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節日裝扮，霍格沃茲的用心程度絕對可以和追求精致的馬爾福莊園一較高下。

        成百上千的南瓜燈代替蠟燭的位置，懸浮于禮堂天花板各個角落載浮載沉偶爾還會落到桌上，地上和學生的頭上，烏云一樣密密麻麻的活蝙蝠盤旋其間，南瓜的香甜氣味充斥著整間屋子，節日氣氛非常濃厚。

        打了一整個下午的魁地奇，艾比的衣服和頭發都讓汗浸透了，等她換洗妥當來到禮堂時，晚宴已經開始。

        遠遠看到艾比的紅發，特意留下座位的德拉科站起來朝她招手。

        “你今天怎么這么晚才過來？”

        “忙著訓練啊，馬上就要到賽季了。”艾比餓的不行，拿起一塊溫熱的南瓜司康餅，粘上奶油咬了一大口，邊用力嚼著邊聽德拉科吐槽魔咒課上蠢獅子們花樣百出的失誤。

        西奧多安靜的吃著切好的肉排和芝士卷，時不時抬頭接上幾句。

        “我真是想不到，那個格蘭芬多居然連漂浮咒都用不好，羽毛爆炸弄得一臉灰……”德拉科的話被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渾身散發蒜味的奇洛教授頂著大大的紫色頭巾沖了進來，支撐不住似的倚在鄧布利多的椅子旁邊：“巨怪…………在地下室里………認為你們應該知道的……”

        他喘著氣剛說完，就倒在地上昏過去。

        禮堂仿佛一鍋滾燙的油濺入水滴那樣，炸成了一團，嗡嗡的討論聲直到鄧布利多用魔杖制造出好幾聲尖銳的爆炸才稍稍停住。

        “級長！立即把你們學院的學生帶回宿舍去。”

        神色還帶著迷茫的杰瑪立刻站起來，和其他幾位級長走到一起維持秩序：“斯萊特林的學生排好隊，跟我來。”

        艾比拉著西奧多站起來，跟在斯萊特林的長隊伍后面慢慢走著。德拉科表情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扭曲了幾分鐘，很快又恢復了平時的不可一世，但緊緊抓住艾比另一支胳膊的手泄露了他的恐懼。

        艾比倒是挺淡定，這么多教授和高年級巫師在場，難道還能讓巨怪闖進來傷害這里的學生？她看看西奧多疑惑大于恐慌的表情，知道他也是這么想的。

        “巨怪！梅林，學校在萬圣節闖入了巨怪！”德拉科被人群包圍著，剛剛的恐懼登時少了一半，又神氣活現的開始數落學校的管理疏漏。“鄧布利多的腦子真是越來越不清楚了，我爸爸可是校董！要是讓他知道霍格沃茲處于這樣隨意的管理之下，鄧布利多準會立刻被辭退。”

        德拉科小嘴叭叭說著他爸爸，艾比有些好笑的聽著他的長篇大論和小跟班們的附和，覺得還挺好玩的。

        轉過禮堂轉角時，她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從赫奇帕奇隊伍里鉆出來，角落光線太暗，看不清他們兜帽的顏色，只能從身形輪廓上判斷出是兩個低年級男孩子。

        梅林的胡子，哪個學院的小孩又出來找麻煩了？

        “你要去哪啊？”

        剛想找斯內普教授反映情況，艾比的胳膊被一雙手死死拽住，德拉科警惕又擔憂的看著她，生怕她要拋下自己去和巨怪打一架。

        “我去找院長，兩個學生剛剛好像跑散了。”她把德拉科鉗著自己的手拍下來塞給潘西，后者高高興興的牽住，“乖乖跟著大家回休息室，不準亂跑。”

        “在休息室等我，找到教授后馬上就回來，我保證。”認真的向西奧多保證，看到他點頭，艾比閃身離開長隊，逆著人流往禮堂的方向走。

        禮堂的人幾乎撤光了，只剩下幾個級長在維持秩序。艾比一通亂找，沒發現斯內普教授那標志性的油亮黑發，卻看到了格蘭芬多院長麥格教授。

        這種時候，哪個學院的院長已經不重要了。

        “諾特小姐！你為什么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休息室里？現在可不是你胡來的時候。”麥格教授嚴厲的掃了她一眼。

        顧不上道歉，艾比立刻把剛剛看到的告訴她。“……光線太暗，我沒有看清楚是哪一個學院的學生，但他們個子不高，一定是低年級。這么小的孩子遇到巨怪根本逃不掉，您可以幫忙找找他們嗎？”

        麥格教授的目光柔和了不少，抿起的嘴角也放下來。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到休息室，這件事會由教授們負責。”她看看移動樓梯上零星的幾個人，有些不放心，叫來一個高年級的赫奇帕奇學長把艾比送回去。

