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休欲哭無淚，只能拿著音響走到大組長那邊。

        先前看到的腦袋被金色符箓組成的鏈子纏在一起，正發出痛苦地悲鳴。

        “人在哪里？”羅卅問。

        “你覺得我可能會說……”話還沒說完，它又尖叫起來。

        見鏈子不斷圍繞著腦袋旋轉纏緊，江休一時間有些被震驚住。

        好像游戲里那種炫酷的畫面，而羅卅就是游戲里隨手吊打boss的主角。

        什么時候自己也能這么厲害。

        只要努力，一定可以達到，哪怕是羅卅的五分之一。

        想到這里，江休眼神越發堅定。

        大組長瞥了莫名亢奮的江休一眼：“你不是跟著陳跡一起進去了嗎？怎么又出來了？”

        這么一個問題讓江休驀然沉默，幾秒鐘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我哭得太煩人了，所以就出來了。”

        大組長冷笑一聲：“見到鬼就嚇哭，你真是我們公司的人？”

        “不是那種哭。”江休本來想解釋，后來又覺得這種解釋也沒有什么用，目前最要緊的是解決眼前的鬼，閉上嘴不爭辯了。

        該怎么說他因為哭的太煩同事，被同事們趕出來了。

        實在是太丟人了。

        江休在一邊默默地捂臉。

        “確定不說嗎？”羅卅輕聲開口，語氣還極為有禮貌，讓腦袋瞬間火了。

        “你在那里裝什么呢？！我不可能說，陸海任一定會死！你們就等著給他收尸吧，呵呵呵。”

        “他死了的話，你也會魂飛魄散，包括另外兩個你的同伙。”腦袋的咆哮并沒有影響到羅卅，他背脊挺直，淡淡地注視著腦袋。

        興許是同伙兩個字觸動了腦袋，它表情呆住了一剎那，露出一抹扭曲可怖的笑容：“那又怎么樣，只要他們死了，我們就算魂飛魄散也沒什么。”

        “大組長，一般碰到這種想同歸于盡的鬼，我們有辦法嗎？”江休湊近大組長，輕聲問。

        “當然。”大組長嫌棄地盯著他：“沒辦法我們綠陽事務所還能存在至今嗎？”

        江休點點頭，過了幾秒鐘又問：“那該怎么解決啊？”

        大組長冷不丁看著江休。

        對上他那樣審視打量的目光，江休想退縮不問了，被大組長看破，直接抓住他的衣領，指著羅卅：“想知道？那就好好看著他是怎么處理的。”

        說完他把江休狠狠往前一推。

        猝不及防的一個動作讓江休往前奔跑了幾步，被羅卅抓住衣領才穩住，道謝完后站直身體，想像羅卅一樣，淡定的看著腦袋。

        但他的出現完全把腦袋的目光吸引了。

        江休只見它掙脫旁邊的符箓鎖鏈，對自己吐出一口黑氣。

        雖然下一秒，腦袋再次被鎖鏈捆住，那團黑氣卻已經朝江休飛來。

        這算什么？口水攻擊？！！

        心里無比嫌棄的江休飛快躲在羅卅身后，沒想到那黑氣會自動追擊，直直地朝他面門而來。

        還沒靠近，江休就感覺到了那種蝕骨的冷意襲遍全身。

        他忍不住渾身發抖，瘋狂往掌心里哈著氣，希望能驅散身上的冷意，但是沒有任何用。

        就像是被封在冰塊里一樣，四肢開始僵硬，血液都仿佛凝固不動了。

        還沒呼救，羅卅就直接用手抓住那團黑氣。

        明明看上去像是霧氣一般的存在，卻真實被羅卅抓住了。

        他逐漸收緊手，那團黑氣直接被他握散，最終消失不見。

        “你以為只有你們能要挾嗎？”見黑氣攻擊不成，腦袋磨牙說，“你們的人，還有幾個沒有找到吧。”

        羅卅不為所動：“我會找到他們，并且我有信心讓他們不會有事，你有嗎？”

        他說話說的太過于冷靜，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腦袋還真被他震懾住了，沉默了片刻，就在羅卅想要在再次開口時，它嗤嗤地笑了起來：“你當我會怕？”

        “那便拭目以待。”毛筆飛快在手上轉動著，羅卅并不在乎腦袋的話，握住毛筆，在空中寫下一個個符箓。

        那些符箓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拼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個正方形，而羅卅還沒有停下，繼續在寫。

