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不愿意跟他溝通，只一味地學刺猬刺人，原來對方的心情是那么的難受。

　　“對不起。”許原媛向他道歉。不為今晚的事，為的是之前她的不懂事。

　　習梁訝異地問：“你為什么要跟我道歉？今晚……”

　　“不是今晚，是之前，我是為之前，因為你和程晴，我表現得很幼稚，那時一定讓你很傷心吧。”許原媛嘆了口氣，只覺那時的自己實在是不懂事。

　　習梁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是為這個而道歉，他怔怔道：“沒事，還好。”

　　“我那時總對你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不愿意把話跟你說清楚，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那個時候你的感受。”許原媛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現在我希望你能跟我好好說話，我知道你因為我和寧方遒跳舞而生氣，我想了想，我的行為的確是有些欠妥當，之后我保證，跟他的交際一定會注意分寸。”

　　習梁沉默著，一時沒有回答她的話，他只是深深地看著許原媛，“嗯。”

　　這就是他的回應了嗎？許原媛此刻發覺習梁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她就笑了，“回去吧，晚安。”

　　沒過幾天，就到了開學的日子。既然已經開了學，許原媛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辦公室找到高數老師。

　　但開學第一天，高數老師并沒有在辦公室，而是去了教室上課。因此她就跟辦公室的其他老師確認了時間后，下一次準時到達。

　　高數老師果然在辦公室，他是一個年齡約五十的小老頭，穿著打扮是典型理科男老師的那種，叫陳漢榮。

　　“陳老師你好。”許原媛走到了陳漢榮的辦公桌旁。

　　陳漢榮轉頭看著她，只覺眼前人十分的眼熟，但讓他叫名字，他又實在想不起來，只能含糊問道：“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許原媛深吸一口氣道：“陳老師，是這樣的，我是機械一班的許原媛，上學期期末我的高數成績是五十九，我想問一下能不能申請看卷子，因為……”

　　“你想申請看卷子，就去找教務處！我這里看不了卷子，而且你看卷子也沒用，你該考多少分，還是多少分！”陳漢榮的態度瞬間變得不耐煩，每年都有這種不努力學習，考試沒及格的人，他教書這么多年，也就幾個人臉皮厚，心里沒數，鬧著要看卷子，結果還不是沒及格。

　　許原媛一愣，心說這老師的火氣也太大了吧，但她還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嗯，謝謝老師，打擾了。”

　　陳漢榮看她準備轉身離開，突然記起了什么，把人立刻叫住：“你等等，你剛說你是機械一班的許原媛？”

　　“對。”許原媛回過頭，心說難道有轉機了？

　　陳漢榮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笑容中摻雜著諷刺之意：“你知道咱們上學期大一的高數平均分是多少嗎？”

　　“不知道。”許原媛不太懂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來學校之后，她沒有跟同學討論過上學期期末成績的事情。

　　陳漢榮道：“平均分是七十，一多半的同學都是六十多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卷面分的確是及格了，有八十四分，很高，但是你的平時分為零，所以你的最終成績是五十八點八分，四舍五入之后，是五十九分。”

　　大學期末成績的比例為，百分之七十的期末卷面成績，和百分之三十的平時成績。

　　許原媛震驚不已，她平時作業都有按時提交，且都是用心寫的，怎么可能最后平時分是零？

　　“老師，我平時分是零，這是怎么計算的？”

　　陳漢榮看著她，突然道：“我們的校訓你應該知道吧？”

　　“校訓？我知道，公誠勇毅。”許原媛回答道。

　　陳漢榮道：“對，就是公誠勇毅里的誠字，你做到了嗎？”

　　“老師你這是什么意思？”許原媛真的不太明白。

　　陳漢榮搖了搖頭，顯然是覺得眼前的學生無可救藥，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期末是怎么考的八十四分，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師您這是懷疑我作弊才考了八十四分？”許原媛心說這事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所以陳老師就給她平時分得了零？

