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揚回想一下，這幾年來，自己真是沒有與人打架動手過，所以一直也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

        要走的前一天，李正揚又去大隊部找武爺和五爺。客客氣氣的說，讓兩人幫著照看自家那小破屋和梁瓊玉家的房子。

        到了晚上，把孫柱子叫到家里，把家中的余糧讓他全部弄走。把家中的鑰匙和梁瓊玉家的鑰匙，全部交給孫柱子，告訴他說自己以后回來，就到他家吃飯。自己和梁瓊玉家給看好了。自己入伍可能一時回不來，但是，梁瓊玉放假啊，回來后在村里幫忙照顧好……

        李正揚也不知自己哪來的那么多掛心事兒，硬是拉著孫柱子嘮嘮叨叨一夜。直到天亮了，這才揉揉酸脹的眼，從一個小罐子里拿出十來個雞蛋，放鍋里一鍋煮了。和孫柱子兩人平分吃完，眼圈就紅了，說“柱子，雞蛋是吃完了，我媽留下的雞，都被瓊玉弄她那邊了。瓊玉走后，我也一直過去喂著，我走后，你得給我喂著，等哪天我回來了，得有蛋吃”。說完，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轉(zhuǎn)身出門。

        大隊的拖拉機把他們幾個參軍的送到了縣武裝部。因為柳灣公社離得遠，提前一天進城，就又在武裝部住了一天。第二天爬上接兵的解放卡車，別人都在和送別的親人招手。李正揚則是找個地方依著欄桿低著頭坐下了，他知道沒人來送他。可他卻不知道，郭美英帶著秀蘭，站在武裝部門口，挨個車看著，在找他。

        到了部隊，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緊張忙碌著。這些對于李正揚來說，有點不疼不癢的感覺了。最后的考核，武裝越野，被五爺綁了近五年的沙綁腿，跑了個第一。擒拿格斗，沒有對手。射擊，更是手拿把攥的名列前茅。

        一系列的優(yōu)異成績，不只是別人猜測，就是李正揚自己也猜測能去個好的連隊。結(jié)果，下連隊分派的時候，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走了，最后剩下他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了操場上。他問，只是告訴他早就分派好了，再問，告訴他耐心等著。

        一個人站在操場上，一直等到快到中午了。才看見一個老兵，推著輛小推車，車上兩只大水桶，水桶里裝著東西。老兵推著車子，慢慢悠悠的來到李正揚身邊，樂呵呵的說“等急了吧，連長說了，這些是你的裝備，裝備起來吧。裝備好了，咱們就走，要不回去趕不上晚飯了”。

        李正揚看著老兵，心中很不是滋味，別人都是汽車來接人，他可倒好，一個老兵推著小車來了。再看看水桶里的東西，一支56式半自動步,槍，一把三leng軍刺，一副沙綁腿，一個沙背心。

        李正揚看著這些東西，也沒多想，拿起沙背心穿上，再就地一坐，開始綁綁腿。老兵看著李正揚在收拾，推著小車去操場旁邊的水管上接了兩大桶水。等李正揚站起身來，將小車交給李正揚說“推著，咱們那里遠，順路捎點水回去，都等著喝、用呢”。

        李正揚推著一車的水，跟著老兵一路走來。慢慢的遠離了軍營，穿梭在田間小土埂上。李正揚這才想，老兵接他時的話，裝備好了就走，要不趕不上晚飯。就問“咱們那離得還很遠嗎”？

        “不遠了，這速度天黑前肯定能到”老兵回頭看李正揚一眼，繼續(xù)說“李正揚同志，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肖榮軍，以后就叫我老肖吧”。

        “是”，李正揚答應著。

        兩人邊走邊說，聊些家常。看看天，快到晚飯點了，遠遠地看見片破土屋子，李正揚就試探著問“咱們住這”？

        “還不是，這里是連部，咱們那里條件比這好，再走兩三里就到了”。

        果不其然，再走時間不多，遠遠地看到幾間房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屋前有顆大樹，樹不高，但是樹冠特別大。因為天黑，也離得遠，看不清是什么樹。在樹下還有一些建筑，看不太清。肖榮軍就說“看到?jīng)]，前邊就是了”。

        等到了近前，李正揚才看清。有一排六七間樣子的磚房，那棵樹是一棵曲里拐彎的大歪脖子洋槐樹，樹下是用石塊壘起來的一排十幾個豬圈，隔老遠就聽得見豬的哼哼聲。李正揚笑了，說道“真是有緣啊，在村里睡牛棚，養(yǎng)牲口，到了部隊養(yǎng)豬，也不錯”。

        聽李正揚說話，肖榮軍猛地回過頭來，看看李正揚說“那就好，那就好，還以為你來到這里，肯定會有情緒呢，有這種心態(tài)就好。先吃飯，什么事兒等明天再說”。

        說完，讓李正揚就地放下小推車，也沒說讓他放下行李，就帶著他去了旁邊的一間屋里。進了屋，才看見里面還有兩人，一個是五大三粗黑塔似的大漢，一個比自己高出能有一拳頭身材勻稱的漢子，但是給人的感覺是敦實、精干。兩人和自己是一般的打扮，穿著沙背心，腿上幫著沙綁腿，背著搶，腰間是三leng軍刺。

        這間屋就是一間廚房，屋子東頭支著兩個灶臺，灶臺上是兩口七印大鍋，屋子中間是一個一米半見寬，兩米見長的案板，周圍七八個木凳。案板中間放著一盆剛剛燉好的土豆，旁邊用籠布蓋著一個竹編的簸籮，看來是放的干糧了。

        進的屋來，肖榮軍也沒說介紹一下，只說說“咱們?nèi)她R了，開飯”。

        說完，自己先伸手揭開簸籮上的籠布，拿了一個窩頭。另外兩人也沒多說話，也就伸手拿干糧開吃。李正揚一看，那也就不用客氣了。也是拿干糧，拉過一個木凳坐下，四個人誰也不言語，低著頭開始吃起飯來。

        吃完飯，四人一起動手收拾完碗筷，那個粗壯漢子沖李正揚一伸手說“我叫趙栓柱，他叫徐有光，走吧，我?guī)�你去宿舍”�?

        李正揚跟著趙栓柱出了廚房，進了旁邊一間屋子，里面四張床。已經(jīng)有兩張床有鋪蓋了，看來是趙栓柱和徐有光的床。他將行李隨便扔在一張空床上，開始收拾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徐有光也進來了。看了一眼李正揚的裝備，笑起來，說“兄弟，以前哪連的？犯啥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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