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季連浮月準備的廂房自然是最上乘的，而距離空冥山也是最近的。

清橘路上想著季連浮月看那座空冥山會怎么樣，也會有那種被蠱惑的感覺嗎？

不過就算他也會產生幻覺，這么多年祭天日過下來了，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問題了。

還有出云，他本就是從空冥山中出來的，可能根本不會怕。

但是讓清橘有些奇怪的是池于于。

她明顯是第一次來，并且不知道空冥山的事情，季連浮月為什么沒有事先和她說呢？

清橘回頭看了一眼跟著自己的池于于，池于于也略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似乎對她還有些畏懼。

清橘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季連浮月讓池于于和自己在一個廂房中是何用意。

很快她們就到了季連浮月的廂房前，但只有一個老太監候在門口，見皇后來了就有些殷切地迎了上來。

說是陛下已經往祭壇旁的高臺上去了，留了他帶皇后等人過去。

清橘點了一下頭，便讓他帶路。

那個太監往清橘和池于于身后瞅了幾眼，然后慢吞吞地說道：

“這，國師大人沒有和娘娘一道過來嗎？”

清橘微蹙眉，一記刀眼掃了過去：

“劉公公是什么意思，國師大人就非要和本宮一道來嗎？”

那個太監被她看得一寒，也是立刻反應過來了自己犯的蠢，連忙給皇后請罪，狠狠抽了自己幾巴掌。

清橘冷眼看著，讓他趕緊帶路。

季連浮月所在的高臺就在祭壇邊，等清橘和池于于上去的時候，那個負責的官員也在一邊拿著一面旗子上下揮著。

天色不知為何慢慢陰沉了下來，纏繞在空冥山上云霧似乎彌漫開了，遮天蔽日，山雨欲來風滿樓。

季連浮月抬眸掃了清橘和池于于一眼，看見她們后面沒有跟著出云便輕輕挑了一下眉毛。

清橘和池于于向他請安，他也只是點了一下頭。

在場的人又靜了下來，只剩下那個拿著旗子的官員口中念念叨叨。

清橘聽不清楚他說的話，但是看著他手中旗子舞動的軌跡，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這樣的儀式似乎是在驅趕什么東西，是驅趕什么呢，鬼魂?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東西。

清橘心里琢磨著，想著應該不是驅鬼，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況，但如果是鬼的話，驅鬼的儀式應該會對她有不好的影響。

那會不會是和后面這座空冥山有關系？

旗子揮了一會兒后，出云才姍姍來遲。

季連浮月見他來了也沒有說什么，目光默默地注視著出云站在一邊后，季連浮月才繼續看向正在作法的官員。

等到這一階段結束了，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了下來。清橘原本懷疑會下雨，其他人好像并沒有注意天色，下人也沒有備上雨傘。

難道這是在他們這次視察時必然會發生的場面嗎？

那個官員以及一個用黑布將全身裹起來的人一道對著空冥山跪下拜了又拜，然后兩人將出云請了上來。

清橘平靜地看著，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往季連浮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果然也盯著她。

清橘垂下眼眸，頗有些無奈。

“陛下。”出云突然開口道。

季連浮月掃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卻頓時肅穆了起來。

“祭壇，有人混進來了。”出云言簡意賅道。

但是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季連浮月直接站了起來，他盯著出云看了一會兒，然后瞪了一眼身邊的太監。

太監馬上將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帶了上來，應該是這次在祭壇周邊巡邏的侍衛長。

季連浮月對著那個人低聲說了幾句，吩咐了不少事情。

清橘微微蹙眉，往臺下看了一眼。

竟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混進來。但最主要的是出云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剛才他沒有跟上我們是為了探查這件事情嗎，但也不對，如果剛才他就發現了，為什么要等到現在才說出來呢？

侍衛很快便應下了。在侍衛下去前，出云還叫住了他，遞給他一個白玉瓶。

“那人很狡猾，周圍的人都需留意。”

很狡猾？剛才出云也說了是混進來的，看來那個人應該是能偽裝成別人的樣子。那這個白玉瓶里裝著的又是什么？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季連浮月倒是對出云信任地很。

等那個侍衛下去了，儀式居然還要繼續進行。

清橘原本還在想著那個混進來的刺客的事情，聽見前面傳來了一陣奇怪的搗鼓聲，便抬頭看去。

出云不知從什么地方取出了四個燭臺，這幾個燭臺都是可以手持的，這四個燭臺奇形怪狀的。

仔細一看，上面的蠟燭卻做成了不同的形狀，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為首的那個似乎是一只蝎子，翹著高高的尾巴，仿佛下一秒那條尾巴就會蟄人。

