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惦記珠隱院
傅輕籌手中動作一頓,“他……要害我?”
那何璞玉,同他合作了幾回,哪一次不是賺得盆滿缽滿?若不是得了一年前那場剿匪救人的大功勞,他區區一個從五品京官兒的底子,如何升得到大理寺卿?!
他竟要,害死他傅輕籌?
男人黑沉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云媞。濃眉黑發披散下,柔和優美的背部曲線。
癡兒,本不會撒謊。
可……
那多寶道人的奪魂針法,吹得是奪魂錮魄,天下無雙。可只有一樣缺處,便是每月朔日都要施針鞏固。這針灸的效果,隨著時間流逝,只會慢慢減弱。
現在,距離朔日不過還有幾天。
云媞,不會是……
醒了吧?
傅輕籌看向云媞。男子面如冠玉,眉目低垂,在熒熒燭光和氤氳未散盡的水汽中,顯得溫潤無比。
繞著云媞黑發的手指,卻在用力。
“好癡兒,把那何老爺說的話,告訴世子哥哥。”
“他、他說……他說……”云媞像全感受不到頭皮上的扯痛,皺著眉頭想得十分吃力。
半晌,她眼眸一亮,“他說,要把、把……信,交給李懷肅!”
傅輕籌猛地瞪大眼睛!
何璞玉……這真得是,要他的命!
一旁,云媞還在皺眉,拼命地想著,“何老爺說,那信,他還有好多,篇篇都能、能……掀翻侯府!”
“什么侯府嫡女,不過是個、是個蠢貨!蠢貨!侯府壓了老子這么多年,也該、該老子揚眉吐氣!”
云媞還在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著,一旁,傅輕籌如墮冰窟。
那些信、那些話,癡兒從不知道。
竟是真的!
好啊,何璞玉!
看來今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貪圖云媞的美色,想要據為己有!
而是……
要帶著云媞,獻給太子!
真正置侯府于死地!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啊!?若是沒有姑母,沒有侯府,他現在還是一個無人問津的五品小官,誰會把他放在眼里?
竟如此恩將仇報?!
這么說……
傅輕籌看向云媞的目光,極盡柔和,“好癡兒,你今日,真是幫了世子哥哥。”他動作輕緩地將云媞擁入懷中,用力地嗅著她發間馥郁的香氣。
他的癡兒,他一個人的癡兒。
真香,真美。
可或許是今日太累了,傅輕籌發現自己,本應動情,身子卻石頭一樣,全無感覺。
傅輕籌輕嘆一聲。罷了,今日癡兒也定是嚇壞了,就讓她早些安寢。
不過……
傅輕籌下意識地握住云媞小手,在掌心細細摸索。
這只手,沾了血。沾了何璞玉的臟血。
他聽說,野外的幼獸一旦知道了人血的滋味,就再也控制不住野性,總忍不住要傷人。過幾日,待那云游天下的多寶道人來了,他要跟他說,此次用針,下手狠一些。
把他的癡兒,洗得再干凈些。
“睡吧。”傅輕籌把云媞抱到床榻上,溫柔地替她裹好被子。
“世子哥哥……”云媞從被卷中伸出小手,拉住傅輕籌衣角,“你、你陪我……”
她一張小臉被水汽蒸得緋紅緋紅,格外嬌嫩可愛。
傅輕籌心中一動。
卻是……
有心無力。
他深吸一口氣,“癡兒,你累了。改天世子哥哥再來陪你,好不好?”
云媞小手縮回了被里,“好。”
看來,她今日求的避歡熏香,當真有用。待她慢慢加大藥量,這侯府,就別想再有后了。
武安侯府內,燈火通明。
何傅氏從角門,一路哭到老夫人的永壽堂。
“娘!你管管你那好孫兒!在外面養的好外室,把我家老爺給、給害了!”
永壽堂里,侯府老夫人披著件紫禁百壽不斷頭的袍子,歪在躺椅上。搖曳的燈火,把她高高的鼻子和顴骨陰影投在臉上,顯得她面相格外刻薄。
老夫人還未開口,她身邊矮胖的陪嫁嬤嬤齊姥姥:“瑩姐兒,快別哭了,仔細哭壞了身子!那何家老爺,到底怎么樣了?”
