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車隊還在云陽郡范圍內，風餐露宿，艱苦跋涉。

　　起因是，屠二探聽到前路上有一隊叛軍徘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只能原地休整，等待那隊人馬過去再行路。

　　車隊里大部分人同意屠二的意見，小部分覺得不可靠的，趁著夜色偷偷溜走了，屠郁沒攔著。

　　夜里，眾人找了個山洞住下，升起篝火過夜。

　　男人們自發去打獵挖野菜，女人們照顧老人孩子。

　　幸好這是逃難，不是逃荒，至少能從山里能弄點野果野菜回來。



　　要是遇上災年，山里連野味都沒有，沿途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屠郁正跟屠沉鐘遲幾人商議明天的路，村長走過來，小心翼翼地發問。

　　“郁哥兒，咱明天能出發了嗎？”

　　屠郁道：“后半夜，我五弟會去打探消息，如果叛軍已經離開，我們就能啟程。”

　　村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看看灰頭土臉的村里人。

　　“我不是催你們，你們的路線肯定是沒安全的。只是大家伙都精疲力盡了，在這一帶走了兩三天還沒見頭，心里堵得慌。”

　　村長很為村里人著想，只希望能盡快把眾人送到目的地，各自重新安穩生活。

　　屠郁將地圖卷起收好，說道：“村長，我還是那句話，不愿意跟我們走的，我絕對不強留。”

　　“我知道，我知道，”村長連忙說，“我就是問問明天的情況，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心。”

　　他生怕說錯一個字，屠郁會甩開他們，畢竟馬車的速度可比步行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到時候留下他們這些無頭蒼蠅一般的村里人，舉步維艱。

　　樊梨梨等人夜里都睡在馬車中，把隔板搭好，鋪上被褥，馬車里就成了一張大床，勉強擠得下。

　　簡單吃了清湯寡水的晚飯，樊梨梨跟琉溪知并排躺著。

　　“溪知，你餓嗎？”

　　“我吃了燒餅，嫂嫂你餓了嗎？”

　　樊梨梨望著車頂的夜明珠，幽幽說道：“沒餓，就是想吃燒雞，烤魚，椒鹽蝦，紅燒鱔魚了。”

　　琉溪知噗嗤一笑，差點把孩子驚醒了。

　　“沒事的嫂嫂，等到了大點的城鎮，咱們找一家客棧歇兩天，好好洗個澡，吃頓飯。”

　　樊梨梨舔了舔嘴唇，幻想自己正在吃大餐。

　　她跟屠沉可以找個借口躲回空間去，大魚大肉美美吃上一頓，只是感覺這樣吃獨食，也太對不起其他人了。



　　要是沒跟村里其他人同行，她倒也可以拿出一些食材來，做一頓精美的飯菜，讓大家都狂炫美食。

　　這樣，艱難的逃難當真會變得跟游山玩水一樣。

　　兩人都要睡過去了，突然，車窗被人扣了兩下。

　　樊梨梨猛然睜眼，聽外頭傳來屠沉的聲音。

　　“早些睡，明早大概會趕路。”

　　樊梨梨：“……你要是不來，我跟溪知都睡著了。”

　　屠五也蹦跶過來，羨慕地道：“還是你們清靜，不像我，今晚還得守夜。”

　　屠沉把漢子們編成幾組，輪流守夜，屠五要守三個時辰。

　　樊梨梨想了想，從空間里摸出一盒糕點來。

　　“餓了就偷偷吃點，這東西沒什么氣味。”



　　屠五接過，“哦，牛乳糕？四嫂，你簡直就是人美心善小仙女！”

　　樊梨梨哭笑不得，“好好守夜，我們先睡了。”

　　“是，嫂子安心睡，不管野獸，叛軍還是心懷不軌的人，我通通不會放過！”

　　屠五拿著糕點，開心地走掉了。

　　屠沉將車門關嚴實，讓樊梨梨快些睡覺。

　　外頭有人守夜，樊梨梨一點野外露宿的危機感都沒有，很快睡熟過去。

　　另外幾輛馬車里，屠大娘等人也都各自睡下了，屠沉屠二這些不用守夜的人，都坐在馬車附近閉目養神，淺睡一陣。

　　一夜過去，無事發生。

　　快天亮時，屠沉帶樊梨梨進入空間，蒸了兩鍋饅頭，再煮了幾塊臘肉，切丁拌上青菜，淋上花椒油，能當泡菜吃。

　　屠五守夜完，又騎馬去前路上查探了情況，回來后告訴屠二，“前面沒叛軍了，能通過。”



　　屠二轉告屠郁，屠郁再招呼眾人一同出發。

　　他們走的是官道，官道上難民較多，大部分是一個村乃至一個鎮子結伴而行。

　　只有那些富豪，因有家丁護院，又請了鏢師，自認為十分安全，不屑于跟普通百姓為伍。

　　每到休息時，普通人只能吃點干糧果腹，富豪們卻能在路邊架起鍋盆碗灶，煮出一鍋又一鍋香噴噴的美食來。

　　那香味飄出老遠，讓幾日下來饑腸轆轆的難民們不斷吞咽口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樊梨梨等人吃著饅頭和泡菜臘肉丁，也望著富豪所在的方向。

　　“他們就不怕難民們心生嫉妒，把他們宰了？”屠馨月很不可思議。

　　連她這種沒逃過難的人都知道，流亡路上，最好財不外露，免得遭人覬覦。

　　但是那邊的富商們，旁若無人，吃得那叫一個爽快，渾然不顧其他難民們眼冒青光，快要按捺不住的模樣。

　　倒不是說人家不能吃，但這般高調炫耀，指不定會惹禍上身。



　　琉溪知嘆道：“是仗著有鏢師保護，不把旁人當回事吧。”

　　屠大娘給小兔小雀喂了幾塊肉丁，說，“也不一定，或許他們沒想那么多，只覺得自家有飯吃，是他們自己的事，旁人管不著。”

　　樊梨梨道：“我記得，大娘以前也是逃荒來溫縣的？”

　　屠大娘望著道路兩邊黑壓壓的難民，嘆道：“是啊，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不過我不是逃到溫縣，是在其他地方，偶然跟你們爹爹相遇。”

　　為逃荒，她顛沛流離好幾年，遇到屠老爹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很頹靡喪氣的狀態。

　　要不是偶遇屠老爹，耐心開導安慰，她或許也活不到今天。

　　“我記得那會逃荒，是因為大旱三年，整個州上顆粒無收。一路上，河道干枯，農田皸裂，山里也找不出一點水來，更別提野菜野果。難民們把草根掘得干干凈凈，樹皮也刮下來生啃。”

　　回憶起那個時候，屠大娘不免打了個寒噤。

　　“更可怕的是，那會，出現好些餓得發瘋，連人都吃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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