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百貨大樓被盜現場，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人馬齊聚，對現場進行勘測、取證。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了。首先，一上班，員工就進行一次衛生打掃。其次，發現被盜后，多人圍觀并翻找丟失的東西。兩次的所作，早就已經沒有現場了。

        大門的鎖，沒有被撬和用其他工具打開的痕跡，窗戶沒有被撬的痕跡。說明人員不是從門窗進來的，排除了外來人員盜竊。那么只能是內部盜竊，于是，對內部員工，和縣里掛名的那些小偷展開了排查。

        查來查去陷入了死胡同，首先，被盜物品品種繁多，但是，沒有批量丟失。這不像是小偷的行為，要是小偷，他既然弄開了柜臺偷手表，不會只拿走一塊。還有就是，樓上樓下，被盜物品包括衣服、毛線、襪子、鞋，這些東西都不在同一處，不可能多人同時作案。這樣，排除了小偷的可能。再者說了，這些出名的小偷，那天都有不會出現在現場的證明啊。

        再說內部人員，咱們再來分析一下丟失的東西。三斤毛線，兩雙鞋，六雙襪子，一件毛呢外套，還有一些瑣碎，這些東西加上手表。要是內部人員多人協調作案，每人帶出一件簡單。可那雙卡收錄機呢，老大一個呀，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帶出去。這樣，也排除了內部人員作案。

        刑偵大隊的人員，在百貨大樓，里里外外尋找蛛絲馬跡。一星期過去了，沒有任何線索，案情陷入了僵局。石健心里話，累死你們，你們也不可能想到，我們會卸開換氣扇進來，出去再上好的。

        大廟大隊大隊部里，武爺和五爺正在召開會議。到會人員只有民兵連長趙小川，大隊會計杜剛，婦女主任李祥英。

        首先是武爺在說“我這到年就六十三了，早就該不干了。可是連續兩年在公社來人搞選舉，沒人來接我的班兒呀，我就只好繼續干下去”。

        五爺說“我小他兩歲，也到了年齡了。我倆是同樣的情況，可現在，咱們大隊還得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繼續撐著”。

        杜剛說“兩位爺，你倆啥也別說了。不是說沒人干，是沒人能干得了。即使是有人來干，你倆也不能撂挑子，咱們村還得你們兩位來掌舵不是”。

        “唉”，武爺嘆了口氣，說道“本來我是看好了一個接班人的，可是他現在成了一個吃公家飯的了，回不來了”。

        武爺一說，大家都知道是在說李正揚。都在回想這個小子在村里的時候，確實能作。但是作來作去沒出什么亂子，到后來還都交成朋友了。比如說偷鹽，認識了張永軍三人，還給村里帶來了割回那么多葦子的事兒。臨走前還和趙小川、杜剛三人一起賣簍子，為村里賺了不少錢。打野雞打來了公社派出所長和縣武裝部部長，給村里拓寬了道路。樁樁件件的事兒放在這里呢。

        “媽的，都是李木匠那個混蛋玩意兒，把正揚給逼走的”。趙小川站起來罵道“要不，咱們現在把那兩口子給收拾一頓，讓他把人給咱請回來”。

        五爺擺擺手說“小川，別罵了，今天我倆把大家伙兒叫來，是想和大家商量件事兒”。

        “你說吧”，趙小川立即不罵了。

        武爺接過話說“還是有我來說吧，我這把年紀了，出了事，還能把我怎么著？就是勞改我，你們看我這球樣兒能干得了活嗎”。

        五爺說“還是咱倆來承擔吧，勞改我，我也干不了，進去了只是多個吃飯的而已”。

        武爺笑笑說“還是我來說吧。首先說呢，這兩年來，小英不往外跑不知道。咱們大隊又添了兩臺25拖拉機，兩個播種機，和兩掛犁。還有脫粒機也添了一臺，粉碎機添了一臺。咱們大隊呀，再也不用等靠著公社的拖拉機來耕地了。秋收、麥種咱們變得不是那么緊張忙碌了”。

        停一停，像是思索了一下，繼續說“現在出去辦事兒感覺呢也不是那么難了，好像簡便些。咱這錢都哪來的，那是咱們編的筐、簍子、提籃賣了一部分。咱這拖拉機干完咱們自己的地，還能去周圍的村里賺點回來，咱們才慢慢地變的有錢了。還有，現在柱子還開著輛25幫著公社糧站運糧呢，這也是錢啊”。

        五爺接過話說“還有狗剩，這不也在公社開的那磚廠幫著拉磚嗎，一部12拖拉機，比三輛馬車都快呀，他們在給咱們村里賺錢呢”。

        李祥英插嘴說“武爺、五爺，這現在不是說改革開放嗎。聽說北邊鹽圈村，就自己辦了個窯廠燒磚呢，要不，咱們大隊也弄一個”。

        五爺說“咱們村絕對不干那事兒，眼前是賺錢了。可是地，都挖沒了。地，那是咱老百姓的命啊，咱能那么干嗎”。

        武爺說道“今天的重點，就是聽說南邊有地方把地分了。我和酸秀才合計一下，過完年，咱們也分一部分。不過呢，大部分還是要集中種。要不，咱們隊里添那么多的現代化機器，有啥用？每家先分半畝地，自己想種啥就種啥。至于大片的地，尤其是咱們村東北角，和西邊這兩片，咱們也不分什么中隊了。用咱們的現代化，集中耕地，播種，一片種棒子，一片種麥子。大寨田那邊，看看能不能平了，咱們種谷和黍子”。

        說到這里，武爺又頓了頓，看了看五爺，這次說“至于菜園那邊，我們想，每個中隊抽出兩戶人家來，不種地了，大面積種菜。咱們自己隊里分，多的到集上賣去。相信你們也注意到了，現在集上賣東西的人多了。也就剛才我說的，現在好像管的松了，沒那么嚴了。最后強調一點，地，分下去后，不許出去瞎嚷嚷。出了事兒，一切有我頂著”。

        武爺他們在這里開會密謀，他卻想不到的是，等到來年，國家就實行了對土地制度的改革，他們只是稍微提前了一點而已。更想不到的是，他們現在是頂著壓力分地，等到來年，他們要頂著壓力不分地，差點把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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