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忘不了
蘇泌娘的眼眸像是被膠在正中的那具棺木上,那棺木前的貢桌上,赫然是‘安陽府軍千夫長黑七之靈位’
她眼睛干澀的發疼,她就那么盯著那具棺木好一會兒,仍然未動。
“怎么?你不敢進去看一看是不是?你不敢進去,那說明了什么?說明了你根本心里也是知道黑七他死了,你其實也早就信了他已經死了。”周文浩最后的那一聲死了,聲音忍不住揚了些。
蘇泌娘像是被他驚醒了般,眼眸仍盯在那具棺木上:“我不怕,那里面絕對不是他。”
話落蘇泌娘終于抬起了步子,素葉緊緊的扶著她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一步二步三步……
她們離棺木越來越近,她的心好像也沒有那么疼了。
蘇泌娘伸手撫著沒有那么疼的心口,嘴角忍不住輕揚:“我沒有感覺,這里面果然不是他。”
周文浩跟在她身后走了進來,當看到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那兒自欺欺人,心里難受的快瘋了,他一大步跑到還未封棺的棺門前,伸頭看了過去。
“啊……”只一眼嚇的他失聲尖叫著向后倒去:“啊……”
“大人?”他身后跟著的官差看到他被嚇著了,忙伸手去攙扶他。
“怎么會?怎么會成這樣……”周文浩緩和過來,忙連著后退了好幾步。
一旁陪著他們進來的小將,忙伸手賠禮:“驚了周大人,那天晚上他們二人落入山谷之后,遇上了狼群所以……”
蘇泌娘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心里泛起的希望更是怎么也壓不住:“你們剛才說,他們遇上了狼群,所以只剩殘骨?既然是只剩殘骨,你們又怎么能認得出他們誰是誰來?”
認不出人,那就真的有可能不是郎君。
那小將看著蘇泌娘泛著亮光的眼眸,對于她的問話,當然明白她心里想的。
小將無奈搖頭:“另一位也許無法認出,可是你家郎君卻是認得準的。和他相熟的人都是見過他總是會悄悄拿著一朵蝴蝶絨花看著,并貼身收好,從不離身。所以那朵絨花便時我們認出他的信物。”
“蝴蝶絨花……”蘇泌娘微征后緩過來,猛的向著棺木撲了過去。
她低頭看向棺木內,她的眼睛沒有落在那堆殘骨上,而落到了殘骨旁的一只攤開的小布包上。
那朵陳舊熟悉的絨花就那么靜靜的躺在那兒,除了那朵絨花,還有一只釵和一只搖搖鼔。
蘇泌娘看著這三樣東西,整個人若不是趴在棺木上這會兒就要倒了。
那朵絨花是他一直貼身收著的,從來都不肯離身。
而另兩樣東西,想都不用想,那定是他買來給她和銘哥兒的。
“怎么會是?”
蘇泌娘自進了白帳,便似乎不再疼的心再次疼的像是萬針齊扎。
“不……不會的……為什么……”蘇泌娘干澀的眼睛再次忍不住流淚,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捧起棺內的小布包。
“這是你的?這怎么會是你的呢?它是……”蘇泌娘的身子搖搖欲墜。
跟在她旁邊的素葉忙扶著她想要后退,可是蘇泌娘去伸手推開了她。
“不要扶我。”蘇泌娘一手緊緊的捏著小布包,另一手扶在漆黑的棺木上,緩緩穩著身子一點點的癱坐在冰冷的地上。
蘇姥姥沒有近前看,可是看著蘇泌娘右手緊緊的把那小布捂在心口上,她心中的最后一點點希望也徹底沒了。
少主子他真的沒了,十多年前她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少主子,她拿自己親外孫子救回來的少主子就這么又沒了?
“泌娘,我們去找顧大人商量怎么帶回黑大哥。”周文浩伸手想要去攙扶蘇泌娘。
蘇泌娘揮手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周大人,麻煩你了,你可不可以先出去?我要留在這兒和我家郎君說說話。”
蘇泌娘話落,伸出另一手便一一拔掉頭上的珠釵無力的扔在地上。
“我要孝布白衣……”
“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周文浩看著雖然不停流淚,可是神色看著倒是冷靜的蘇泌娘,心里雖不安,可是也無可奈何。
周文浩帶著官差走了后,帳中就只有蘇泌娘和蘇姥姥四人。
很快,周文浩身旁的官差送來了剛才在軍營門口時奉上被他們拒絕了的孝布白衣。
李行避了出去換衣,帳內素葉幫著蘇泌娘和蘇姥姥兩人脫下他們身上的衣裙后換上了素白的白衣。
蘇姥姥擔心的挪到仍癱坐在地上的蘇泌娘跟前,也軟坐在地上,她擔心的看著蘇泌娘:“泌娘,就算是他沒了,可是你也要顧著自己和孩子啊……”
蘇姥姥的眼眸落到蘇泌娘的肚子上:“這個孩子是咱們唯一的希望了。”
蘇姥姥的話讓蘇泌娘的眼眸也轉向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想到肚子里還未出生就再次沒了爹爹的銘哥兒,蘇泌娘的淚水流的更急了:“我的銘哥兒又沒爹爹了……”
蘇姥姥心疼的前傾了身子把蘇泌娘擁進懷里:“所以,我們要加倍的疼他,我們要好好的帶大他。我們什么也不求,永遠也不去京城,我們就要他好好的活著,就和我們一起普普通的通的活著。”
蘇泌娘倚在蘇姥姥懷里,一個側眸看著身旁那漆黑的棺木,再也忍不住的屋檐:“銘哥兒……姥姥啊我對不起我的銘哥兒……他多想要一個父親,多想要一個爹爹啊……”
“郎君他好狠的心啊,他明明答應過我,他會回來,我不敢求他回來陪我生產,可是他晚些也好啊,他讓銘哥兒連個盼頭也沒了……”
“銘哥兒他想要爹爹陪他堆雪人,他想要爹爹陪他玩,教他認字,他想要爹爹抱抱他,他很想的……”
“可是,不可能了,他就快出生了,可是他又見不著他爹爹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認錯了人,如果不是我認錯了人我的兒啊他不會遺憾……”
她的話落入蘇姥姥耳中也是讓她錐心的疼,她輕拍蘇泌娘的后背:“好泌娘我苦命的泌娘啊咱忘了好不好?咱忘了他,咱們以后好好的過日子……”
“我怎么能忘啊?我怎么忘了他?不可能的姥姥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他,永遠也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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