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莫名的情緒

    這一次囡囡沉默了很長時間，顧念一直在旁側靜靜等候。

    等她將所有糕點都嘗了一遍，最后確定金葉糕最好吃，才想起來回答顧念的問題。

    “囡囡也不太清楚，就是有種氣息將我引來的，那股氣息……就像晨曦一樣�！�

    “晨曦？”

    “嗯！”

    囡囡用力點頭，又思肘片刻：“哥哥跟囡囡說，那叫先天本源，姐姐你用的大陽手，好像叫后天本源……哎呀，記憶好亂，囡囡記不清了�！�

    囡囡使勁搖搖腦袋，頭上的兩個小辮子跟著左右晃動，試圖將混亂的記憶甩出去。

    顧念下意識想要伸出去揉她的小腦袋，可剛伸到一半，又默默縮了回來。

    這可不是真的小女孩，這可是能單挑三位筑基修士的小魔頭。

    罪過罪過。

    險些忘了對方的身份。

    顧念心中默默告誡自己，不要被表象迷惑。

    不過囡囡的話，讓她更加好奇了。

    她記得，顧蒼臨死前也說過‘本源’一詞，如今再從小女孩口中又聞此詞，所以這所謂的‘本源’到底是什么。

    她揉了揉眉心，囡囡見狀，一臉好奇：“姐姐怎么了？”

    “沒事，就是想吃糕點了。”顧念擺擺手，隨口說道。

    但顧念的話卻被囡囡聽進去了，她看著自己懷里的一眾糕點，露出糾結之色。

    最后還是將最好吃的金葉糕推到顧念面前。

    “姐姐，你吃這個吧，這個好吃�！�

    “你不是說這個最好吃嗎？給我吃了，那你吃什么？”這下輪到顧念好奇了。

    囡囡低聲道：“哥哥以前經常教育囡囡，不能貪心，要學會分享……”

    話雖如此，可目光卻一直沒有從金葉糕上移開過，期間還咽了咽口水。

    “囡囡吃吧，姐姐身上還有錢，再去多買點。”她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真的？”

    聞言，囡囡一喜，連忙將金葉糕拿進懷里，生怕被人搶走一般。

    顧念忍不住扶額。

    真是……小孩心性。

    真不知道這具身體里到底住著一個什么樣的靈魂，與之前在太岳山時，簡直判若兩人。

    也不管對方如何，她推門而去，準備下去透透氣，也順便……看看凡俗世界。

    守在門前的小斯見顧念出門，連忙邁步跟上。

    顧念回頭看了眼，也沒管對方，而是獨自朝前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頓住腳步，那小斯意會，連忙上前詢問。

    “客官，是有事吩咐？”

    顧念頷首，道：“你去多準備些糕點，各種糕點都要，全部打包送到我房間去。”

    說著，她不等小斯追問，就拿出一包銀子，遞給對方。

    但她不知道具體要花多少錢，于是有些不確定道：“這些……夠了吧。”

    那小斯看到足有湯碗大的包袱，臉上露出驚容。

    他慌忙開口：“夠了夠了！客官你盡管放心，我馬上吩咐人去做，天黑前全部送到客官房間。”

    其實他也被嚇到了，這么多銀子，做出來的糕點都可以堆積成山了，也不知對方怎么吃。

    不過小斯很識趣，出于職業素養，并未過多追問。

    而是領著錢，將顧念送到客棧門口后，說了句“客官慢行”，便匆忙回去了。

    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頭，她身上的道袍有些顯目，于是來到一間布莊，為自己添置了一件普通的新裙子。

    下午的黃昏總是短暫的，她漫無目的的行走于人流里，看著各種小商小販用力吆喝，孩童手里拿著風車你追我趕，還有酒肆里傳來的大嗓門，以及茶館里因說書人說到精彩處而響起的拍手叫好聲，一時間思緒如潮。

    自離開清河縣，一別已是數年，她也從凡人邁入修仙界，成了一名凡人口中的仙人。

    短短幾年時間，變化卻如此之大。

    當熱鬧的喧囂逐漸消失，小商小販收攤匆匆回家，孩童被大人互相叫回家，行人也只有三三兩兩時，整個街道都變得寧靜下來。

    顧念望著滿天黃昏，將古老的屋舍所籠罩，朦朦朧朧。

    她忽然有些不舍，就好像什么東西被舍棄了一樣。

    過去種種浮上心頭。

    顧府燈火場面的庭院，她院子里那顆飽經風霜的大槐樹，還有經常坐在底下發呆的小女孩。

    就像走馬燈一般寸寸劃過，可唯獨少了些什么。

    對了，那個沉默寡言，聽話懂事的小女孩。

    數載光陰如白駒過隙，人會變，心會變，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會變。

    這世間沒什么是永恒的，唯一沒變的一如她重生這個世界后想活下去的心。

    顧念忽然釋懷了。

    她自己都覺得奇怪，也不明白到底釋懷了什么。

    就像以前很喜歡坐在窗前看著庭院深處的點點燈火，以及那漸行漸遠的打更聲，就好像萬物寂靜能讓她暫時忘記自己身處異世，而打更聲讓她明白自己還活著。

    那時候的她，是迷茫的，或者說是只想偏安一隅，過完一生。

    現在她更喜歡早晨的朝陽，傍晚的黃昏，因為這一切都代表她又活了一天。

    其實很多人都懂得，要活在當下，而不是在當下活著。

    前世她總是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只為完成任務一般活著�，F在他才明白，有些時候不論你多么努力，沒有命，最后是沒有結果的。

    是啊，人終有一日也會年華消逝，又何須傷春悲秋呢？

    既定無緣，何必不忘。

    明夕何夕，皆為陌路。

    ……

    突如其來的情緒，讓她有些狼狽，或者說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人總會在某些特定場合，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就如她一樣。

    前世的種種，凡俗的種種，從她踏上去往太岳門的路上時，就已經注定回不去了。

    既然無緣，就沒必要徒增一些離別的傷感。

    所以在她回去向囡囡確認許多水無礙，明早就能醒來后，便將大部分銀子留下，放在其枕頭旁側，然后又寫下一封書信交給小斯，讓他等許多水醒來后將書信交給他，接著便準備明日一早啟程，離開南州之地。

    對于清河縣，她也不準備回去了。

    那位未曾謀面的生母，等她將血祭清除后，再回來看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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