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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夜間相逢一杯酒


夜深人靜的時候,林修緣獨自一人坐在客棧的屋檐上,望著當頭的彎月,默默出神,好不容易將祁春幾人帶回了客棧,安頓妥當后,他卻沒什么睡意。
  雖然對于武修當今的狀況,他心中本就清楚,但是今日聽到徐遠游的話后,還是有些心緒波動。
  他很清楚,自己的這條道路漫長且艱難,而他能做的便是一步一步地堅定向前走去,遇山開山,遇水過水,僅此而已!
  莫名之間,林修緣又想起了師傅與佛祖道祖的那場大戰,想起了圣尊走前的那段話。
  師傅,弟子一定會走到那一步的,總有一天,我要改變武修一脈的命運,親自將你從那處地方接回來。
  林修緣的眼神重新堅定下來,他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是徐遠游先前贈送的,輕輕灌了一口葫蘆中的陳釀,心中的那份郁悶,似是舒緩了不少。
  “公子怎的一個人在這里喝酒?”
  一道聲音出現,打斷了林修緣的沉思,他向下看去,街道上站著一個身穿湛藍袈裟,光頭锃亮的小和尚,正對他咧嘴微笑。
  林修緣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沒離去,也是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
  “我睡不著,便坐在這里吹吹風。”
  小和尚縱身一躍,身形不見有何動作,便是落在了林修緣的身旁,然后對林修緣雙手合十輕聲道:
  “原來公子也睡不著啊,那巧了,小僧也沒有睡意,這便是所謂的緣分吧。”
  林修緣對此不置可否,但卻沒有反駁,只是輕笑道:
  “都說出家人四大皆空,既然一切是空,怎會睡不著呢?”
  小和尚笑道:
  “四大皆空不假,但也不代表就沒有憂愁,世間不論仙凡,皆逃不過那一點心頭之憂,佛陀也無法。小僧自認,還不及佛陀,自然也做不到。”
  林修緣仔細回想對方言語,倒是覺得所言似乎蘊含有大道理,但細細想去,卻又察覺不到什么。最后只能說道:
  “有道是相逢即有緣,既然來了,便一起喝酒賞月如何。”
  小和尚笑道:
  “自是甚妙。”
  隨即他又看向另一處地方,對林修緣說道:
  “其實,今晚睡不著的可不止你我二人,而是三個才對。”
  林修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終于察覺到,在不遠處的一個街道之上,獨自坐著一個年輕人,正是那位負劍的劍修青年。
  林修緣不知為何,心中卻突然起了一絲豪氣,站起身道:
  “既然有緣再見,不妨一起喝一杯?”
  片刻之后,一道劍光落在屋檐上,劍修青年走到二人身邊,看著他們一人一個酒葫蘆,卻淡淡道:
  “我沒有酒,沒法跟你們喝酒。”
  “無妨,你沒有,我有。”
  在他身后,突兀傳來一道聲音,三人轉頭看去,徐遠游笑瞇瞇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他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從小酒館出來后,他似乎就沒有停下喝酒,隨即將腰間的一個酒葫蘆甩給了劍修青年,同時笑道:
  “小和尚,你還是少看了一人,應該是四個才對。”
  劍修青年探手接過酒葫蘆,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卻直接將葫蘆打開,然后喝了一口。
  小和尚卻是臉上有一抹羞澀之意,依舊雙手合十道:
  “倒是小僧魯莽了,出家人不打誑語,罪過,罪過。”
  徐遠游哈哈笑著走上前來,說道:
  “你這小和尚有些意思,貧道看你很順眼。”
  林修緣譏笑道:
  “是感覺找到了和你一樣的酒鬼而喜歡吧。”
  徐遠游微笑道:
  “自然如此,否則,我們一個道士,一個和尚,哪來的共同話題。”
  說到這里,徐遠游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好笑道:
  “這倒是有些意思,今晚這里站了四個人,一個道修,一個佛修,一個劍修,還有一個武修,若是能夠帶來一個儒修的話,可就將這修行界中的諸脈都集齊了。”
  他的話音未落,看到林修緣的目光順著他向后看去,徐遠游轉過頭后,卻眼神一亮,緩緩笑道:
  “這就齊了,甚妙,甚好。”
  他身后來的那個人,正是剛剛才酒醒的段云海,他對此倒是有些不知所措,還未弄清怎么回事,只是看到林修緣似乎在這里,便想過來問問白天自己是否有些丟人事情,卻不成想遇到了這樣一幕。
  看到徐遠游手中的酒葫蘆,段云海的眼神卻有些畏懼,開口道:
  “我不是來喝酒的,白天喝的,這會才醒。”
  徐遠游小聲道:
  “你傻啊,干嘛那么實在,喝不了就用真元散去便是,喝酒是為了痛快罷了。”
  他的聲音雖小,但是場中都是修行中人,徐遠游也沒有刻意隱藏,故而都是聽得清清楚楚,對他不由露出了鄙視眼神,包括林修緣和正在被他勸說的段云海。
  最終在徐遠游的勸說下,段云海還是被迫加入進來,五個人圍坐在屋檐之上,各自拿著一個酒葫蘆,徐遠游看了看眾人,不由說道:

  “白天的時候,光顧著喝酒了,諸位似乎都還沒有互相認識過吧,既然今夜再此相聚,便各自介紹一番如何。”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人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徐遠游站起身來,說道:
  “那就從貧道先開始吧,貧道乃是太虛山云游道人,徐遠游!”
