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音戀戀不舍地又張望了幾眼樓下的公交車站。
小心翼翼地把窗戶關小。屋子里有些悶,加上幾天來留下一條小縫透氣。
捂著嘴輕咳了兩聲。不知道是今天輸液起了作用,還是父親的看望和勸勉帶來的心態變化。總之感覺咳嗽好像比早上輕了一些。
拉過椅子,緩緩坐下。迫不及待地打開粉色的信封。里面有兩張薄薄的信紙。
一張明顯的有鮮艷的圖案,水彩筆的印痕從背面透出來。花花綠綠的。明顯是豆豆的杰作。輕輕地將信紙抽出,慢慢地打開。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喜悅,不自覺地嘴角微微地上翹,帶著盈盈的笑意。這大概是每個母親收到孩子信件時的表情和神態。
信紙正中畫著一個扎著朝天辮的小姑娘的大胖臉偎依著媽媽的鵝蛋臉。周圍畫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和愛心。其中還特地精細地一筆一筆地描繪了郝音垂到肩膀上烏黑柔順的長頭發。
在最上面的空白處,歪歪扭扭地寫著“I love you, mummy”,很有外國人的手寫體感覺。
畫的底下橫七豎八地寫著,“媽媽,加油!我愛你!”由于每個偏旁部首都寫得很大,導致像,女馬女馬力口水由。“愛”字不會寫,寫好了又被劃掉,直接在補畫了個愛心。
可以看出不滿四歲的豆豆很努力地“畫符”,模仿爺爺奶奶寫好的字,給郝音“寫”了一封信。
豆豆的畫雖然還很粗糙幼稚。但母子兩個臉蛋偎依的畫面滿溢著她對媽媽的依戀和思念。
充滿童趣和愛意的簡筆畫,還有真摯的話語,讓郝音噗嗤笑出了聲,卻又潤濕了雙眼,被豆豆的愛深深的感動。
父母深愛著孩子,孩子何嘗又不是深愛著父母呢。
郝音雙手捧豆豆的信,閉上眼睛,把它緊緊地貼在心窩上。就像平日里摟著豆豆的小腦袋貼在那里。這是她們母女間最親密的形式之一。
腦子里滿是豆豆蘋果般紅潤細嫩的笑臉還有她那魔性的銀鈴般的笑聲。那么無憂無慮的笑聲,甜甜的笑容,經常讓跟郝國立生悶氣板著臉的姥姥破功突然就笑了場。
郝音的心里也變得甜甜的,像吃了女兒分享給她的旺仔QQ糖那么甜。
心里默默地對女兒說:“寶貝,你真的太可愛太懂事了,媽媽真的感覺太幸福了。一定會為了你努力加油的。”
帶著這樣幸福的心情,郝音忐忑不安地拆開了另外一張信紙。
好多年沒有跟父母寫信了。有點陌生而奇怪的感覺。她甚至有點膽怯,猶疑要不要看。上一次寫信還是在北京讀大學的時候。
那時候還沒有微信,最多的聯系工具是QQ。但似乎高中的情懷還在延續同學之間喜歡通過書信聯系。
大多寫得非常的正能量。談人生、談理想、談讀過的書、上過的課、談今后是考研還是出國。偶爾與特別要好的同學也會傾訴下暗戀方面的煩惱。但也寫得相當春秋筆法,要么隱晦,要么假裝灑脫。
和高中要好的同學們寫信大概兩周一次,往往翹首以待,收到就恨不得立即回信。甚至在大課堂上坐到教室后排偷偷地寫。
但對于父母一般一個月才會寫一次。就連郝音這樣幸福家庭出身的孩子,每次收到父母的信,沒有特別的期待和興奮,就像收到任務一樣。回信都有些不急不慢,一般都會挑個周末或者特別空閑的時間回信。
像郝音回信,都會特地挑在圖書館。在寂靜的聽到沙沙的翻書聲和寫字聲中。用藍黑鋼筆,用無比莊重而嚴肅的態度像父母匯報最近的學習和生活狀況,回應父母對自己各方面的一些疑問和關心。
每次還會單獨寫一段話,給比她小十四歲剛幼兒園調皮搗蛋的弟弟郝樂。無非就是以姐姐的口吻教導他要好好聽話,好好吃飯,少闖禍。然后還附贈一個好玩的小故事。
跟鐘志文冬日一吻確定戀愛關系,她壓根不敢如實匯報給父母,怕被批評在學校不好好學習。
甚至她至今不敢告訴父母,其實是她邁出了第一步,主動告訴鐘志文,她喜歡他。誰都不難想象,當初如郝音般內斂溫潤的女子,要主動向另一個摸不清態度同樣內向的優秀男孩子需要多少的勇氣。
最重要的是,郝音該有多喜歡,多純粹堅定非他不可的喜歡。
要知道在人大,從入學開始,就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子,用各種形式主動追求郝音。她每一個都好不猶豫,毫不拖泥帶水地拒絕。沒有留一分余地。只傾心于他,鐘志文這個男孩子。
直到本科快要畢業。父母仿佛突然意識到女兒長大了。需要從單純的學習轉向成年人的戀愛婚姻生活了。開始從暗示到明示,關心起女兒郝音的終身大事問題。
什么最好的男孩子都在北京,北京最好的男孩子都在中關村的幾所大學里。什么學校里的感情單純,知根知底,門當戶對三觀匹配,什么進入社會工作了接觸范圍就小了,讀研了受學歷影響限制范圍就小了。
似乎一下子,就要女兒立刻馬上從眾多追求者中選定一個人,開始以結婚為目的的一場戀愛。時間不能太短不能太長,太短了不足以了解對方,太長了他們等不及。最重要的,他們千叮嚀萬囑咐,理論加案例教導郝音一定要選一個愛她的而不是她愛的人。
直到這個時候郝音才告訴父母她和鐘志文確定關系的事情。當然母親丁晚香一開始還為郝音先斬后奏,瞞(欺騙)了他們這么久悶悶不樂了好久。也為她要嫁給一個單親家庭的男孩子有些擔心。
但最終被郝國立做通了工作。無非就是女兒的幸福自己把握。女兒的眼光不會差,單親家庭的孩子會更獨立懂事有擔當,選擇學醫的孩子善良單純有正義感。
作為母親,丁晚香私下問了郝音,是誰主動確定這段關系的。郝音沒有說真話,跟母親說是鐘志文主動追求的。其實也是在騙自己。如果以吻了她來說,確實屬于鐘志文主動。但那是自己之前各種創造機會進行暗示的結果。
因為鐘志文說,“我也一直喜歡那件。但我不敢主動開口。因為從小到大,我主動開口要的總會被拒絕。”
這些回憶的碎片交錯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想到鐘志文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很痛很痛,但沒有了更多的悔恨,怨恨和指責。也沒有了淚。
他就像手掌心肉里的刺,扎的很深,拔不出來。但不值得把手掌給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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