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留
天色昏暗,烏云密布。
瓢潑大雨之下,滿天雨絲之中,一身黑衣的青年站在她門前,雖然跛了一足,卻讓人覺得他就是風雨中煢煢獨立的孤傲松竹,漫天大雨不過陪襯。
黑影撞入玉姝眼里時,讓她呼吸都忍不住一滯,片刻后又有些懊惱。
他怎么還沒走?
可心中雖惱,到底不能任由他這般在外站著,若出了什么事,她可擔不起。
是以,她冒著雨撐著那把破了一角的傘沖到他面前,本能地將尚且完好的傘沿轉到了他那邊。
豆大的雨水打在傘上,像在耳邊放炮仗,吵得人心慌。
因為冒雨走過來,雨絲將她額前兩縷原本老實的劉海打濕黏在她臉上,透出幾分狼狽。
“你為什么不走?”她大聲道,可雨聲還是將她的聲音蓋了過去,以至于她自己都有些聽不清。
青年蒼白的唇闔動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么,雨水順著他的發絲和臉頰流入衣襟,此刻他的身體很涼,卻感覺額頭一片濕熱。
他看著眼前滿身狼狽的姑娘,她白色的衣衫下擺被雨滴濺起的泥土弄得很臟,連發絲也被雨水打濕成凌亂的模樣,她神情懊惱,那雙眼睛里卻盛滿了擔憂。
玉姝見他不答話,便徑直拉起他冰涼又骨節修長的手指,牽著他往院內走,自顧自道:“算了,你先跟我進來。”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青年那張被雨水沖刷過后異常白凈的臉照的格外吸引人,他黑眸沉沉,盯著她的背影和她拉著自己的那只柔軟纖細的手。
隨后,雷聲在他們身后響起,震耳欲聾。
門戶大開的屋子頗有四面漏風的味道,她將滿身濕透、衣角正滴著黑色污水的青年牽回了屋子。
隨后收了傘放在門旁邊,將門關上了。
雖然撐了傘,但還是有雨珠打到她身上,以至于此刻她覺得自己身上有些潮濕。
玉姝拍了拍沾了雨珠的衣服,將凌亂的發絲壓到耳后,看見他那雙滿是傷口卻又格外漂亮的腳,有些無奈。
她可以在屋子里養無數只小貓,卻不敢將狼領回自己的屋子。
玉姝抬起眼,看著面前滿身狼狽的青年,他渾身都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濕了,此刻正一臉陰沉地看著她。
她的聲音有些無奈,像是妥協,“你要是實在沒地方去,就先在我這留宿一晚吧。”
只一晚,等天氣好點,她肯定不留他。
青年點了點頭,隨著他發絲滑落的雨滴被甩起來,隨后落在地上暈開一片水漬。
玉姝看了看他手腳上的鎖鏈一眼,有些無奈,她將呆站在原地的人牽到那個矮的要命的小板凳前,道:“你先坐這吧。”
她從門后的掛鉤處取下一塊還算干凈的布,拿給他擦手,隨后拿起碗里被她啃了一半的白饅頭,沒辦法,她這家里只有這個了。
“你要是不嫌棄我吃過的話,就先吃這個吧。”
見青年伸手接過,像小兔子一樣抱著一個小饅頭吃,看起來還怪滑稽的。
玉姝從衣柜里翻出另一套夏裝,是一套深藍色的布衣,她將衣服放在了床上。
他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行,但他手腳上都是鎖鏈,實在不太方便。
于是她道:“我去隔壁的廚房看看有沒有斧子,順便打點水來給你擦洗一下。”
拿了門邊放著的滴著水的雨傘,她沿著房檐走到了隔壁的廚房。
剛進來時,她便觀察了一下這間小院,左側看得見小灶臺的是廚房,右側是廁所。
此刻天色已經暗的可怕了,好在她視力不錯,在灶臺旁翻出了火石和一個燈油快要用盡的小燭臺。
可找了許久,她也沒有找到斧子,反倒是在屋子的角落里發現了一小堆柴火。
這人家中沒有斧子,哪來的一堆劈好的柴火?
玉姝心中剛泛起疑惑,腦海中便閃現出原主用銅板和鄰居買柴火的畫面。
她有些驚訝,這……這是怎么回事?
