晚上就下定決心要一點點打破季藍心中對二人關系的定義。

        那就從讓她發現他喜歡她好了。

        他伸出指腹把她的眼淚抹掉，又向前跨了一步，離她很近很近，他彎下腰，視線與她因為哭泣而格外明亮凈透的雙眼對視。

        他語氣溫柔了很多，“對不起，剛才兇你”。

        季藍別過臉去，“原諒你了，但是你下次再兇我，我就生氣了，我本來就夠難受了，你不幫我，還要兇我”。

        陳江樾勾唇笑了。季藍從來不記仇，也很好哄。

        他雙手扶過她的臉，季藍的臉發燙，而陳江樾的手微涼，溫度的差異讓季藍有點不舒服，而且她總覺得陳江樾此刻的眼神里有什么在吸引著她不停的沉淪。

        而此刻的陳江樾溫柔的不像話。

        她總覺得他們二人之間這樣有些怪異。

        他輕輕朝她眼睛里吹了吹氣，聲音像似帶著繾綣的鉤子，他道:“眼里的沙子給你吹走了，別哭了，是沈耀的錯，回來我們畫小人扎他”。

        墻壁的陰影落到陳江樾面上，更顯得他英俊帥氣，季藍望著這樣溫柔的他，臉漸漸更燙了。

        她掙脫陳江樾的手，朝后退了一步，同時又沒忍住笑出聲，“你比我還壞，你背地里扎小人詛咒他，在古代可是要誅滅九族的”。

        “那我豈不是連累你了，古代朋友也算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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