        “這是什么？”腦袋神色有些變化。

        羅卅并不介意告訴他：“天羅滅鬼符，我只會初級，不過也足夠消滅你了。之后你會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似乎是對羅卅的話有所懼怕，腦袋抖了一下，眼看著羅卅即將完成，它忽然尖叫一聲，宛如癲狂般。

        就在江休以為它要放大招的時候，腦袋諂媚笑起來：“兄弟，商量一下，也不是不能商量，別搞這個別搞這個。”

        江休：“？”

        這恭維的語氣讓他震驚了。

        切換如此自由？這是換了個鬼吧？

        羅卅輕笑一聲：“之前你不是不想商量嗎？還是算了。”

        “不不不。”腦袋忙道，“商量商量，別搞那么厲害的玩意，我還是心慈手軟的，我愿意放過陸海任。真的真的，你別搞那什么天羅滅鬼符，雖然……雖然我不怕。。”

        它說著不怕，卻沒一點信服力。

        江休明白過來，它這般害怕是因為羅卅說的天羅滅鬼符。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聽著就很厲害。

        他盯著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符箓，努力瞪大眼睛想要記下來，結果被金光刺到眼睛都酸了，一個也沒背下來。

        太復雜了。

        江休揉了揉眼睛，不再強迫自己。

        “我立刻把我其他兄弟叫過來，我們停手，真的。”腦袋說。

        所謂天羅滅鬼符它聽過，從來沒有見到過。

        聽說這個符一旦形成，會直接將目標包圍住，無法掙脫。

        在其中會感覺到猶如在火爐烤著般，一直到魂魄被融化，灰飛煙滅才會停下。

        除非是極為強大的存在才有可能掙扎出來。

        但腦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叫。”羅卅收回毛筆，但空中的符箓還存在，“你們需要和我們走，等審判結束，才能恢復自由。”

        腦袋勉強笑著表示理解后，然后大吼一聲。

        身后響起一聲尖叫：“來了，大哥。”

        江休轉頭，就看到之前的男鬼此刻已經鼻青臉腫的趴在地上，一只手臂還斷了，像是被狠狠揍了一頓，多少有些慘不忍睹。

        男鬼撿起來手臂接上，跑到腦袋面前狼狽控訴：“大哥，他們欺人太甚，直接動手打我，大哥幫我報仇。你看我的樣子，做鬼的尊嚴都沒了，嗚嗚嗚。”

        陳跡幾人從房間里出來。

        對上江休的目光，原本還因為解決了男鬼高興的韓絳雪，立刻想起之前被支配的恐懼，臉頓時垮了。

        江休默默挪開目光。

        “說啥呢，大家都是一家人。”腦袋笑瞇瞇道：“是你這個樣子嚇到人家了，人家才打你的。快，道個歉。”

        男鬼：“……？”

        它以為自己聽錯了，松開捂住自己臉的手，“啊”了一聲：“大哥，你說什么？快，弄死他們。”

        “弄死啥弄死，你趕緊道歉。”腦袋直接飛下來，對著男鬼后腦勺來了一下，“快點。還有小三呢？還沒上來？”

        一旁的電梯“叮”的一聲，門緩緩打開。

        只有上半身的女鬼抱著一堆薯片，飄了出來：“大哥，那個女娃娃給我的，她說這些東西只要我去找她，她就會給我。太好了，嗚嗚嗚，這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么好，還不嫌棄我長得丑。”

        腦袋瞪著她：“讓你去殺人，你去吃零食？你個……”

        它反應過來，立刻一笑：“你沒動手？那太好了，快過來。”

        女鬼扭頭看著眾人：“大哥，你是把這些人都制服了嗎？”

        這哪里像是制服的樣子。

        腦袋幾乎想翻白眼，它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耐煩的催促女鬼：“沒有。我們……休戰了。快過來賠個不是，我們走。”

        “啊？”女鬼把爆米花塞滿一嘴，那些沒塞下的，掉了下去，

        它發現了，尖叫一聲：“我的爆米花。”

        隨后一扭頭，脖子拉長無數倍，在爆米花落地前把爆米花接到了嘴里，因為太興奮，又拉長脖子在周圍來回扭動著，看上去宛如跳舞般滑稽。

        半分鐘后，才恢復原狀，繼續吃著零食。

        這柔韌度，實在是牛，都快擰成麻花了。

        一旁的江休偷偷豎起大拇指。

        “為什么啊，大哥。”吃完零食，女鬼才走到男鬼身前，像是打量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發出狂笑，“你這個臉怎么回事？你是被門夾了嗎？哈哈哈。”

