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茲老先生嘆了一口氣，淡淡的笑道，“世爵啊，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替老朽著想，可見你這孩子心底善良啊。”
“跟善良無關。”
毛拉世爵說道，“您是當今陛下的重臣，本你就不該出現在我這里，你的主子是什么脾氣，你應該心里有數吧？
不用我再多說吧？”
烏茲老先生說道，“這本就是一碼事，世爵，我知道，你對我心里還有氣，沒錯，老朽對你，一直以來也是心存愧疚，所以今天這話呀，非得跟你說說，否則，我怕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那你就不怕死嗎？”
毛拉世爵說道。
“怕啊，誰會不怕死呢，”老人說道，“不過，人生有很多東西，比死亡還要重的，再說，老朽這把年紀了，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偷生幾年，也沒有什么意義，你還是出來吧。”
毛拉世爵沒有辦法，只好從后面走了出來。
烏茲老先生看到毛拉世爵，立刻又恭恭敬敬的給毛拉世爵行禮。
蒼老的身軀，就那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頭。
第一個頭的時候，毛拉世爵沒有理會，但磕到第三個的時候，毛拉世爵實在是忍不住了，慌忙走下臺階來，親手將老先生扶了起來。
“老先生，您這又是何必呢？
您是我父王的重臣，兩朝元老，我一個世爵而已，咱們的身份是平等的，您這樣跟我行禮，不是折煞我了嘛。”
毛拉世爵說道。
老人仍然是恭恭敬敬的磕完頭，這才站了起來，說道，“世爵啊，如果在這個身份上，雖然不能說是平起平坐，但我確實有不向世爵行禮的特殊待遇，可站在良心和道德的層面上，我給你磕多少個頭，也是應該的。”
“尊者，我知道你此次前來，想要跟我說什么，但是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了。”
毛拉世爵說道，“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當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我也不會在意了。”
“不，世爵，你不在意，不代表我也不在意。”
老人說道，“這些事，如果我不說出來，而是憋在心里，我會把內疚帶進棺材里的。”
“所以……”老人又再一次在毛拉世爵面前跪了下來，紅著眼眶說道，“希望世爵不要嫌老朽啰嗦，給老朽一個機會，讓老朽，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好嗎？”
毛拉世爵猶豫了片刻，說道，“行，行，你說吧。
我聽著呢。”
老人這才點了點頭。
毛拉世爵將他扶了過來，說道，“老先生，來，過來坐下說。”
烏茲老先生連忙搖頭，說道，“不不不，世爵，我站在這里說就好了。
老朽戴罪之身，沒有資格坐在您身邊跟您說這些話。”
毛拉世爵說道，“老先生，如果您執意要站在那里說，那我就不聽了。
我說話算話。”
烏茲老先生一愣，眼淚頓時就滾落了下來，一時間熱淚盈眶，“世爵啊，真的是仁義啊，你可真的是仁義啊……”毛拉世爵說道，“好了，尊者，現在，有什么您就說吧。”
老先生擦了一把眼淚，點了點頭，說道，“世爵，您這是已經做好了打算，準備起兵了嗎？”
毛拉世爵也不掩飾，說道，“看來，這消息傳的還真快啊。”
老人說道，“世爵，這您應該有所了解吧，之前一直有您這方面的傳言，作為陛下，他不可能不防，所以，在你身邊，恐怕早有他的人，你這兒的消息，恐怕第一時間就會傳到他那邊去。”
毛拉世爵笑了，說道，“老先生，如果我毛拉連這點事情都不明白，那我就白當這個世爵了，這種事情，我那位哥哥是最擅長的，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他安排在我身邊的那些人，我都一清二楚，我只是不把他們揭發出來，因為我得麻痹他，讓他覺得他安排在我身邊的人，都是精明的，而我是愚蠢的，無法發現他們。”
“世爵心機過人，聰慧凌然，按我所料，這些事情也必然瞞不過你，”老人說道，“這么說來，您是故意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那邊的？”
“當然。”
毛拉世爵說道，“尊者，你應該明白，這是一盤很大的棋，這盤棋從我父王在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下了，一直以來，我的棋局一直處于劣勢，一直都站在下風，可這并不代表我傻，我之所以處于下風的原因，是因為很多事情，從一開始他就占了先機，我是天然的劣勢，所以這第一局，我是無論如何也會輸的，后來我對此反省過很多遍，我在考慮，當時如果我重新走哪一步棋，才有機會翻盤呢？
我思來想去，想了很久，最后我發現，無論我重新走哪一步，還是避免不了輸了第一局的命運，因為我父王的緣故，我根本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
烏茲老先生嘆了一口氣。
毛拉世爵繼續說道，“可我和他的這棋，注定不可能只下一局的，這也是命。
第一局，因為天然的劣勢，我可以輸，我也認輸，可這第二局，我父王已然不在，大家都擺開了，各憑自己的本事來下，我可就一點兒也不怵了。
說實話，我哥哥的那幾招，我自己都不屑用了，只是他自己覺得高明罷了。
他一向志在必得，認為可以永遠將我壓在底下，可他并沒有想過，他贏了第一局的真正原因，嘿嘿，現在，這第二局，馬上就要見分曉了，我倒是想看看，他還能不能志在必得。”
黯淡的燈光下，毛拉世爵的臉色陰沉不定，看起來十分肅穆。
“唉……如果你父王看到今天這個局面，他一定會后悔的。”
烏茲老先生感慨的說道。
毛拉世爵十分敏感，揮手說道，“尊者，如果你今天拉我這里，是打著我父王的旗號，想勸我放棄，或者說什么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的話，那就請你什么都不要說了，因為現在這個局面，棋子已經落下，不可能再撤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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