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意思？”人群中有人驚呼一聲。

        旭堯用手摸了摸下巴，靜靜思考了一會兒，總覺得遺漏了什么。

        “看客嗎？我看未必。”

        “那他總不能是兇手吧？啊，說不通吧，兇手跪在那看戲？”沈丞調侃了一句。

        緊張的氣氛因為他這一句輕松了不少。

        從頭到尾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咔噠”沉重的實木房門被輕輕推上，凌揚小心地將房門上鎖。

        又覺得不妥，快步走到窗邊拉上窗簾，直到臥室里沒有一絲光亮。

        還是不妥，掀開被子將自己裹住，被窩的安全感是無可匹敵的。

        他這才打開從抽屜里翻到的小手電，翻開信封。

        信封是從睡衣兜里摸出來的，在濕濕的手心攥緊了，皺巴巴的。

        凌揚的心臟砰砰直跳，連喘息都變得艱難，他不知道被冥禹發現了有什么后果。

        暖黃的光線照在紙上，他一個字符一個字符地閱讀過去。

        這封信是他女朋友秦喧寫給他的，她也是原來世界唯一一個知道他還活著的人。

        其實在術后探視這段空隙時間里，他把大概的意思講給秦喧聽了，當時倆人也約定好了會通過書面形式溝通。

        凌揚房間的抽屜就是倆人約定好放置信封的地點。

        因為倆人是發小，然后秦喧又比凌揚大幾個月，出入他的房間是很輕松的事，凌揚爸媽對此也不會干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秦喧和凌揚從小穿開襠褲長大的，兩家關系又非常要好，小時候睡在一張床上也是常有的事，她在凌揚父母眼里已經算是半個女兒了。

        秦喧很漂亮，穩重又大方，成績還非常不錯，是他父母眼中別人家的孩子，而凌揚比較幼稚晚熟，更多時候，秦喧更像凌揚的姐姐。

        誰知道女強人背地里叛逆得很，打架喝酒常有的事，爸媽問起來全靠凌揚打掩護。

        凌揚從小就對這個異父異母的姐姐有些崇拜，零食游戲機還有啥啥啥都分享給她，對她好的不得了。

        秦喧也樂意和他一塊玩，她男性朋友也多，屬于異性緣比較好的那一類女生。

        戀人關系的確定也是偶然的一次契機。

        在一個光明日麗的午后，凌揚受到了同班男生的告白，教室里人不多，沒人注意到他們。

        當然，只有秦喧看見了。

        凌揚先是嚇了一跳，然后以為他在開玩笑呢，立馬道:“兄弟你別嚇我啊。”

        男生神情認真，一字一頓，字字珠璣:“我沒嚇你，我是認真的。”

        凌揚那時候接同性戀觸得少，只覺得很荒謬，指著自己道:“我是男的。”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可是男生還是不依不舍，每天變著花樣地示好，甚至跟蹤他，他被嚇了一跳。

        但是同一個班的，說出來不好，他只能忍氣吞聲，避著他走。

        秦喧和他并肩走在路上，隨口道，“那個男生還在追你，鍥而不舍啊。”

        凌揚只覺得難以啟齒，閉嘴不說話。

        然后她猝不及防拋出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眼前的女孩明艷漂亮，凌揚紅著臉，支支吾吾答道:“當然喜歡啊。”

        “那我做你女朋友唄，這樣他就不會騷擾你了。”她的語氣就像說今天有沒有吃飯那樣輕松。

        “啊，這樣不好吧。”毫無意外他是很喜歡秦喧的，但也沒想過成為情侶，感覺很奇怪。

        秦喧在他胸口輕佻地摸了一把，“哎呀，你情我愿哪里不好了。”

        “況且咱倆認識這么多年了，小情侶才用磨合呢，我們都不需要那玩意。”

        “讓我猜猜，洗衣機里的衣服今早忘記晾了吧？”

        凌揚:“……”還真的忘記了。

        反正就這樣，倆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那個男的得知他有女朋友了再也沒找過他，雖然在班級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思緒飄回手上，信上寫道:『見字如面，揚揚，你應該還活著吧？我剛參加完你的葬禮。』

        凌揚:“……”是呢，還活著。

        秦喧還感慨了一句，『你的葬禮還挺大的，親朋好友里就我沒哭挺不好意思的，我還擠了兩滴眼淚。』

        “……”

        『你不在的這些天，說實話你媽媽瘦了不少，哭的也最厲害，我看不下去，就跟她說你答應過我還會回來的，她竟然信了。』

        看到這里，凌揚心里一揪，鼻頭酸了一下，忍不住想哭。

        『對了，公司運轉穩定，不用擔心。你家的妹妹好像長大了一點，都會叫哥哥了，嗯，也不哭了。』

        秦喧沒說的是，他家妹妹也學會罵人了，天天叫她壞蛋，每次看望凌揚父母都要憋著一肚子火氣回去。

        看完全篇，秦喧大致說了一下家里的情況，和一些瑣碎的小事，還加了一些碎碎念，詢問他最近如何，并且希望他能回信。

        用了五六分鐘看完了，凌揚擦掉眼淚，掀開被子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

        “扣扣。”房門被敲響了，凌揚盯著房門，立刻把信件藏進枕頭底下，像只小貓一樣豎起全身的毛。

        很意外，推門而入的不是冥禹，而是一位女仆，她好像是從冥禹自己住所遷過來的，穿著中世紀的女仆裝。

        “凌先生，您的衣服換好了嗎，主人請您過去。”女傭面無表情。

        凌揚背后滲出冷汗，一動不敢動，他記得自己明明把門鎖好了，為什么她這么輕易就推開了？

        “好……好的，等我一下。”

        看著門外靜止不動的女傭，凌揚用最快的速度從衣櫥里拿出一套衣服跑進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小跑回到游戲大廳。

        冥禹并沒有問什么，自然而然地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和他旁觀玩家們討論。

        凌揚做如針氈，手心滲出細汗，他沒來得及把信件銷毀，且不說門外站著女傭，而且沒有打火機，撕成碎片疑心更大。

        最可怕的是，那封信現在就在枕頭底下，他最怕冥禹和他一起回房間，那他根本沒時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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