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逃不掉
再醒來。
藥奴只覺腦后還一陣陣地隱痛,身上也發軟發痛,原是被結結實實綁在了一張高背椅上。她扯了扯嘴角,臉上肌膚松弛的感覺,知道自己那張人皮面具,已被扯掉。
“小姐,她、她竟真的不是張婆子!”
眼前視野逐漸清晰。
她認出,自己這是在一間逼仄的耳房內。
那小丫鬟來福只看了一眼她臉上的瘡疤,就一臉害怕地別過臉去。
倒是那個傻子外室,目光坦然地盯著她的眼睛。
“你原不傻?”藥奴聲音粗嘎,是被人毒壞了嗓子,“老身還當是小瞧了你。可你不敢殺我,你也不過是個婦人之仁的三流貨色罷了。”
來福一臉不忿,“留你一條命,你還陰陽怪氣!你……”
云媞擺了擺手,止住她的話。她看向藥奴,淡淡道:“殺了你,也還會有下一個。”
藥奴冷哼一聲,“別以為你不殺我,我就會感激你,放你一條生路。天真!”
“你脖頸、手腕、腳腕都有傷疤,是長期鐵索拴著磨出來的痕跡。你臉上的疤,也像是傷了后長期得不到好生醫治,肌膚潰爛而成。身上旁的大大小小的瘡疤,數都數不清。”云媞直視藥奴,“你過得這般不好,為何要為侯府老夫人賣命?”
云媞猜出是老夫人要她的命,藥奴并沒否認。
傅輕籌母親早逝,現在武安侯府的女主人還是老夫人。女主人看不上孫子的外室,想取她性命,是這盛京城里再常見不過的戲碼。
云媞:“你的孩子,還是孫子,在老夫人手里?”
藥奴一驚,“你、你怎么知道?”
來福也瞪大了眼睛看向云媞。誰說小姐傻?小姐簡直神了!
云媞臉上閃過一絲憐憫,“你日子過成這樣,想必不會為自己求福,那便只能是為了家人。男人……不值得,那便只能是孩子。你可是因為孩子,受制于人?”
沉默半晌。
藥奴聲音中夾雜著一聲輕嘆,“就算你猜對了又如何?我的一對孩兒落地便被老夫人抱走,這世上除了她,再無人知曉我孩子的行蹤。”
她看向云媞,語氣復雜,“老夫人說,除掉了你,就讓我遠遠地見見我的孩兒。你該知道,這世間母親向著孩子的一顆心,旁人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的。我……我為了我的孩子,定要取你性命。”
云媞眼前,娘親的笑臉一閃而過。
她罕見地沉默了片刻。
是啊,這世上,沒有母親不盼著自己的孩兒平安順遂。可……
云媞看向藥奴:“老夫人的話,你信?”
藥奴一愣。
自她被老武安侯從大山里帶進侯府,那個她深愛過的男人就日日地告訴她,要聽正室夫人的話,不可忤逆,不可背叛。
因為這是倫理,是綱常,是她一個苗女能在盛京立足的全部根本。她若真心是為了她的孩兒過上好日子,就更該聽話,決不許反抗……
藥奴呼吸沉重,她搖了搖頭,甩去回憶,“你說什么都沒有用。今日,要么你殺了我,救你自己。要么你放了我,我的手段,定能再取你性命。你自己選吧!”
一旁,來福抖著手,攥著刀柄,“小姐,讓奴婢來!”
她剛才為這藥奴清洗,本來看她滿身的傷疤,格外可憐。可這人竟說不通,死活都要小姐性命!那便,留她不得!
云媞:“把刀扔在她腳下。”
“小姐?”
藥奴抬頭:“你什么意思?你、你想死?”
云媞只是淡淡的:“你身上有些功夫,還會用毒和易容,你明明有能力自己去查你孩兒的下落……”
她看向藥奴,眸中光彩如春夜冉冉升起的啟明:
“卻為何,甘與人為奴?”
藥奴猛地瞪大眼睛,粗糲的聲音發顫,“與人為奴、奴?”
她笑了,眼眶泛紅。
可不就是奴隸嗎?她前半輩子是老武安侯甜言蜜語哄來的奴隸,陪他出生入死打天下,立下軍功。還信了他失憶的鬼話!
老武安侯死了,她又成了他那老夫人的奴隸……
“刀就在腳邊。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云媞起身,清冷的聲音響起,“順便說一句,你殺不掉我。我牧云媞,不會死于一個沒有脊骨的奴隸之手。”
走出耳房。
來福還有些擔憂,“小姐,就這么放著她不管?”
“無妨。她……會醒的。要是實在醒不過來,這人便是心氣已折,沒有用了。”
只是,若是此人用不得,她就要想旁的法子,去對付那多寶道人。
夜深,武安侯府。
永壽堂里,還未熄燈。
老夫人聽著動靜,向齊姥姥:“藥奴回來了?叫進來。”
藥奴被帶到,“老夫人。”
“如何了?”
“那外室平日里被世子養得身子康健,若要叫她看著像得病衰弱而亡,不留痕跡,尚需些時日。”
“沒用的東西,”老夫人不耐道,“十日,已是我最大的寬容。”
她向藥奴揮手,“你平日呆在那邊,每日需回來匯報。此事做得漂亮點,我叫你去見你的孩兒。”
“是。”
藥奴如往日般恭順回答。
永壽堂里,搖曳的燈影下,一旁的齊姥姥卻莫名地覺得這藥奴的影子,挺拔高大了許多。
“行了,下去吧。”老夫人皺眉,手在自己鼻端扇著,“一股子沒洗過澡的味道,難聞死了!”
朔日前一夜,傅輕籌特地推掉了輕騎營里的公事,回了一趟珠隱院。
他如往昔一般,清空了所有下人。親手為云媞裝扮,梳妝,把她抱在懷里,動作輕柔地喂她喝下甜甜的西域葡萄酒。
直到云媞閉上眼睛,醉得不省人事。
“癡兒,睡吧。”傅輕籌的聲音在云媞頭上響起,“再醒來,你就什么都不會記得了。”
親手在云媞身上,按照多寶道人的吩咐,畫下朱砂符咒,再為她穿好衣衫,把腰帶、領口都扎得嚴嚴實實。
又檢查過要付給多寶道人的銀兩。
忙完,傅輕籌擦了擦額上薄汗。時辰到了,多寶道人來了。
一月不見,這老道比之上月,又胖了許多。一張臉上,油多得快要淌出來。
他見了傅輕籌,像模像樣拱手:“世子,您來信叫貧道,這次下手狠一些。貧道倒是無妨,可您得知曉,您這位疼得如珠如寶的小夫人,只剩一月,便滿一年了。若是這次下了重手,怕她要癡傻更盛從前呢。”
“如何癡傻?”
“從前只是心智如孩童,往后,怕可就是個純純的傻子咯。手腳無力,無悲無喜,也不知道疼。你就踢她打她,她也全無反應。世子,您可得想好了。貧道這七七四十九針下去,可再無回旋余地。”
多寶道人抿著一把油亮的黑胡,笑:“這樣的女人,就是木僵,玩起來可還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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