可是沒有人能告訴她原因,所以她只能愣了一會,便繼續先前的動作。
她要給屋里渾身濕透的青年打點水。
廚房里小水缸里的水已經見底了,她將缸翻過來把水都倒到了小木盆里,隨后艱難地端著水盆回到了屋內。
屋內坐著一個黑色的身影,玉姝從小生活在城市內,很少遇見這種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
她將水盆放下,又將燭臺端來,將屋內的燭火也點亮。
玉姝見他已經吃完了,將從廚房翻出來的洗臉布遞給他,“廚房沒有斧子,你先沖洗一下頭發,用這個擦擦。”
青年站起來接過她手里的布,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多謝。”
他艱難地低頭將頭發丟到木盆里簡單沖洗了一下,隨后用布將頭發包了起來。
玉姝看著黑得簡直可以照鏡子的水,沉默地將水盆端走,道:“你先將衣服換下來,省的生病,我給你燒點熱水擦洗,等會將水放在門口。”
她回到了廚房,用燭火點燃了干燥的樹枝,將木柴放到灶內,從外頭生了青苔的缸里弄出一盆水來。
火光將她的臉照亮,她有些狼狽的苦笑了一下。
她坐在一個小小的方凳上發呆,這方凳是她找斧子時發現的,四個角,面積還沒她半個屁股大。
玉姝坐在窄小低矮的凳子上望著灶內噼里啪啦燒得熱鬧的柴火發呆。
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個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地方,還從奴隸市場里買下了一個奴隸,現在,正在給他燒水。
而不久前,她明明還坐在筆記本前為自己論文擔憂。
玉姝感覺有一種格外不真實的感覺,但略顯寒涼的夜色和爐灶里直沖她面門的黑煙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她有些迷茫,一股高溫的熱氣從潮濕發黑鍋蓋的縫隙沖出來,她用鏟子鏟起灶臺里的灰將燃燒的柴火蓋滅,隨后將熱水用水瓢裝到木盆里,還貼心的加了些冷水防止水溫過熱。
外頭的雨漸漸小了,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玉姝將水盆放在門口,然后對屋內喊到:“我把水放門口了,我先在外頭待著,你洗漱好叫我。”
里頭沒有回答,她微微皺起眉,回廚房拿了傘,打算在門口等他洗好了便進去。
天色很暗,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她抬起頭,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只看見一片漫無邊際的黑,像一只野獸,將每一個身處黑暗的人都吞噬。
忽然,里面傳來一陣巨大的鎖鏈的聲響,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玉姝滿腹愁思被打斷,他不會出什么事情了吧?
她走到門前,克制地敲了敲,問道:“你沒事吧?”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后,里面傳來壓抑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玉姝推開門,里頭的場景卻頓時讓她怔住了。
青年無力地癱坐在床下,黑色的發絲混亂地散落到胸前,遮住他精致的鎖骨,此刻他衣襟敞開,露出瘦弱白皙的身軀,雪膚之上是道道懊惱的紅痕。
而他紅著眼睛瞪著手腳上的黑色鎖鏈,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獸,只能無奈的嘶吼,卻對面前的一切無能為力。
他的臉已經洗干凈了,此時在烏發的映襯下美得像一副水墨畫卷畫卷,此刻大抵是因為羞澀,他雙頰緋紅,顯得靡麗至極,讓她忍不住愣在了當場。
玉姝心中浮現驚嘆,忍不住嘆絕道:好美。
她呆呆地想,比他們醫學院追求者無數的校花還要美。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有些猶豫,她是該避開還是……
可他既然叫她進來,想來是需要她幫忙的?
于是玉姝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輕聲問道:“是因為被鎖住了不方便嗎?”
他低著頭,紅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一旁的地面,只是沉默。
她抬起他的手,手腕處因為大力拉扯,鎖鏈粗糙的邊緣已經將他的手腕割得血肉模糊了。
玉姝秀眉微蹙,語氣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你這樣用力拉很容易受傷,明天我去外頭買把斧子來替你解開,不必著急。”
她低頭掃一眼他濕答答黏在身上的臟衣服,詢問道:“你若是不介意,我來幫你擦洗一下?”
“要是你覺得不想被我看了去,我可以蒙著眼睛,當然,你要是不愿意……”
他長睫微闔,無奈道:“好。”
趙錦言心中羞憤,卻又無奈。
此刻除了依靠她,他沒有其他選擇。
這地方偏僻又遠離街市,他又仰仗這人給個住處,就是她刻意占他便宜他也忍了。
但到底是心中羞憤,是以當她用一條黑色的發帶蒙著眼睛,蹲在他面前,伸手摸索著解開他腰帶的時候,還是讓他忍不住紅了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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