它旁邊那個蠟燭做成了蜈蚣的模樣，連成千上萬只腳都是栩栩如生的。

清橘的目光在掃到下一個的時候就立刻停住收了回來，那個燭臺上密密麻麻堆著的東西讓清橘不是很想了解。

最后一個則是被出云的衣袖擋住了。出云手中輕擦，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在指尖燃起了一小團火焰。

外面的風有些大，出云指尖的火撲閃了幾下，卻沒有滅。

清橘微微張開了嘴，有些吃驚。

這是什么法術嗎？

但很快她好像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在他們周圍彌漫開來，如果她記得沒錯，這應該是某種化學物品燃燒的氣味。

雖然清橘對這方面并不了解，但是有了這個想法后她就安心了許多。

又一陣風過，氣味消失了。

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池于于也是萬分驚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出云的指尖，畢竟池于于也是第一次見的。

等到四個燭臺都被點燃了，出云才轉過身來，他手中多了一條黑布。

季連浮月突然動身了，他慢慢走到了出云的面前。

清橘一愣，卻注意到了出云的目光。

他似乎是讓自己過去。

考慮到出云現在應該不會害自己，清橘也動身往前走去。

季連浮月并沒有站在出云正前方，所以清橘猜測他們應該是要并排站著的。

等到清橘站在季連浮月身邊后，跟在她身后的池于于卻猶豫了一下，想要往季連浮月和清橘的身后站。

而一旁站著的太監趕忙小聲制止了，清橘便知道自己剛才的猜測是對的。

出云將黑布展開捧在手中，口中輕輕念了一段后便將這黑布放到了三人手中。

清橘看季連浮月只是一手接過了黑布，便學著他的樣子，只伸出一只手。

三個人一同將布舉平，出云又轉身，拿起了一個燭臺。

最先給季連浮月的是清橘之前沒有看到的那個燭臺，但即使她現在看了也說不出來是什么，而且那個造型也是她不想看第二眼的。

清橘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照這么看來，到自己的時候豈不就是那個堆疊得密密麻麻的東西了嗎。

她氣息有些不平穩，連看向出云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抗拒。

出云的目光只是從她身上掠過，轉身去拿下一個燭臺。

清橘低垂著頭，暗中想著自己一會兒要怎么不去看那個燭臺的模樣。

但是遞到她面前的卻是那只蝎子的燭臺。

清橘楞了一下，這個蝎子的燭臺已經是四個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了。但清橘有些驚訝的是，出云是特意給自己換成這個的嗎？

池于于拿到的是第三個燭臺，她看了一眼臉色煞白，嘴也不自然地顫抖著。

不過清橘還是聽到了池于于松了一口氣，看來比起那只張牙舞爪的蜈蚣，她還是更能接受這些蟲子。

清橘收回目光，告誡自己這應該是必要的順序，沒必要覺得自己是被特殊照顧了。

等出云將手中的燭臺拿穩，他便緩緩轉過身將手中的燭臺高高舉起。

清橘見季連浮月沒動，也就平靜地繼續看著。

隨后太監將他們三人手中的那塊黑布取走了，眾人便跟著出云國師一道下樓。

出云走在最前面，他走路的速度并不快，端著燭臺的手也很穩，可惜去的地方是一個陰暗的角落。

清橘輕輕“嘖”了一聲，然后便看見季連浮月跟在了出云身后。

原來還要跟著他們走一圈？真是奇怪的習俗。

心里埋怨著，清橘面上卻沒有猶豫，趕緊跟上。

但是走了幾步后，她發現身后的池于于并沒有跟上來。于是清橘停下來看了她一眼。

風還是很大，燭臺上的火焰忽明忽暗，不得安息。

池于于緊張地張望了一下四周，然后才怯怯地看向清橘，眼中帶著一絲懼意。

清橘也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那些下人們似乎并不會跟上來。

原來，走這么一圈的只有他們四個人。

清橘的目光又落回到了池于于的身上，大概明白了池于于是害怕走在最后面。

季連浮月那個老男人啊，就這么把自己的新寵拋在這里管都不管。

“你先走。”

清橘開口道。

池于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皇后娘娘面色平靜，好像是在說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但她真的有些害怕，就投給皇后娘娘一個感激的眼神，匆匆跟了上去。

她們倆的事情似乎并沒有被前面走著的兩個男人察覺到，四個人排成一列走得相當沉默。

出云將他們帶進了那個角落后，就開始沿著墻角繼續往前走去。

一路上除了腳步聲，清橘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清橘看向前方，確定走過這一段路便是他們廂房所在的地方了。

池于于的肩膀在微微顫抖，但她知道身后有清橘在，便硬挺著自己的身板。

在踏入那些廂房所在地的第一塊磚時，清橘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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