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有變數
天峰山,天峰殿。
“九九悠日月,八一大難臨,一游知生死,一別恍如夢”
人間有這么四句話,說的就是這天峰山。
天峰山乃青龍門主峰,其陡峭峻險,景色怡人,山巔常年受云霧繚繞,由九九八十一座山連綿疊堆而成,左邊是大青山,右邊則是小青山。
咋一眼望去,猶如一個通天巨人的身體和兩只手臂,從天空傾斜而下。
若毫無修為,每爬一座山估約一個月,故有‘九九八十一難’方能到頂之說,以上那首詩便由此而來。
八十一個月,人生,又有誰經得住幾次八十一個月?
況且這山峰奇獸出沒無常,所以若能登頂成功者,自然毅力驚人,天賦異稟。
天峰山的天峰殿乃掌教真人所在之地,門派有任何要事,也都在天峰殿商議。
殿前寬闊的場地上,立有一塊五米高的石塊,上面赫然刻著“青龍門”三個大字。
也不知這三個大字是誰所刻,但看字跡,它一筆帶過,字中帶勁,剛柔并濟,仿佛渾然天成。
此時殿里已聚集各脈師傅和長老,當然,大青峰一脈的大師兄和‘天師長老’自然也在其中,只是少了還在照料小孩的張天與莫小冰夫婦。
“天明哪,聽說你師傅師母剛添了位小師弟,等你空閑下來,就代老夫問候下他們吧”
說話的正是站在大家面前的掌教真人,他目光如炬,精氣神溢顏于表,整齊的黑發向后扎著,不是很長的胡子,身材消瘦,一身黃袍。他看上去也就中年出頭,但真正的年歲豈止如此?此時他正看著大師兄陸天明和天師長老。
陸天明抱拳一叩,道:“弟子遵命”
其他兩脈的師傅和長老,作為青龍門的主要人員,自然也知曉張天和莫小冰夫妻的喜訊。只是眼下大局為先,也只能在此一一抱拳向大師兄和天師長老道賀。
天師長老和陸天明自是高興,逐一一回禮。
掌教真人微笑點點頭,看向那天際,似乎不為其所動,道:
“老祖所言哪,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史來,我等自老祖創下本派后,一直秉承‘道德真經’心法而修行,真正的證道者,歷來毫無拘泥,言談行事始發于心,自然而為;而那些謹慮慎行者,一望便知修行欠缺,又怎能悟出無量心法與武道呢?”
若這番話說在常人面前,可能會覺得有譏笑他人之意,但面前這些人個個道悟極深,而所謂大道至簡,義在一語道破天機。
看一個人日常作風,往往行事越是謹慎者,越是只得初成。真正參破悟道之人,其舉止言談自然而然,溶于天地,又何來慎行一說?
陸天明雖稍欠些火候,但也是已登得證道之徒。
天師長老點點頭,看向真人欣然道:“掌門真人所言極是,如今”
他正要繼續往下說,只是這句‘如今’還未說完,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瀟瀟之聲。
那聲音輕盈縈繞,如似風鈴。破風的沉吟聲,時而悲鳴,時而歡愉,聽者身心愉悅,仿佛讓人置身事外。
而這美妙又悲鳴的沉吟聲,皆來自于一把古劍,無情劍!
何謂無情?
世間有情皆源于記憶,天地鬼神,倘若沒了記憶,你是否,還知你是誰?
倘若你看到無情劍萬丈光輝,是否,你還能留住自己的記憶?
