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自食其果

        蕭果和藍因都不知道，其實今日一早，蕭家村就被蕭花攪和的熱鬧了起來。

        “東子他娘，走走，看熱鬧去，我聽蕭花說啊，蕭果和藍因偷偷在山上那啥啥了！”

        “呸！你也是做孩子娘的人，一天天的別張嘴就瞎說，為自家孩子積點口德吧。蕭果和藍因可都是好孩子，人家是指腹為婚的婚約，馬上就要成婚了。哪能會像你說的，做這樣沒臉面的事兒？”

        “東子他娘，你別罵我呀，這個是蕭花說的。開始我也不信，可是蕭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招呼大伙兒去山上抓奸呢！管得它真假，反正這會兒不急做飯，我們看看去就知道了。”

        “行吧，走吧，走吧，看看也行，省得冤枉了兩個孩子。”

        ……

        這些都是蕭花上山前布置好的，她今日先是讓同是嬰幼堂孤兒的愛慕者偷了藍因的背簍，接著又給蕭果丟了紙條，然后在村里散播了一圈流言，這才打著抓奸的名頭進了山。

        東子娘的話，蕭花也聽到了。她知道村民沒一個真的信她的話，但是沒關(guān)系，等事情成功，他們見到蕭果被她扒光衣服的樣子，就不得不信了。

        這些她早就打算好了。今日她就是要蕭果受了委屈也說不出，蕭阿奶也不能像之前一樣闖進她家里罵她。

        只是她算漏了一點，就是野狼谷的狼群來的比她預(yù)想的要快。起初，她沒想過要蕭果的性命。

        她的計劃是自己先扒了蕭果的衣服，等藍因來救蕭果時才會和狼群相遇，搏斗之下藍因也會衣衫破碎、狼狽不堪，這樣就能做實他們兩人在山里茍合的流言，讓他們一家抬不起頭。

        后來計劃被狼群打亂，蕭花索性下了殺心，把蕭果獨自留在狼群里。當時她沒有慌亂害怕，腦子里想的都是該怎樣收尾，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來。

        直到她被頭狼撲到按在地上時，蕭花害怕了。

        這頭狼也不知怎么回事，沒有咬她。只是用爪尖勾著她的衣服，直到把她的衣服撕成了破布，才施施然地拿開了按著她的爪子轉(zhuǎn)身走了。

        這種緩慢的折磨，比直接被狼咬還可怕。蕭花后怕的大哭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山下跑。

        好巧不巧就這么直接和等在蕭家村村口的一群人先撞上了。

        藍因抱著蕭果比她慢了些，平安地躲過了蕭花的算計。

        蕭花誆騙來的蕭家村村民還挺多的，一群人在村口七嘴八舌的，后來時間長了都說累了就都沒聲了。

        大家等啊等，都到太陽落山，也沒看到蕭果和藍因，好信兒的人們?nèi)ド缴峡戳艘蝗σ矝]找到兩人。

        眾人等得不耐煩了，沒看到熱鬧有些遺憾，一哄得開始都罵蕭花死作精。

        蕭果家中院門緊閉，阿爺和阿奶都忙著，所以也不知道外面蕭花鬧的幺蛾子。

        “哎！你們看！”人群中，一個眼尖的看到遠處有一個姑娘衣衫不整地哭著跑過來，興奮地大叫道。

        “鬼叫什么啊？要嚇死個人啊！”眾人被嚇了一跳，紛紛抱怨。

        “嘿嘿，蕭果！”

        “哪兒呢，哪兒呢？”眾人一擁上前，東子娘沖得也很快，她想著要是蕭果，她還能幫著擋擋。在看清不是蕭果后，她拍了拍胸口，緩了口氣，接著大罵最先出聲的那人：

        “呸！亂喊什么吶，看清楚，她是蕭花。”

        眾人看著被東子娘撩起頭發(fā)的臉，嗬！還真是蕭花。這姑娘玩兒什么吶，忽悠他們和她一起抓奸，害他們在村口等了大半天，最后蕭果和藍因沒等到，她自個衣衫不整在他們面前演了這么一朝，這是要干啥？

        “蕭花，你這是把我們大家當猴耍呢，你以為自己扮成蕭果在我們眼前晃這么一圈，我們就相信蕭果和藍因那啥了，你咋想的呢，這是瞧不起誰呢？”

        東子娘的一席話驚醒了眾人，大家的憤怒齊齊被點燃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蕭花罵得狗血臨頭。

        蕭花之前也是被嚇破了膽，才不管不顧的沖下山。到村口才被眾人的罵聲驚得回過神來。她不明白事情計劃的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這樣。她接受不了大家的目光和罵聲，大叫一聲推開身邊的東子娘，狼狽地往家跑。

        大家看到她跑了，都沒攔著，也跟著散了。他們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罵蕭花也只是因為被她騙得團團轉(zhuǎn)，有些氣不過。

