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四哥？”

　　就在屠沉即將得到答案的時候，蘇錦婉迷茫地睜眼，水靈靈地將屠沉望著。

　　屠沉手一頓，轉而撿起散落的毯子，給蘇錦婉搭上。

　　蘇錦婉赧然低頭，正想說點什么，屠沉已走回樊梨梨身邊，重新將人抱回懷里，相擁而眠。



　　蘇錦婉抿了抿嘴角，萬千情愫，終究化作一聲長嘆，隨風飄散。

　　一連三天，蘇錦婉一心幫忙做護具，沒怎么在屠沉跟前晃，屠沉也沒有找到再試探她的機會。

　　同時，摩云教襲擊千佛居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通常是訓練有素的教徒們趁夜色偷襲，每每利用火箭甚至毒煙，要把千佛居一網打盡。

　　病患們內部的情況也不大好，原本一些已經好轉的病人情況突然病危，像是鼠疫病菌始終籠罩在千佛居里，沒有被酒精石灰等驅散。

　　樊梨梨百思不得其解，本就憂心忡忡，又在混亂之中被摩云教眾擄走，連同蘇錦婉一起，被抓到縣衙去。

　　縣衙就是摩云教總壇，據說圣女和左護法都在這。

　　至于左護法，那可是樊梨梨的老仇人了。

　　地牢里，樊梨梨雙手被綁，倒在腐爛的草垛里。

　　雙魚玉佩還在脖子上，能隨時開啟空間逃脫。比起上次在地下溶洞落入悍匪手中，情況好了太多。

　　她沒有第一時間逃走，而是靜靜等待會面。



　　果不其然，在她被丟到地牢不到一炷香時間，就聽見入口中鐵鏈咔嚓作響，仿佛有人正拖著鐵錘走來，每一步都帶著極為強烈的殺意。

　　樊梨梨心臟都要揪起來了，當對方露面的一剎那，更是渾身緊繃，克制不住地抖動。

　　牢房外，大豹哥粗獷深邃的臉在壁火的光芒里忽明忽暗，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找樊梨梨索命的惡鬼。

　　樊梨梨曾無數次在夢里看到這張臉，那是間接死在她手上的第一個人。如果不是有屠沉呵護安慰，她不可能這么快走出來。

　　但是現在，她必須要面對大豹哥，解開心魔，不讓罪有應得的亡魂一再蠶食她的心智。

　　大豹哥也沒像樊梨梨以為的，立馬聲嘶力竭地向她復仇，逼問她為什么要殺害自己的胞弟。

　　他只跟樊梨梨隔著木門對望，仇恨和怒火各自蔓延。

　　當初在溶洞里，要不是親眼看到弟弟的尸體，大豹哥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那個勇猛兇殘的弟弟，會被一個嬌滴滴的女孩殺掉。

　　此刻，女孩就在牢房里，明明是灰頭土臉蓬頭垢面，卻絲毫不減風華，依舊是嬌弱柔美，楚楚動人的漂亮模樣。

　　這樣不諳世事的小白兔，為什么能狠心殺掉他弟弟？為什么寧愿雙手沾滿血，也要背負上人命？



　　她不是救了鳳凰溝的人，被稱作醫仙，活菩薩嗎？

　　這么仁慈善良的人，怎么可以對他弟弟那么殘忍，下毒，封喉，還把尸體藏起來，任由弟弟凄楚可憐地腐爛生蛆？

　　良久，大豹哥打破沉默，威嚴又粗獷的臉上露出極力忍耐的神色。

　　“你居然敢，殺了我唯一的弟弟。”他深深呼吸著，強忍住現在把樊梨梨碎尸萬段的沖動，憤怒又困惑地問，“你不會害怕？不怕我報復，不怕亡魂找你索命？”

　　樊梨梨被他奇葩古怪的問題，弄得滿頭霧水。

　　他居然有臉問她，會不會害怕亡靈索命？

　　他怎么可以腆著臉，理直氣壯地問出這么腦殘的問題？

　　“你們殺了那么多人，男女老少，或殘殺，或折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造了那么多孽，你們不怕報復嗎？你們不怕亡靈索命嗎？”

　　樊梨梨反而笑起來，揚起嬌俏的小臉，嘲諷一般說道：“就算小豹哥真變成亡魂，你不是更應該擔心，那些被你們殺掉而變成厲鬼的人，會先把小豹哥的魂魄打得灰飛煙滅？”

　　大豹哥手指一抖，拽動鐵錘。



　　鐵錘重達百斤，且上頭全是尖銳的鐵刺。

　　樊梨梨挨這么一下，能直接從梨子變成梨汁。

　　“你應該想清楚再回答，你殺害的人，是我最疼愛的弟弟。”拎住鐵錘，大豹哥打開牢房的門，居高臨下地看著樊梨梨。

　　他跟小豹哥不同，看起來更有智慧，不好忽悠，也不是會色迷心竅，掉以輕心的人。

　　樊梨梨已經喚出空間，隨時能往里頭撲。

　　她咬牙說，“我只后悔，一下子就把小豹哥那個魔鬼殺了。要是時間足夠，我會用最烈最陰的毒，讓他經受無盡的折磨，生不如死！”

　　大豹哥渾身肌肉繃緊，死死瞪著樊梨梨。

　　“你說得對，”他突然說，“不能讓你輕易死掉，我也要折磨你，挑斷你的手腳筋，劃破你的皮肉，生生割斷你的血管，掏出你的內臟，最后再把你的尸體吊起來風干。”

　　話音剛落，大豹哥突然想起，地下溶洞里，那些被吊起來的女孩。

　　那些人，同樣是被他弟弟和部下們殘殺，再吊起來示警的。



　　樊梨梨見大豹哥動作凝滯，故意刺激，譏笑道：“怎么，你是不是也想起，有多少人是這么死在你們手里的？你弟弟和你手底下的悍匪們，都是罪有應得，遭受天譴了，不是嗎？”

　　大豹哥臉部肌肉抽動幾下，高高舉起鐵錘。

　　“我先砸爛你的手腳，免得你跑。”目光在樊梨梨身上游移，他若有所思道：“管老狗說，你是個可怕的女人，不能隨便接近你。不過，只要廢掉手腳，再厲害的人都只能等死，是不是？”

　　樊梨梨也一直盯著他的臉，左手抓住藏了毒粉的荷包，“被你弟弟殘害的人有多少？他死前經受的那一點點痛楚，能比得上任何一個受害者嗎？你想替他報仇，難道不許被害者們向你們復仇？”

　　大豹哥完全不理會她在說什么，只面無表情地落下鐵錘。

　　就在這時，樊梨梨陡然朝牢房外喊，“屠沉，快救我！”

　　什么？

　　大豹哥猛然一轉頭，外面卻空無一人。

　　耳后風響，大豹哥心道不好，下意識地捂住口鼻迅速后退。

　　他身形很快，只耳后沾到一點點毒粉，瞬間如烈火灼燒一般，痛得發緊。



　　他再慌忙回頭，眼睛猛然瞪大。

　　原地，哪里還有樊梨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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