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并不怎么高檔的餐廳，唯有裝修還算別具一格。門外一塊觀賞石上“悠然居”三個大字遒勁有力，餐廳門口是一排玻璃窗，水幕自屋檐處流下，宛如銀練落九天，水幕落下之處匯成一條小溪流，幾尾金色的小魚游曳其中，煞是悠然自在。門廳處的幾株小巧玲瓏的雛菊開得旺盛，一股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就連桌上的桌布也是小碎花的圖案。

        剛坐下，劉璃就迫不及待地問：“你所說的‘下飯的發現’是什么？”

        “劉警官不要急，先看看菜單，這家的‘春日特供’不錯。要不要試試看？”

        劉璃此時可沒什么心思研究“春日特供”，敷衍地點了點頭。

        “還沒做過正式的自我介紹，我叫褚辭，性別男，愛好女，28歲，未婚，有車有房，還有一間自己的偵探事務所。很高興認識你。”褚辭自我推銷著，還伸出一只手，雖然沒打算得到劉璃的回應，他還是將手半舉在了胸前。

        “劉璃，警察。”劉璃看著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沒有帶金絲眼鏡，也沒有花里胡哨的衣服，一襲正裝竟也不顯得太過呆板。總覺得有點眼熟，劉璃左右打量了他幾秒，也沒想出是在哪兒見過，出于禮貌還是伸出手與他握了握。

        褚辭顯然沒有預料到劉璃會和他握手，一時之間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還是劉璃先抽出了手，再次提出疑問：“現在可以說了嗎？”

        褚辭以微笑掩飾了自己的無措，喝了口水，鎮定地說：“位置不對。”

        劉璃沒有反應過來，他所說的位置指的是什么，一雙杏仁眼緊緊盯著褚辭，滿是疑惑。

        褚辭有被可愛到，咳嗽了一聲，才繼續說道：“尸體浮上岸的位置和落水的位置相差太遠，雖說昨夜下著雨，但人工湖畢竟不會有太大的水流流動，按照吳娟跳下湖的位置，她的尸體就應該在不遠處。而且，發現尸體的地方是個監控死角，你不覺得這個巧合也太過于巧合了嗎？”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你怎么知道她叫吳娟？你和她有什么關系？”不等褚辭講完，劉璃就打斷了他的話，發出靈魂三連問。

        褚辭看著眼前這個機智的女警官，不禁更加欣賞她了，但也并不打算做過多解釋，只是神秘地回了一句：“因為我是偵探。”說完更補充道：“我和吳娟可沒有任何關系，不信你也可以問問錢寬警官。”

        劉璃還打算問些什么，卻被來上菜的服務員打斷了思路。

        穿著整潔的服務員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兩份一模一樣的牛排，兩杯一紅一藍的飲料，還有一個心形的櫻花蛋糕。“您好，‘春日情侶專享套餐’請慢用。”

        劉璃有點說不出話，耳根卻慢慢變紅了。一向女漢子的她，無論是在警校還是在警局，異性生物都只會對她遠觀，這赤/裸/裸的曖昧還真是第一次。無論是外頭皎潔的月光，還是店里迷人的燈光，都讓她覺得耀眼，她快速調整著心里奇怪的感覺，鎮定地繼續剛才的話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見眼前的女孩一點就通，也自覺地忽略了套餐的事，褚辭舉起杯：“飲料代酒，不知劉警官認為我這一發現算不算得上‘下飯’呢？”

        “確實是個新思路，結合今天我得到的證詞，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劉璃也舉起杯，玻璃杯相互碰撞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飯畢，褚辭正思考該找一個什么樣的理由才能送她回家，劉璃的電話卻沒有眼力見地響了起來。

        “好的，我馬上回來。”說話間就要丟下褚辭先走一步。

        “等等……”等等干什么呢，褚辭還沒想好，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劉璃。

        劉璃略微思索，給了他一個眼神，褚辭便屁顛顛地跟上了。

        “是尸檢報告出來了，先說好，你別給我惹亂子。”

        “是，劉警官。”

        剛要進警局，就遇到了劉鑫，她一眼就看到了劉璃，以及她身邊的陌生人，但是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開始匯報：“經過調查，徐婭的朋友說的與徐婭的證詞完全一致，飯店及茶樓的監控證明，周五晚上，徐婭一直和朋友在一起，并沒有作案時間。”

        “好的，知道了。”

        此時，徐婭的嫌疑已經完全洗清，只剩還在審訊室里熬著的趙海昌了，但當務之急還是要去秦法醫那兒看看尸檢報告。

        “秦法醫，怎么樣？”劉璃急切地問道。

        秦添剛要開口就看見了劉璃身邊的褚辭，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死者女，身高163公分，依照骨骼判斷在24歲至26歲之間，死亡時間在昨晚22點至今天凌晨1點之間，身體表面沒有明顯外傷，但是左手無名指的指甲有折斷的痕跡，不排除生前與人發生過爭執，胃里有大量酒精殘留，肺部有積水，為溺水死亡。”

        “行，辛苦你了秦法醫。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秦添出門之前深深看了一眼褚辭，后者則是回了他一個微笑。

        送走秦添，劉璃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喃喃道：“難道真的是自殺嗎？”

        褚辭搖了搖頭：“以我多年的偵探經驗來看，自殺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位置的問題該如何解釋？”

        “你說的對，還有許多疑點沒有弄清楚，我不能這樣妄下決斷。”劉璃定了定神，起身打算出門。

        “你去哪兒？”褚辭連忙跟上。

        “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吧。”劉璃揮揮手。

        “劉警官，做調查這種事，我也挺在行的，就讓我和你一起，也能早日還吳娟一個真相。”

        劉璃轉過頭，質疑地看著褚辭：“你和吳娟當真沒關系？”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褚辭只好疾步跟上，一邊不忘解釋：“我和她真的沒有半點關系，我純粹是想為人民服務。”

        見劉璃沒有搭理他，褚辭只好換了個話題：“我們現在去哪兒？”

        “吳娟家。”說罷，劉璃懊惱了一瞬，接著道，“不是‘我們’，是‘我’。”

        褚辭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在劉璃身后跟著，一邊叨叨叨分析著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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