　　陳漢榮嘆了口氣道：“咱們做錯事的話，及時改正就好，不要執迷不悟，這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許原媛差點兒要瘋：“陳老師，我想說你覺得我作弊，你是有什么明確的證據嗎？”

　　陳漢榮心說這學生真是死不認賬，還是個女生，怎么臉皮這么厚，他道：“證據當然有，我是為了你好，不然你期末作弊，你連五十九分都沒有，學校會直接開除你！”

　　“那能不能讓我看一下證據呢？”許原媛心說這事簡直是太荒謬了，她期末的題明明是靠自己做的，什么時候作弊了！

　　見眼前的女生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架勢，陳漢榮直接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封鼓鼓的信，對許原媛嚴肅道：“這是咱們同學給我寫的信，舉報你在期末考試中使用了作弊手段。”

　　“我使用了作弊手段？什么作弊手段？”許原媛問。

　　陳漢榮打開了信封，將里面的紙張都拿了出來，道：“同學說你平時不用功讀書，到期末的時候，就動了歪腦筋，拿到了咱們本次考試的范圍和題型，我一看，還真沒冤枉你，整理的非常齊全啊。

　　于是在數學考試前，我和其他的數學老師重新出了一套試卷，結果你考了八十四分，是咱們年級的最高分。那些咱們上課根本沒講到的知識點題目，你都能做對，你還說你沒有作弊？”

　　許原媛徹底無語了，看了看陳漢榮展開的紙張，好家伙，居然是復印的她整理的資料，這絕對是她身邊哪個人干的。

　　“陳老師，就憑一封信您就確定我是作弊，這未免過于武斷。況且您上課沒講到的知識點，不代表我復習的時候不會看啊。”何況她根本已經完整學過了一次高數，再學一遍，那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嗎。

　　“那我根本沒講過，你為什么要復習？只能說明你作了弊，至于你從哪里拿到的題目，你本事大，我不知道，反正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為之。”陳漢榮失望地說。

　　許原媛道：“陳老師，這就是您作為數學老師，應有的嚴謹素養嗎？您是教高等數學的，知道數學的定理邏輯都是非常嚴密的，那放到生活里，您根本沒有切實的證據表明我在期末考試中作弊，怎么能隨心所欲地給我的平時分打零？”

　　陳漢榮的臉都氣紅了，他沒想到這個學生竟然敢頂撞他，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尊師重道，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還滿口狡辯。他拍著桌子道：“證據就在這里，同學都已經寫信舉報你作弊了，你還狡辯，我告訴你，你狡辯是沒有用的！你鬧到教務處去，只能是你自己吃虧！被開除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我就去教務處，清者自清，我沒有作弊就是沒有作弊！”許原媛也惱了，心說這叫什么事啊。

　　她轉身離開，就直接去了教務處，接著就把事情大概跟教務處的老師說了。

　　教務處的老師聽她說完，看著她的眼神就和陳漢榮差不多，道：“同學，陳老師心善，不想你讀這么多年書白讀，還想給你一個機會，那你就要珍惜啊。”

　　給我一個機會？珍惜？許原媛強調道：“老師，陳老師并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我有在期末的高數考試當中作弊，那么他武斷地給我平時分打零就是有問題的。”

　　教務處老師嘆了口氣：“這樣吧，你申請看卷子，到時會給你看，教務處這邊也會和陳老師進行溝通，咱們過兩天再商量這件事，你看可以吧。”

　　“行。”許原媛答應了，她心說這怎么什么奇葩事都落在了她身上。

　　下午在自習室，她也是無心預習課本，等習梁來了，她就把這事告訴了習梁。

　　習梁亦是十分生氣，沒有真憑實據，老師怎么能斷定許原媛考試作弊呢？

　　“教務處肯定偏幫老師的，何況那封舉報信是誰寫的，必須得先查出來。”習梁心說一定是原媛和班上的某個人有仇，所以才故意寫了那封舉報信污蔑她。

　　許原媛也點點頭，她覺得習梁說得沒錯，是得先查出舉報信是出自誰人之手，可這又不是好查的，“我今天看到那封舉報信了，但是我沒留心字跡。”