世間傳聞,無情劍出自遠古天地虛空,沒有劍身,只有劍柄,除了劍柄,有的,只是一片光芒。一劍出鞘,光芒定乾坤。
傳聞那時,道家老祖正羽翼飛升之際,忽見一猶如劍柄的黑色物體飄過眼前,大放異彩。
他自知此物稍縱即逝,而即與自己有緣,定當別有玄機。于是當即隨手抓住,剎那手中光華萬丈,無數七彩光芒朝手中物體聚攏,最終形成一把晶瑩通透的絕世寶劍。
老祖大喜,非但自身修為大漲,而且心境明若清水,境界升華數倍。當即攜此寶劍返回青龍門天峰山。
據說,在他腳踏天峰山那一刻,青龍門蓬蓽生輝,大地百里皆聽得劍吟聲,聽者如獲重生,流連忘返于那美妙聲音中,無法自拔。那萬丈光芒更是籠罩山脈,眾弟子及長老無一不震驚又大喜,修為皆得提升一境界。
自此,無情劍成為青龍門鎮山之劍,放置在天峰殿,等待有緣人。其后老祖傳其位于下任,不問世事,退隱天下,不知去向。但傳聞,他已羽化成仙而去。
如此又過五百年,這期間天下太平,民生興旺。但魔道也蠢蠢欲動,因無情劍一直放置在天峰殿內,始終無人可駕馭。
直至張天的出現,無情劍終有緣再問世,為青龍門更添光芒,如今談起青龍門及無情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提及張天,更是為無情劍有傳人而增添神秘色彩,成為一代傳奇人物,如此,又天下又安穩下來。
說起無情劍,若無修為或心志不堅者,往往看到此劍光芒后,所有記憶即刻消失,所謂無情,便是如此。
它瞬間可令人回到初生之態,也被天下人立為“驅魔劍”“正義劍”等,但修真界卻統稱“無情劍”。
此時大殿門口已站立一人,白色飄飄的袍子,長發飄逸,面色紅潤,氣宇非凡。
眾人皆驚訝,不止是因無情劍過去至今才一鳴,而是因為此時,他也不該出現在此才對。
他正是剛剛喜當爹的張天。
“沒錯”,張天走到大家面前,接下天師長老的話,“如今,天下大亂,魔障籠罩大地,我等務必得做一些事情來;天道自有生生相克,魔道不盡,正道無情,此乃天意也’”
正道無情?多少不解這四個字。
世間正因無情,所以才顯得有情,很矛盾。但這卻是人類苦苦修行得來的本真。
本真修得者,何謂有情無情?自古談情義者多私心重,這對修行來說是一種大忌違。
“師傅”’
大師兄陸天明第一個迎上去,驚喜疑慮看著他道:“師傅,你怎么來了……”
他本還想說什么,但一念,之前自己與幾位師弟出了事情,卻是未得先征尋得他意見就過來,隨即又慚愧低下頭。
張天拍拍他肩膀看著他道:“天明,你無須自責,為師已知曉一切,只是方才太過沉浸在喜悅中,想來,為師應該向你陪不是才對”
說完又看向掌門真人:“掌門,如此重要時刻,卻又怎能缺少在下呢,難得無情劍從未鳴吟,在下倒是想看看,是哪位高手出山來了,竟有如此遮天之本事”
他的確心頭大有疑慮,自他二十多歲攜帶無情劍起至今,也未曾遇到過無情劍鳴響。
轉眼三百年,三百年哪,雖對他們修真之人來說也許未必很久,但這么些年頭無情劍卻從未像今日這樣異常,怎能不讓他心生諸多好奇疑慮?
莫非,真的和那天空中的變數有關?可望來望去,天空中除了黑云籠罩,卻也未見其他異像,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哈哈哈”,掌門真人仰頭大笑,“張天哪,且先不管那天地異象,該來來之,該去去之,本道先恭喜你們喜得一子哪,原想去看著你們夫婦來著,只是,這老天卻開了個玩笑,無常哪,無常哪,想來你家小娃剛出生就遇上了這大變故,焉知非福哪,既然你已到此,老夫也不多說什么,你等且都隨老夫走吧”
真人看了看眼前那刻著‘青龍門’三個大字的石匾,又看向張天背后的無情劍,目光流溢出一絲異樣神彩來。
他抬頭指向大殿頂端,對眾人道:“想來,我等也很久沒去‘觀天臺’相聚了,唉,也快百年了吧”
觀天臺,乃青龍門首要禁地,就在天峰殿頂端。
觀天臺有歷代相傳的“無極陣法”加持,也只有掌門真人才能開啟。至于觀天臺的秘密,也許,也只有他才得真傳。
虛空一臺,心若無臺者,一腳皆踏空。
此臺,便是觀天臺。
眾人隨掌門真人位臨觀天臺后,望向那前方天際,個個皆是神色稍變,但只是剎那,又平靜下來。
連他們這些修道至深者都微微一震,想來,民間應早已亂成一鍋了。
“咦?”
掌門真人目光閃爍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看了看前方被黑云遮住半邊的天際,自個搖搖頭道:“不可能,沒理由”
此時的天空,又變了。
變成了滾滾巨浪,世間卻難得寧靜,靜的出奇。
你聽不到任何風聲,卻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烏云。
你看不到任何生機,卻渴望看著那奪走你生命的烏云來臨。
是好奇那未知的死亡么?還是期待它能給意外的驚喜?
那黑色的巨浪中,仿佛有無數雙火紅的眼睛,在窺視著他們。
天師尊者略有所思道:“莫非掌門知曉這其中來由?”
掌門真人皺眉,語氣有些沉重起來,:“若老夫猜的沒錯,那張牙舞爪的云層上方,就是千年前傳說中已滅絕的魔眼了”
“什么?魔眼!……”
長老們一聽到“魔眼”這兩個字,皆大為失色。
“魔眼?”,張天有些驚愕,“世間真有這東西?”
“沒錯”
掌門真人語氣深長,卻也淡然處之,仿佛毫無懼色。他能執掌掌門之位,自然有超于常人之處。稍即,眾位長老也隨即安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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