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傅白榆被蘇晚設計娶她的時候才十八歲,那時他人雖然清冷不愛說話,但當時想逃避勞動的蘇晚因為偶然的機會和他接觸過幾次,她一眼看到其本質,只覺得這人又帥又單純,最重要的是還有份即將上任的工作,唔,騙他剛剛好。
一貫自私的她,當然不會管傅白榆是不是愿意娶她,蘇晚一頓操作后,如她所愿,順利嫁到傅家,也順利地把傅白榆當時得到的公社老師職位搶了過去。
婚后嘛當然是水火不容的,蘇晚覺得傅白榆之前給她臉色看了,自己肯定是要把氣出了,如果傅白榆去縣里鋼鐵廠當臨時工不在的話,她就氣傅家的其他人,反正要把傅家鬧得雞飛狗跳的。
而且她也覺得傅家人都討厭的要死,尤其是傅母,傅大嫂和傅小妹這幾個女人,看她哪哪都不順眼,她就是為了不干活才嫁人的,她們反倒好一天到晚凈給她找活干,可去他娘的。
后來她想到了分家,反正傅家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傅白榆排老三,怎么也輪不到他養老啊,而且一向敏感的蘇晚能感覺到傅家父母不喜歡傅白榆。
但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不管她怎么折騰,傅母非抓著傅白榆不放,最后蘇晚為了分家,她甚至想到了懷孕作妖,誰敢氣孕婦啊,畢竟要是氣到她了可就是一尸兩命的事了。
順利分家后,蘇晚的孩子也快生了,只是不小心踩到了門口的水漬,摔倒早產了,蘇晚覺得可能傅白榆氣她沒保護好孩子,后面總是冷著臉,很少讓她一個人接觸孩子。
她剛生完孩子后因為激素原因,本來就敏感愛生氣的她更生氣更討厭傅白榆了,反正他愛帶孩子就讓他帶唄,她蘇晚說不帶就不帶。
她從小被家里人慣壞了,長大后也越發肆無忌憚,就算生了個孩子,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為母親的責任。
再說了,她一碰兒子,他就哭,煩人的很,正巧那時公社學校給每個教師提供了新宿舍,蘇晚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孩子算是傅白榆和傅家大姐幫著帶大的。
傅白榆今年按虛歲也不過二十三歲,比蘇晚還要小兩個月,他的身上甚至還有著少年獨有的清俊干凈。
不過他帶孩子的時間比蘇晚多多了,也完全進入了父親的角色,所以傅白榆身上帶著少年與責任這矛盾的兩個詞,使他顯得稚嫩又成熟。
此時看到哭著臉,穿著單衣的兒子,有些心疼,衣服已經洗到發白,但那是他最喜歡的衣服,媽媽給買的。
傅白榆傾身彎腰,伸出手穩穩當當的抱起了傅望舒,小孩子手腳冰涼,“媽媽會回來看你的,小望,別哭。”
傅望舒哭的次數很少,雖然從小到大頻繁地打針吃藥,但他都很勇敢,沒有哭過。
這次他哭得很傷心,他怕爸爸也和媽媽一樣不回來了。
但他沒有撕心裂肺的哭,也并沒有像其他的小孩一樣哭得在地上打滾。
他此時被傅白榆抱著,怔怔的望著路的前方,無聲地流著眼淚,小孩的睫毛又長又翹掛滿了眼淚,傅白榆將他抱在懷里,笨拙而溫柔拍著他的背,良久,他低著頭,時不時用手背擦了擦。
乖巧地讓傅白榆心臟鈍痛,似乎被什么東西抓住了,非常難受。
上一次見兒子哭,是蘇晚離開那天,因為怕他接受不了,也怕他留下心理陰影,畢竟這段時間傅白榆見過太多女知青離家時,孩子追趕鬧騰的場景,有的人會心軟再待一會兒,有的則異常冷漠……不管是什么樣的那些場景對孩子的沖擊都很大。
所以蘇晚離開那天,傅白榆和往常一樣很早就帶著傅望舒去上工了,只是這孩子很聰明,他應該聽到了其他大人的講話,知道離婚是什么意思,知道媽媽今天要永遠地離開這里,離開他和爸爸了。
甚至去上工的一路上,傅望舒都很聽話,只是一直關注著兒子的傅白榆還是看到了他一個人坐在田埂上默默地流淚。
傅望舒擦好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淚,委屈道:“爸爸,是不是我不乖,我不聰明,媽媽走了也不帶我。”
傅白榆聞言心下一顫,心里泛起了密密的疼,低著頭聲音有些喑啞,“你很聽話也很聰明,不過你要繼續乖乖吃藥,等病好了,媽媽一定會回來看你。”
傅望舒異常地聰明早熟,也很固執,一遍遍地問,“是一定會嗎?我病好了,媽媽就會回來了嗎?”