消息是早些時候傳回的侯府。
侯爺是個三不管的性子,早不知道醉到了哪里。老夫人只能自己撐起來。
何傅氏根本止不住哭:“叫人割得干干凈凈,都能直接進宮了!”
老夫人臉色一沉,面上陰影更為濃重,“住口!什么粗俗不堪的話,也能從你嘴里說出來!”
她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都從老侯爺的從龍之功上來的。
可惜,這一對兒女,都是生在鄉野,早年沒受過什么好教養。都是七八歲上,才隨著她進京尋夫,才住進了侯府。
每次看到兒子不爭氣,女兒粗俗不堪,老夫人都忍不住要想到當年雙腿沾滿泥濘,在水田里彎腰插秧的自己。
何傅氏只知道哭,老夫人又氣不順。齊姥姥嘆了口氣,開言勸道:“瑩姐兒,快莫哭了。老奴不怕說一句僭越的話,那何老爺,如此這般了,對你來說,是好事啊!”
“好事?”何傅氏抬頭,愣愣張嘴。
齊姥姥:“可不是?這些年來,何老爺仕途走得順,這妾室、通房是一個接著一個,您不覺得委屈,老夫人都替您傷心難受!現下,何老爺這算是……清凈了,你又有嫡子嫡女傍身,往后慢慢地把那些礙眼的妾室都打發了,這何府,不就是真正是瑩姐兒你的天下了?”
這……倒是。
可何傅氏哭得梨花帶雨,“你說的這些道理,我豈能不懂?我、我是心疼我家老爺!”
老夫人再聽不下去:“男人不用你心疼。你家那婆婆怎么說?”
何家家底不厚,莫不是要獅子大開口?
何傅氏用手帕按住鼻子,“我婆婆自然是大怒,本是要打上門來的,被我勸住了。她說,若想此事不鬧大,保住咱們家世子的清譽,就得……讓那賤人償命。”
“還有呢?”
“三千兩紋銀。”
“呵呵,何老爺那根東西,倒是金貴。”老夫人冷笑,“還有?”
“今日那院子,也償給我家老爺。”
老夫人看向何傅氏:“你那婆婆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那院子是牧家大小姐沒了的娘,沈氏留給女兒的。牧云媞現在官面兒上是個死人,這院子便歸了牧家牧殊城所有。你是讓我們侯府出面,去問太子太傅牧殊城去要?真是好大一張臉!”
“可、可是……”何傅氏猛地一頓,抬眼,“娘,您怎會知道?”
知道傅輕籌有外室,知道那外室是誰,甚至連外室住的院子歸屬,都一清二楚。
何傅氏難以置信:“娘,知道籌兒如此行事,您、您不管管?”
這金孫,可是老夫人最最放在心尖兒上寵到大的啊!
老夫人不語。
一旁,齊姥姥道:“瑩姐兒,老夫人沒個眼報神耳報神,如何當得了侯府這么大一個家?世子以為他此事做得隱蔽,其實都在老夫人眼睛里頭呢!不過是那外室卑賤,老夫人不愿因為她,傷了祖孫之間情分罷了。”
老夫人:“那牧云媞,從前老身便不喜歡。她那雙眼睛太黑,太賊!一看就不是個好性兒的。現在,把她弄傻了,籌兒既喜歡,留在身邊當個玩物兒倒也不錯。”
燈影里,她低頭看著自己養得長長的,卻因上了年紀,不可避免地渾濁了的指甲,“只是,沒想到她一個傻子,尚有這般傷人的兇性兒。人,是再留不得了。”
老夫人向何傅氏,“回去告訴你婆婆。這第一條,她必會如愿。”
何傅氏低頭:“是。”
“只是,”老夫人頓了頓,“到底不忍心籌兒難過,要做得悄無聲息才是。”
她向齊姥姥:“你親自去,把藥奴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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