  不知為何,他并未透漏出自己師尊乃是道祖的事情,他說完后,看向了其余人,小和尚很大方的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
  “小僧乃是西方佛國摩柯寺的苦行僧人,法號忘憂。”
  徐遠游有些訝異道:
  “佛國五大寺的摩柯寺,你是寶象佛陀的弟子?”
  忘憂眼露驚喜道:
  “你知道我師尊。”
  徐遠游淡笑道:
  “摩柯寺寶象佛陀,成就萬象佛陀不滅身,超越五境的真正佛陀存在,豈有不識之禮。你的法號是忘憂,這個法號還是挺有意思的。”
  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道:
  “小僧自幼就有諸多問題,可是又解決不了,最后留下諸多煩惱憂愁,師尊給我起名忘憂,就是希望我能忘卻憂愁,少些煩惱。”
  徐遠游點了點頭,一旁的林修緣也是若有所思,看來這些法號都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這個小和尚,應該不簡單。
  小和尚坐下后,林修緣看了看其余二人,似乎都不愿意先說,自己便起身道:
  “圣周王朝鎮南王之子,武修,林修緣,沒有宗門。”
  他的話一出,小和尚與那名年輕劍客都是微微抬眼看去,似乎有些好奇和不解,林修緣是武修,他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但是對方沒有宗門,卻令人有些好奇。
  小和尚更是直接疑惑道:
  “那林公子的武修之法從何得來呢?”
  林修緣猶豫了一下后,還是說道:
  “是我師傅傳授的,但是師傅名諱,我暫時不能提及。”
  二人恍然,卻并未深究,小和尚更是想了想后說道:
  “林修緣,修緣,萬般諸法,緣起緣滅,唯我自修,大千世界,修緣二字,倒是與我們佛門的說法很相似。是個好名字。”
  林修緣柔聲道:
  “我自幼患有怪病,故而父母取名修緣,是希望我能修得機緣,可以治好怪病,后得師傅帶我開悟明智,才驅除了怪病,踏入修行,這修緣二字的確令我獲益匪淺。”
  眾人恍然,哪怕是徐遠游也是第一次得知林修緣名字的來歷。
  隨后,那位年輕劍修也起身,看了眾人一眼后,輕聲道:
  “西蜀問劍閣,劍修,李繁星。”
  這一點倒是沒有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只要是劍修,大部分都是來自西蜀問劍閣,那里是名副其實的劍修祖師堂,越是劍修起源祖地,如同武修的武塔一般。
  段云海最后說道:
  “儒修,段云海,正在前往浩然書院求學。”
  小和尚的眼睛頓時亮了,對段云海道:
  “哇,你是要去儒家圣地浩然書院求學嗎,這么說的話,你是浩然書院后山弟子了?”
  段云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我只是去求學,還未進入考核,是否能進入后山修行,還并不知曉。”
  小和尚恍然,隨后笑道:
  “那就預祝公子旗開得勝。”
  段云海愣了愣,看了看一旁的林修緣后,不知為何,突然說了一句:
  “謝謝!”
  眾人介紹完了來歷,在徐遠游的招呼下,開始伴著明月,開懷暢飲,喝到已經盡興時,徐遠游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在屋檐上揮舞道袍,輕搖漫步,悠悠道:
  “酒后高歌且放狂,門前閑事莫思量。猶嫌小許長先醒,不得多時住醉鄉。”
  小和尚拍手稱快道:
  “好詩句,小僧雖然不懂,卻頗為喜歡。”
  徐遠游翻了個白眼道:
  “既然聽不懂,何來喜歡,貧道對牛彈琴,實在有些糟蹋了這首好詩句。”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就連段云海和李繁星也露出一絲笑意。
  時間一晃而過,眾人這一場酒,足足喝了一整夜的時間,直到天色放亮,年輕劍修李繁星和小和尚無憂,先后告辭離去,而林修緣和徐遠游以及段云海三人則是折身返回了客棧中,準備叫醒祁春三人。
  他們一行人也該繼續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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