        學長點點頭，對艾比溫和地笑了一下。艾比認識他，赫奇帕奇七年級的級長，她跑到赫奇帕奇休息室玩的時候見過幾面。

        “我們走吧，塞德家的小妹妹。”

        赫奇帕奇真是天使，艾比又一次在心中感嘆著。

        沒記住名字的學長一路把她送到斯萊特林地窖，在念出口令時還體貼的退后好遠。

        休息室里挺熱鬧，被迫中斷的萬圣節晚宴重新開起來，滿屋子食物的香氣，大蛇小蛇閑適的絮語……這在一貫清冷的斯萊特林可是不常見的，就連黑湖里的巨烏賊都把吸盤附到玻璃幕上多看了幾眼。

        壁爐旁邊的沙發無論采光還是溫度都是最適宜的，那里也是德拉科和他的跟班們專屬的座位。高傲的小少爺此刻正翹著腳和圍在身邊的人說著什么，下巴抬得老高。德拉科完全是他父親的翻版，但這一刻，他看上去和馬爾福夫人是那么相似。

        坐在幾乎沒有人的玻璃幕旁，西奧多坐立不安的朝休息室門口望去，心中逐漸彌漫起來的焦慮在看到艾比的身影后消退。他把摞在沙發上的書挪開，騰出空座位對她招手。

        “我快餓死了，折騰半天基本什么都沒有吃上。”端著一份軟爛可口的匈牙利燴牛肉坐到西奧多旁邊，艾比叉了一大塊牛肉塞進嘴里，又趕忙吐出來，燙得眼角直泛淚花。

        “你看上去餓得還能再吃下一頭牛。”西奧多憋著笑，遞給她一張餐巾紙。

        艾比接過來擦擦嘴，給他一個無情的白眼后挖了一大勺冰激凌鎮痛。

        “今天的事情很奇怪。”西奧多突然嚴肅起來，表情認真的像是在當眾進行噴嚏草劑量分析及應用方法報告。“萬圣節晚宴所有人都在場，奇洛為什么會跑到地下室里？還一路掙扎著跑出來躲避巨怪。”

        艾比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說道：“奇洛教授之前可一點都不草包，他曾因出色的巨怪馴術而聞名，是被鄧布利多特別聘請來霍格沃茲任教的。

        他是這一年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教授，去年教高年級的麻瓜研究課。雖然沒上過那門課，但我可以肯定他去年沒有口吃，大頭巾和渾身的蒜味。”真有這么奇葩的教授，肯定早就在消息靈通的赫奇帕奇們之間傳開了。

        回想著自己剛入學時見到奇洛教授的模糊記憶，艾比完全沒有辦法把他和現在的怪樣子聯系起來。

        難道真的是在羅馬尼亞被吸血鬼嚇破膽了？

        “擁有豐富經驗的成年巫師，居然會被一個失控的巨怪嚇昏過去。”西奧多的語氣里混著鄙夷和懷疑，讓人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熟悉的人們都說，諾特家的孩子早慧。

        “你才多大呀，十一歲的小孩子每天都想這么多。”艾比好笑的揉揉他的腦袋，柔軟的綿羊卷垂到耳朵下面。

        該理發了，她想。

        “十一歲的孩子該是什么樣的？像那樣嗎？”順著西奧多的目光看去，艾比看到了壁爐旁邊眉飛色舞的德拉科，他似乎在說什么了不起的內容，克拉布和高爾激動的看著他。

        “嗯，他看起來的確………幼稚的要命，”艾比盡量中肯的說，“但相對而言，德拉科那樣才是十一歲孩子該有的樣子。”

        不成熟，好騙又慫，但是單純，稚嫩，有著小孩子不諳世事的囂張可愛。

        “可我們不行，你和我，都不行。”西奧多看著艾比，那雙跟她一模一樣的眼睛里盛著與年齡不相稱的落寞和苦澀。“德拉科馬爾福有父母的寵愛，是被千嬌萬寵呵護著長大的小少爺。而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十一歲的孩子還小，他們會撒嬌，會耍賴，會纏著父母要糖要玩具。可艾比和西奧多兩個人，又該去找誰要些這東西？

        輕輕吐出一口氣，艾比端起一盤芝士焗土豆給西奧多：“十一歲的孩子應該多吃點，你太瘦了，小心以后長不高。”

        “黏糊糊的，我不想吃這個。”

        “就你挑食，”艾比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放下盤子，站起來拿了份烤仔雞，“這個？”

        “好。”

        萬圣節的晚上，十一歲的小孩和十二歲的小孩看著玻璃幕那邊的湖底生物吃起東西。

        ………

        “粘在玻璃上那坨綠色的是什么東西？”

        “唔，好像是只格林迪格？”

        “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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