　　“你要是比對字跡的話，那應該沒有用，因為那人既然是偷偷摸摸地寫舉報信，就一定會注意改變字跡，不讓別人認出來。”習梁分析道。

　　許原媛想了想，那人寫信舉報她作弊，應該是希望她會被學校開除，因為工大的校紀校規很嚴格，一旦學生有一次作弊，即刻開除。但沒想到陳老師只是讓她這門沒有及格，并沒有上報到教務處。

　　因此那人現在應該是挺失望的，她在大腦中搜尋跟她有過節的人，可搜尋無果。

　　她目前算是第二次上大學，而且來這年代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讀大學，所以入學后，基本上和班上同學是沒有交際的，除了宿舍的幾個人，偶爾會說幾句話，但也關系非常一般。她實在是想不通，她究竟是何時得罪了人，讓對方如此深恨她，以至于寫信舉報她作弊。

　　“那我要怎么揪出她呢？”許原媛頭疼道。

　　習梁道：“雖然比對字跡沒用，但我們還是可以通過舉報信本身入手，你也說過里面還有你資料的復印版本，所以我相信那封信應該能找到線索。”

　　“你說得對，但那封信在陳老師那兒，要怎么得到？”許原媛心想大概率還在辦公室，可辦公室有人，她總不能大大咧咧進去直接拿吧。

　　習梁道：“可以等晚上，再去辦公室。”

　　許原媛又疑惑了：“晚上辦公室的門不都被鎖了嗎，怎么進去？”

　　“到時去看看。”習梁心里有了打算。

　　入夜，已經快十點鐘了，辦公樓還有幾間的燈是亮著的。

　　習梁和許原媛站在樓外面的樹林里，他觀察了一下，按原媛所說的那間辦公室，是在四樓的右邊第三間。

　　等辦公樓的燈都熄完了，習梁對許原媛道：“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著。”

　　“你上去看看？你怎么上去？大門都鎖了。”許原媛驚訝道。

　　習梁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辦公樓的外墻下方。他順著管道，直接往上爬。

　　許原媛驚呆了，心說這也太危險了！她想叫住習梁，可這時身后就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蹲下躲在樹叢邊。

　　一束燈照在她旁邊不遠處的地上，是學校保安在夜晚巡邏。

　　似乎是沒發現特殊情況，保安便打著手電，轉身離開了。

　　許原媛擔心地看向辦公樓的外墻，發現習梁這時已經爬到了四樓的位置，他移動到了窗口，正在試圖打開窗子。

　　這會兒的窗戶還是兩扇的木框嵌玻璃的結構，習梁輕輕一推，發現窗戶并沒有上插銷。他推開窗戶，就很容易地進去了。

　　接著去找陳老師的位置，原媛跟他描述的是進門的第二個位置，他走到桌前，拉開了抽屜。

　　他的夜視能力比較好，即使不開燈，也能看得比較清楚，此時抽屜里剛好放著鼓鼓的信封。

　　習梁把信封拿了出來，他席地而坐，打開了手電。

　　他先是大致瀏覽了一下舉報信的內容，接下來拿出口袋里的相機，給每張紙都拍了照片，然后才把信封收好，放回原處。

　　許原媛從樓下看到習梁從四樓窗戶出來，游走在四樓外墻的時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天哪，這太恐怖了！要是一個不小心，萬一失足了該怎么辦。

　　習梁從外面把窗戶合好，心說沒關窗戶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否則他還得從外面開窗戶，倒要費一番功夫。

　　他依然是沿原路下來，沒兩分鐘，就從四樓到了一樓。

　　許原媛看得心驚肉跳，等他下來了，朝著她走過來時，她感覺自己腿都軟了，真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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