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平帶著李亮和耿子明在車輛制造部的幾個車間轉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么好招來。搖搖頭嘆了口氣，腳步有些沉重的重新回到辦公室。

　　李亮和耿子明尾隨其后進到辦公室坐下后，三人對視無語。小小的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正在這時，王可建推門從外邊進來，見三人表情嚴肅的坐著誰也不說話，王可建有些奇怪，一邊拍打身上的灰塵，一邊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怎么都像雕塑一樣。”

　　李亮和耿子明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齊聲道：“王總好！”

　　“坐，坐，發生什么事了？”

　　王元平這時也緩緩站起身，臉上恢復了笑容：“爸，不是說您在家休息幾天嗎？怎么又跑過來了。”

　　王可建近來身體不太好，多年的老胃病犯了。疼起來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只好在家休息了幾天。

　　“我沒事了，好了，你媽陪我去醫院檢查了，沒什么問題。別擔心。”王可建咕囔著：“對了，你們還沒回答我呢，到底什么事，一個個愁眉不展的。”

　　耿子明嘴快：“還不是為了哈尼克公司訂單的事嗎？”

　　王可建一聽眼睛一亮：“哈尼克公司又來訂單了？好事啊。你們愁什么。”

　　王元平嘆了口氣，道：“爸，這次對方的訂單量是上次的三倍。”

　　王可建正在端著杯子喝茶，一聽這話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什么，什么，三倍。這么多啊，哈哈….，這是好事啊。”

　　看著父親高興的樣子，王元平搖搖頭，無可奈何的道：“我的親爸爸唉，您也不想想，上次我們接下單子，原輔料都沒地方放了。這次量這么大。我們廠房就這么大地方，怎么組織生產？”

　　王可建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端著杯子愣在那里。

　　王元平看著他笑了笑：“不過，您也別擔心，我們這不正在積極想辦法嗎。”

　　王可建點點頭，回身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放下茶杯的一剎那，他猛地想到了一個辦法。回身道：“有了，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臨時租一個廠房。”

　　“租廠房？”王元平等三人幾乎同時問道。

　　“對啊。”王可建很肯定的回答道。

　　王元平皺著眉頭想了想：“行倒是行，只是到哪里去租這么大的廠房，再說即便租著了，一時半會兒哪能來得及收拾。”

　　耿子明笑了：“這倒不用擔心，如果能租到，我保證帶著車輛制造部的這幫弟兄們兩天就能收拾出來。”

　　王元平和李亮沒有說話，王可建看了兩人一眼：“這樣吧，我去鎮上一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王元平點頭：“爸，讓子明陪您去吧，他知道該用多大的地方。”

　　“嗯。走吧，子明。”

　　王可建的租廠房的建議啟發了王元平，他問李亮道：“亮子，如果實在租不到廠房，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生產出來的成品車輛找個相對大一些的庫房租下來放到那里，生產一批拉過去一批。”

　　“可以的，但是，領導，那要看離的多遠了，如果太遠。這個運輸成本恐怕也吃不消。”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就這樣，我們找相對近一些的大庫房。”說完，不等李亮回話，他抓起電話把元玲叫了過來，吩咐她找幾個附近的熟人打聽打聽。

　　天黑時，王可建和耿子明回來了，看到兩人臉上沮喪的表情，王元平知道一準沒找到。

　　現在看來只能采取自己的剛才想到的辦法了，王元平安慰兩人順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王可建和耿子明對視了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又過了一會，元玲風塵仆仆的跑了回來，她領著人找到了一個地方。王家父子和耿、李二人一聽，不待元平喘口氣便讓她帶路看場地。

　　元玲說的這個地方其實王可建和王元平也很熟悉，是離李莊不遠的一個廢棄的國營洪南溶劑廠。

　　洪南溶劑廠始建于五十年代，占地約有五百多畝。計劃經濟時代，這個廠很紅火。但改革開放以后由于產品結構單一，技術含量不高，被崛起的鄉鎮企業迅速擠垮。

　　王元平一行人來到廠門前，喊了幾嗓子之后，看門的老大爺這才懶洋洋的睡眼惺惺的一步三晃的走了出來。瞇縫著眼睛問道：“你們，你們找誰？”