“那我什么時候病好啊?”
看著兒子帶著期待,異常明亮的眼睛,傅白榆不忍心讓他失望,“還需要一年。”
傅白榆不知道蘇晚還會不會回來,畢竟她對他……并沒有感情。
想到這傅白榆不由地苦澀一笑,不過他會帶孩子去申市看看她,或許只是遠遠地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而且他也要帶傅望舒去申市做個更全面的檢查,聽市醫院的醫生說過,小孩的心臟病最佳手術時機是五六歲,而全國最好的心臟手術醫生在申市軍區醫院。
所以這一年他也必須掙到足夠多的手術費。
傅望舒知道一年的概念,就是就現在開始,穿完短袖到穿棉服再到新一年穿短袖的時候就是一年過去了。
傅望舒撇撇嘴,止住眼淚,小聲在爸爸耳邊說:“好,爸爸,吃藥一點都不苦。”
“是。”
傅白榆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把傅望舒臉上淚珠擦掉,“走吧,把眼淚擦擦,我們回家。”
傅望舒很乖巧很懂事的點點頭,抱著爸爸的脖子,“爸爸,你自己的藥買了嗎?”
傅白榆去年在鋼鐵廠工作時被鋼筋砸了頭,當時挺嚴重的,因為不是正式職工,單位只付了幾天的醫藥費就不管了,他也留下了后遺癥,時不時頭疼欲裂,甚至情緒激動時聽覺會受影響。不過他沒有把這事告訴家里人,和小望的病一樣,也沒有告訴蘇晚。
還是傅望舒自己聰明,發現爸爸有時候會聽不到他講的話,才知道爸爸也病了。
傅白榆停頓了一下,輕聲道:“買了。”
家里的錢不多了。
傅望舒認真勸道:“爸爸,你也要好好吃藥,知道嗎?”
“嗯。”
傅白榆抱著傅望舒回了家,因為已經分家了,他單獨申請了宅基地新修了房子,房子不大,是一套兩室一廳一衛一廚的小平房,帶一個大院子。
院子里以往他會精心種上些時令菜,只是今年因為離婚,實在是沒時間也沒心情打理,只是隨意撒了些好養活的雞毛菜種子。
墻角圍了一小片里面是小望舒養的三只母雞,他每天都會很積極地去外面找蟲子喂它們,現在已經養的很肥了,每天都會生兩三個蛋。
進院子后,看到開了一條縫的門,傅白榆停頓了一下,傅望舒攥了攥小拳頭,一聲不吭。
傅白榆輕輕一推大門就開了,果然里面已經有人在了。
傅望舒眼尖一眼就看到奶奶和二姑姑在客廳喝著他補身體的奶粉,他怯生生地喊道:“奶奶,二姑姑。”
傅母看到傅白榆這張臉就來氣,自己親兒子沒享到宋家的福,早死了不說,她還要藏著秘密繼續養他,死老頭子因為抱錯兒子心虛的不行,甚至還同意他讀了書。
這一路讀到高中,花了她多少錢啊,作孽!
她此時說話陰陽怪氣的,“喲,大情種回來了?人怎么沒追回來?”
傅白榆冷冷清清地喊道:“媽。”
他和母親的關系并不親近,他一歲的時候傅母又懷孕了,傅母說他的八字不好會沖撞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把傅白榆扔給了一個人住在鄰村的外婆養,一直待到外婆去世,他也十四五歲能干不少活了,傅母才把他接了回去。
但是已經錯過了最重要的那段時間,傅母想要讓他重新撿起親情,當個為家里無私奉獻的老牛,那也是不可能的。
現在傅母即使不喜他,又不能真的得罪他,畢竟傅白榆每個月給家里的十塊錢養老費還是筆不小的費用。
“讓你不要娶那小賤人,你非不信,這下好了吧!人財兩空!”
她現在還在懷疑那死丫頭是故意找蛇咬自己胳膊的,不然為什么偏偏是無毒蛇,還偏偏是傅白榆救人時被一群小孩兒看到,這小賤人彩禮要的高不說,關鍵還是申市人,他們兩口子一聽到申市就心虛。
傅母嗓門越來越大,惹得外面中午下工回家的村里人頻頻伸頭進來看笑話,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年輕人臉上對傅白榆的嘲笑。
看看吧,這就是不聽她話的后果,早讓他娶自己娘家的姑娘,不就沒這事了嗎,還拉著臉不愿意。
傅白榆沒有理會傅母的抱怨,把傅望舒放地上后,起身把剩余不多的奶粉放進柜子里。
“媽,這是小孩兒補身體的,里面膽固醇高,你年紀不小了,少吃點,當心得高血壓中風。”
傅母氣不打一處來,“我管你膽什么,你以為我不知道奶粉是什么好東西,我看你就是好東西舍不得給你老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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