        藍因抱著蕭果到村外時，人都散干凈了，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選了條僻靜的小路。到家后，阿爺和阿奶就忙里忙外的給藍因和蕭果收拾。找衣服、煮熱湯、燒火炕的。

        蕭阿奶看到自家寶貝孫女是被藍因抱回來的，就預(yù)感事情不好，自家孫女估計是遭了大罪了。蕭果的小臉兒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是嚇到了。

        “阿奶。”蕭果看到阿奶板著臉，不言不語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讓她別擔心。她不是嚇到了，臉白是因為她把新生的一點異能一下都使用完了，身體有些虛弱。

        蕭阿奶沒搭理蕭果，她眼眶泛紅，小心的幫孫女處理額頭上的擦傷，傷口在發(fā)際線處，處理好了應(yīng)該不會留疤。

        給蕭果換衣服時，蕭阿奶看到孫女身上的青青紫紫的淤青，氣得呼吸都加重了，在心里直罵，是哪個殺千刀的害她孫女。

        蕭果皮膚嫩，傷處就看著更嚇人了，紫黑紫黑的一大塊，也不知道養(yǎng)多久才能好。

        蕭阿奶一邊罵，一邊抹淚，兒子死的早，只留下這么一個嬌嬌的小孫女，她們老兩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阿奶，別哭，我沒事兒，這些幾日就都好了。”蕭果看到蕭阿奶哭了，心里也有些慌，從打阿爹的事兒過了，她就沒見過阿奶哭。

        蕭阿奶依舊不言不語，她心里難受。

        他們老夫妻把蕭果從那么一小點的娃娃，一直精心的養(yǎng)護到了十五歲，疼著，愛著，養(yǎng)得嬌嬌悄悄的，是用了十萬分的真心的。

        蕭果長這么大，說是連油皮都沒破過是夸張些，但也從來沒有傷成這樣過。

        她的孫女自小皮膚瓷白，小時候就像是小仙童一樣。長大了也是天生一張美人臉，遠山眉如畫，桃花眼含笑，說話聲也是慢慢的、軟軟糯糯的。從小到大都很招人喜歡，是被周圍的孩子們保護著長大的。

        只有蕭花那個孩子特性，以前暗地里欺負過自家孫女好幾回，還是自己找上她們家門，那個蕭花才收斂了，這次八成也是蕭花那丫頭騙蕭果進山的。

        蕭家村不大，家家戶戶的都很熟悉，蕭阿奶略微想了想就知道是誰害了自家孫女，等孫女好了，她一定要蕭花那個壞心眼的丫頭也吃些苦頭。

        蕭阿奶心中有了成算，擦掉眼淚，按下心疼，輕輕的幫孫女擦自家備的草藥，然后換上了一套細棉布做的淡粉色衣裙，都收拾好了，她才看著孫女說：

        “行了，你也別哄我，以后好好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我最聽阿奶的話了。”蕭果知道阿奶對她的好，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好像要冒泡了，軟軟的保證。

        蕭果的這身衣裙原本是像玫瑰一般的紅色，洗得次數(shù)多了才褪色成淡粉色，不過也依然很好看，蕭阿奶的手藝是村里最好的。

        蕭家村很窮，大家都是飽一頓，餓一頓的，吃都吃不飽，更別說穿細棉布衣服了。全村也只有蕭果一個人，有好幾件細棉布衣服，可以經(jīng)常換著穿。

        蕭家村其他人家的姑娘可都是穿省棉花的粗布衣裳的，所以蕭果自小就是村里孩子羨慕的對象。

        折騰了一天蕭果也累了，蕭阿奶憐愛的拍著她的手臂哄她入睡，直到蕭果緊皺著的小眉頭松開，沉沉睡去，才停下。

        她摸了摸火炕，是溫熱的，看來老頭子已經(jīng)把火炕燒起來了。給孫女掖好被子，蕭阿奶起身來到了東屋，有些事還想問問藍因。

        東屋。

        蕭阿爺找了身自己的衣服給藍因換上，他看著高高大大的年輕小伙子穿著自己的粗布衣裳，還露著一截小腿，連忙招呼他上炕，怕他冷，又弄來了一個火盆放在火炕邊。

        “藍因，來，喝些熱湯，去去寒氣。”蕭阿奶端著兩碗熱湯進門來，蕭阿爺連忙接住一一碗，藍因也把炕桌挪了過來。

        “好，謝謝蕭阿奶。”藍因很有禮貌，接過熱湯，發(fā)現(xiàn)湯雖然熱，但是剛好入口不燙，就一口把碗中的湯和干凈了。

        “別急，慢些，這指定是凍得很了，快來，再喝一碗。”蕭阿奶笑著又端著另一碗湯遞給他，蕭阿爺也端著湯陪他一起喝著。

        “嗯。”藍因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蕭阿奶端來的第二碗湯，慢慢地喝。

        他雖然是在村中的嬰幼堂中長大的，但是舉手投足都很得體，用蕭阿奶的話說，藍因這個小伙子像村里走商的人口中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站著不動都比村里的年輕人好看。