        它笑得震天動地，直到被男鬼忍無可忍，抬起手一拳打下去。

        女鬼直接被打癟在地上，掙扎幾下后像是充氣氣球般變回原來的樣子，零食也不吃了，直接和男鬼互打起來：“你敢打我。”

        原本的雙方打架，直接變成了隊友互毆。

        “別吵了。”見羅卅拿出罐子，仿佛沒了耐心，腦袋尖叫一聲：“別吵了，我們先進去，事情就這么結束了。別想著報復了，我放下了。”

        “大哥！”男鬼還想說什么。

        女鬼卻贊同：“那女娃娃太可愛，看在它那么可愛還和我吃零食的份上，放過它。”

        男鬼還在遲疑，腦袋直接一人給了一下：“再不不進去就要死了。他會天羅滅鬼。”

        后面幾個字，說的很小聲，男鬼聽見后第一個鉆進了羅卅手中的罐子，腦袋和女鬼緊隨其后。

        “爭取給你寬大處理。”羅卅對著罐子說。

        罐子震動兩下，像是對羅卅的回應。

        “組長他們呢？”江休看著罐子問。

        “六樓。”罐子里傳出女鬼的聲音：“我沒傷害他，就是讓他暈了會兒別打擾我。”

        “陸海任他們也在六樓，我沒動手啊。”腦袋的聲音傳出。

        大組長回頭看著韓絳雪：“三只千年厲鬼，你們又不是沒有處理過。看看今天有多狼狽，出動了這么多人手。”

        韓絳雪低著頭，沒有反駁大組長的話。

        大組長揮揮手：“去找王大鍋他們，然后各回各家。”

        “去總部怎么樣？”進電梯的時候，羅卅幽靈一般跟在江休身邊道。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到了江休，他緩過神，看著羅卅：“為什么這么問？”

        羅卅盯著他片刻：“看你面相，你挺適合總部。”

        自己適合總部？

        想到在房間里，把其他人哭到煩，攆出來的場景，江休哭笑不得。

        跑去總部把那些人也哭煩嗎？那他可能連公司都待不了了。

        江休搖搖頭拒絕后又問：“你還會看面相嗎？”

        羅卅看著他良久，才說：“略會一點。”

        “怎么直接當著我的面挖人。”一邊的大組長拍拍羅卅的肩膀，“羅卅啊，你可不能在我身邊待了幾天就開始挖我公司的人啊。”

        羅卅依舊是那句話：“他適合總部。”

        “哪里適合了？”大組長追問。

        江休對這點也很好奇，睜著眼睛期待著羅卅的回答。

        哪里知道，羅卅不說話了。

        江休撓撓頭。

        王大鍋和江潮果然就在六樓，江休把他們叫醒。

        確定陸海任和妻女都安全，一行人才離開小區。

        任務屬于玄門處理，江休和他們分別后直接回了家。

        興許是晚上精神太緊繃了，他閉眼洗頭的時候總覺得身后有人，到最后動作都不由得加快了。

        躺在床上，江休看著天花板，沒了一點睡意。

        這可不行，明天還要上班，而且還要早起做飯。

        想到這里，江休閉上眼，催眠自己睡過去。

        這件事情結束的第二天，江休就看到新聞消息，說是某某路一家火鍋店老板在家里突然死亡，并且死狀凄慘。

        妻子說是死之前神志不清，一直在傷害自己。

        下面各種評論猜測著陸海任到底是因為什么死的，有的人覺得是陸海任有精神病，死之前硬生生把自己折磨死了。

        還有人說他自作自受，不敬鬼神，被人說抖機靈，噴了一千多條，戾氣重到江休直接關閉了網頁。

        江休猜測，陸海任應該是見到了那三只鬼，被嚇到的原因，才會第二天就出事兒了。

        世事無常。

        他嘆口氣，想到羅卅畫符時的場景，挪動椅子到王大鍋身邊：“組長，你看我有沒有學畫符的天賦。”

        “你？”王大鍋上下打量他一眼，直接從抽屜里拿出三本已經積攢了一堆灰塵的書，“當然有。這是書，你看看，看完就能學會了。”

        江休吹掉上面的灰塵，滿懷激動的打開，結果一個字也看不懂。

        符箓都是復雜的，他懂。

        江休拿到一邊，開始用心研究。

        結果一小時過去，什么也看不懂，他放棄掙扎，起身去請教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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