　　“老齊？”王可建連忙走到跟前再次確認：“老齊，是我啊，王可建，不認識了。”

　　那位被叫做老齊的老人一怔，上下打量了王可建幾眼，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神色：“是王主席啊，您看看我，把老領導都忘了，真該死，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快進來吧。”

　　老人熱情的上前拉起王可建的手，一邊客套一邊拉著他來到門衛室。王元平等人跟著進到了門衛室。

　　這個門衛室嚴重老化，木頭門千瘡百孔到處用破木板釘著。室內有的地方墻皮已經掉光，斑斑點點。靠近窗前放著一張桌子已經破的不成樣子，桌面磨得閃著黑光。一本不知道多長時間沒用過的登記本歪歪斜斜的放在上邊。

　　老齊拉著王可建坐下后，找了一個滿是茶銹的茶缸子到了一缸子水端給了他。王可建趕忙接過來：“老齊，您就別忙了。”

　　“老領導啊，這沒想到您能來這里，這都多少年了咱倆沒見著了，您還在水泥廠工作嗎？”

　　“早退了。”

　　“哦，退了好，享清福了。”

　　“老齊，你不是也到了退的年齡了嗎？這么還在上班呢？這個廠好像垮臺了吧？”王可建明知故問道。

　　“唉，老領導，我是沒辦法啊，自從五年前這個廠子垮了，我們這些人就沒人管了，按年齡我今年正好退休。但廠子都這樣了，誰還管給辦啊。”

　　“哦，那你去縣里找找。”

　　“我哪認識縣里的人，現在辦事哪有這么容易。唉，老領導，早知道廠子能這樣，打死我也不會從水泥廠調過來。”

　　一旁的元平聽到這里才知道，感情這個老齊原來也是水泥廠的，怪不得和父親這么熟悉呢。

　　王可建安慰老齊：“老齊，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了，看開點。這樣吧，你那天有時間到縣里去跑跑退休的事情，縣經委的馮主任和我關系不錯，你找他就行。去之前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和馮主任打個招呼。”

　　老齊感激涕零的連忙站起身，沖著王可建鞠了一躬：“謝謝老領導了。還是您心腸好。”

　　王可建連忙站起身，拉住老齊道：“老齊，別這樣。這點事不值得您這樣。咱哥倆怎么說也同事一場，這點事不足掛齒。”

　　待老齊坐穩后，王可建沒有猶豫接著說道：“老齊，我有個事想問問你。這個廠現在歸誰管。”

　　老齊迷惑不解：“不知道歸誰管了。”

　　“那這么大的廠區還有這些辦公樓、宿舍樓和廠房都這么閑著沒人過問嗎？”

　　“是啊，自從五年前垮臺后就沒人管了。”老齊說道：“開始的半年還有廠領導過來看看，后來就沒人過來了。”

　　“那廠里還剩多少人？”

　　“除了我和另一個值班的之外，沒其他人了。”

　　“哦，那誰給你們發工資？”

　　“別提了，都快一年沒發工資了。要不是怕前邊的工資要不回來，我們倆也不管了。”老齊憤憤的罵道。

　　“那之前你們到那里開工資？”

　　“廠里的出納那時還會把錢送過來。”

　　問到這里王可建心里有數了，他知道這個廠歸縣經委管。只要能找到管這個廠的人，那就好辦了。

　　“老齊，能不能領我們去廠里看看。”

　　“行啊，你老領導發話，這點事才到那里，等等啊，我找個手電，天快黑了別磕著碰著。”說著，老齊從破桌子的抽屜里找出一個手電，拍打了幾下，見還能亮，便領著王可建一行人向廠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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