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街中學大門口，褚辭三人坐在一課參天古樹根旁，一團烏云遮住了剛剛升起來的太陽，三人誰也沒有說話。

        阿乾見狀有些失落，好似已經習慣了人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淡淡道：“你們也不相信我話對不對？”

        就在劉璃打算開口的時候，他又道：“可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小朱哥的領養人，他的東西也都是院長收拾的，但是我卻看到他被黑衣服的人帶走。都是真的，你們要相信我啊。”

        說著，他站起來，立在褚辭面前，褚辭低著頭，阿乾的影子剛好打在他的臉上，他低垂著眼，看不出表情。

        劉璃拉過阿乾，緩緩道：“我們沒有不相信你，但是凡事都要講證據。”

        “證據……”阿乾一臉茫然，他從來沒有想過什么證據，“可是我沒有證據。”

        一臉失落的阿乾仍然是不放棄地道：“我真的沒有說謊。”好像除了反復強調自己的話，他也沒有其他什么更好的辦法，更加拿不出任何證據。

        眼看著又要哭起來，劉璃趕忙安慰道：“要不這樣，我們去幫你找到你的小朱哥，讓他親口告訴你好不好？”

        聽到這話，阿乾頓時感覺到了希望，一個勁地點頭。

        “你先回去好好上課，我們一定會帶著小朱來見你的。”劉璃牽著阿乾走到了校門口，目送他走了進去。得到承諾的阿乾輕松了很多，也不知是為即將得到小朱的消息，還是有人信了他的話，亦或者是多日的執念在這一刻似乎有所消散。

        而褚辭的心情卻不那么輕松了。坐在樹下的男人蜷曲著一條腿，額頭伏在膝蓋上，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劉璃正思考著該如何寬慰他，卻見他突然抬起頭，毫無焦距地看著劉璃，又像是在透過劉璃看向遠方。

        只聽他開口道：“你相信了阿乾的話嗎？”

        劉璃正打算開口，褚辭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像是對著她說，更像是自言自語道：“我信了。”

        劉璃大吃一驚，她沒有打算全信阿乾的話，畢竟一個孩子并不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么，但是褚辭不可能不知道。劉璃蹲下去，猶豫著用手扶在了他是膝蓋上，輕輕捏了捏，使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緩緩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褚辭久久沒有說話，就在劉璃要開口時，他才發出了點不可查覺的細微聲響：“我知道。”

        兩人又在樹下坐了一陣，直到微風吹散了烏云，太陽又肆意揮灑著它的光芒。

        褚辭像是振作起來了，站起了身，向劉璃伸出手，有些扭捏道：“劉警官，這件事你能不能，當做不知道？”

        劉璃搭上褚辭的手，卻沒有借力站起來，只是看著他，道：“褚辭，你還是沒有想明白，如果事情當真是你我想的最壞的結局，那就少不了警方的介入。”

        褚辭一怔，劉璃拍開他的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自己則是撐著樹干站了起來。看著陷入沉默的褚辭，她繼續說道：“但是，在那之前，我可以先以，你的，朋友的身份協助你。”

        褚辭一愣，繼而笑道：“謝謝你，不管是什么樣的結局。”

        劉璃拍拍身上的灰，大步流星向前走著，揮揮手，也不看他，瀟灑地說道：“走吧，事不宜遲，趕緊行動起來。”

        褚辭看著前方闊步的身影，馬尾高系于后腦，背脊挺直，陽光散在她的背上，她一步一步踩碎投在身前的陰影上，仿佛這世間沒有什么能阻止她前進的步伐，更沒有什么能壓彎她筆挺的脊梁。

        再次來到愛心孤兒院，午后的光里也彌漫著慵懶的氣息，門口的馬大爺再次不知所蹤，院內一片寂靜，細細聽來，還有小蟲子的鳴叫若隱若現。

        劉璃和褚辭穿過半掩的小門，徑直來到孩子們的宿舍，十來個小床上，孩子們安安靜靜地午睡著。兩人放輕腳步，剛要走進去，就聽見有人小聲地喊著：“小辭？”

        兩人身形一頓，有一種做小偷被當場抓包的心虛。

        轉過頭，只見曾院長從辦公室里探出半邊身體，有些不確定地喊著。

        褚辭收回已經踏進宿舍門口的一只腳，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乖乖地走到曾院長面前，老老實實地喊了聲“曾院長”。劉璃跟在褚辭身后，也打了聲招呼。

        曾院長這才注意到劉璃，仔細打量了她一陣，才道：“這就是劉璃吧，徐教員她們已經給我講過了，你們昨天來過。”

        一邊打著招呼，曾院長一邊搭上劉璃的手，將兩人帶進辦公室，又取了兩個杯子，為兩人泡了茶。這才坐下，道：“你們有心了。”

        “都是應該的。”褚辭客氣道，想了想，又關懷地問道：“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院長身體可還好？”

        曾院長眉眼含笑，一臉欣慰道：“難為你還想著我們，我們一切都好，倒是你一個人，工作也忙，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說完，又打趣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未發的劉璃。

        幾人寒暄了一陣，曾院長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今天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正端起茶杯的褚辭一愣，一口茶到了嘴邊也沒能喝下去，又放下了茶杯。倒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與劉璃對視了一眼，而后異口卻不同聲道：

        “沒什么。”

        “找東西。”

        聽得曾院長一頭霧水，奇怪地看著兩人。

        劉璃咳嗽一聲，道：“曾院長，是這樣的。您也知道，我們昨天來過，但是回去之后我發現我手表找不到了，想著也許是忘在這里了，所以想來找找看。”

        褚辭也是隨聲附和：“對對，就是這么回事。”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那你們找到了嗎？”曾院長點點頭，表示了解。

        “就是還沒找到呢。也怪我，太粗心了，連在哪里弄丟的也不知道。”劉璃搖搖頭，遺憾道，“不知道能不能麻煩院長，讓我看看監控，也許就能找到了呢。”

        曾院長似乎有些為難道：“實在是太不巧了，院里的監控壞了有段時間了。”

        劉璃扭過頭，看了眼褚辭，道：“哎，這可怎么辦啊？”

        曾院長略微思索，說：“要不這樣，等下孩子們醒了，我讓大家一起幫你找找吧。”

        劉璃連忙擺擺手道：“哎呀，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就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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