        蕭果以前還笑話阿奶說，她老人家就是顏控，只喜歡看長的好看的人。因為蕭阿爺就經(jīng)常和蕭果說，他當年就是因為長的比其他人都好看，才娶到了蕭阿奶。

        初春的天氣還沒有回暖，他在山里呆久了還真有些冷，喝了一大碗熱湯后才覺得舒服些。

        “藍因啊，你告訴阿奶，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誰要害我的孫女。”過了一會兒，蕭阿奶看著藍因臉色緩了過來，才問道。

        蕭阿爺沒說話，但也等著藍因的回答。

        “阿奶，我到的時候，果果已經(jīng)摔到懸崖下了，沒看到其他人。我著急果果，就先悄悄把她帶回來了。您別擔心，我一定把這個人查出來。”藍因想到自己那個被偷了，卻又出現(xiàn)在山上的背簍，準備先從嬰幼堂查起。

        “藍因啊，你做的對，什么都沒有果果重要。”蕭阿奶很欣賞藍因，這個小伙子不僅樣子長得好，心性更好。

        “蕭阿奶，蕭果身上的傷都是外傷。只是初春山里寒涼，她一個姑娘難免會著涼，我們還是找來巫醫(yī)給她看看吧，這樣也能放心些。”

        藍因有些受不了蕭阿奶熱切的眼神，連忙把自己的擔心一股腦的都說了，說完，他先不好意思了。

        蕭阿爺和蕭阿奶聽到藍因這么直白真誠的關(guān)心自家孫女，很滿意。他們看到藍因反應(yīng)過來后，兩個耳朵刷的一下就紅透了，也都只是善意的笑了笑，沒有調(diào)侃他。

        “藍因說的對，是該看看。老頭子，你在家陪著藍因，看著孫女，我去村頭請老巫醫(yī)過來。我得快些去，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蕭阿奶說完，就著急忙慌地出了家門。

        蕭阿爺看著妻子的背影，趕忙應(yīng)了一聲。他讓藍因不急著回家，先在自己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就去西屋陪孫女了。

        藍因也確實累了，火炕燒得溫溫熱熱的，很舒服，他也就慢慢睡著了。

        這邊，蕭阿奶出了自家院門，就遇上了出來找孩子回家吃飯的東子娘：“哎！蕭大娘，你這么急匆匆的，出了啥事兒啊？”

        “啊，沒，東子娘啊，你咋，又找東子回家吃飯啊？”蕭阿奶，看到是東子娘，才停下了腳步，“我去村頭找巫醫(yī)，我家孫女小日子來了又著了涼，肚子疼，我找他給看看。”

        “要不都說你老人家疼孫女呢？女人家哪個不疼的，也沒看到誰家舍得錢請巫醫(yī)看的。”東子娘沒惡意，她是真的羨慕蕭果有這么好的阿爺和阿奶，“對了，大娘，明天你可得上蕭花家好好的找蕭花娘嘮嘮，那小丫頭壞著呢！”

        “怎么了？那壞丫頭又干啥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蕭阿奶正愁沒借口收拾蕭花呢。

        東子娘：“哎，感情大娘還不知道呢，也是，今日就沒看見你家出門。早上的時候，那個蕭花編排你們家蕭果，說她和藍因在山里私會，還鼓動大家伙去抓奸呢！”

        “呸，這個黑心肝的小蹄子，怎么就她的心那么壞呢，我家孫女怎么礙著她了，就這么害我們，不行，我現(xiàn)在就找她去，我非得要她老子娘給我個說法！”蕭阿奶聽了東子娘的話氣得火冒三丈，聲音直接提高了好幾度。

        周邊的幾戶人家聽了蕭阿奶的話，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都沒敢出來，他們今日也跟著看熱鬧來著，雖然沒看成，但要是被蕭阿奶知道，估計也少不了被罵的狗血淋頭，蕭阿奶可是出了名的潑辣。

        東子娘也被蕭阿奶的大聲嚇到了：“大娘，大娘，先別生氣，收拾蕭花什么時候都行，眼下還是找巫醫(yī)重要，是不，蕭果還疼著呢？”

        東子娘沒想到蕭阿奶脾氣這么爆，她是真害怕蕭阿奶因為自己的話真和蕭花家打起來，要是兩方出些什么事，倒時蕭花家非得賴上自己不可。

        “也是，我可舍不得我孫女難受，我先找巫醫(yī)去。”

        “大娘，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找東子去吧。”

        東子娘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確定蕭阿奶是真的去巫醫(yī)家了，才放下心的接著找兒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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