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我不想管這里的事
風月古道客棧的所有客人不得離開貢卆。
這是天剛擦黑的時候瑤姐接到的徐警官電話通知,當時很多人都已經收拾完行李打算第二天撤了,除了喬云霄和傷勢沒好的陸北深,還有打算留下來照顧陸北深和等待程燁方子欣消息的凌雙、陸北辰和顧初。所以,在接到這個通知后大家都惶惶不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有人怨聲載道聲稱不想再在鬧鬼的客棧住下去。
八點多鐘時徐警官帶著兩名警察來客棧了,其中一名警察進了程燁的房間,不多會下樓的時候把他們的東西都拎下來了。眾人紛紛猜測,陸北辰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著咖啡,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明鏡。
程燁和方子欣出事了。
果不其然,徐警官開始針對程燁和方子欣的事情跟每一位住客進行核實,后來瑤姐忍不住詢問,徐警官才透露西奈山上發現兩具尸體,現場有遺留下來的物品,還有最后的目擊者,他們有理由懷疑兩名受害者也許就是失蹤了的程燁和方子欣,但被害人的具體身份還要進一步驗證。
這個時候背包客最多的就是風月古道客棧,再加上之前也有報警說有人失蹤,徐警官自然就想到了瑤姐這邊。當然,醫療組那邊警方也沒放過,挨個進行了盤問。
陸北辰也接受了調查,不過他聲稱與程燁和方子欣不熟,并不清楚這期間兩人跟誰有過恩怨。鬧哄了一個多小時后警方離開,整個客棧都陷入死一般的寧靜,尤其是凌雙,呆呆地坐在門口,她不知道這是怎么了,一群人高高興興地來,可再回去的時候就不再是完整的一隊人了。
陸北深沒上前安慰,可實際上在喝東西的時候會時不時看她,看得出他挺擔心她的情緒。所有人都在沉默,但更有可能的是大多數人是被嚇到了,先是一個離奇的規矩,然后又出現血手印,現在竟有人命發生,貢卆這個地方處處透著詭異。沒有人回房間休息,有的人坐在湖畔旁,有的人在露天的桌子旁坐著,還有一些在大廳的咖啡桌,發呆的、喝酒的、抽煙的……
夜不可避免地來臨了,除了客棧燈火通明,其他一切都是黑漆漆的。滿天鋪了星辰,密密麻麻的,近乎掩蓋了月亮。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個姑娘尖叫道,“西奈山的尸體絕對不會是程燁和方子欣,咱們再給他們打電話,繼續打!”
顧初悲涼地看著那位姑娘,她的臉上呈滿驚恐,嘴唇發抖,似乎在用最后一點力氣喊完了這句話。人在極度驚恐的時候就會爆發,正如這位姑娘一樣。這句話像是一枚魚雷,終于炸開了深海中的沉默,大家都開始情緒激動起來了,紛紛嚷著程燁和方子欣會沒事。
喬云霄從瑤姐那拿了一大瓶的青稞酒,坐下后開了蓋兒,順了四個杯子,問了句,“這件事你們怎么看?”
他對面坐著陸北辰和顧初,身邊坐著陸北深,桌上是風干的牦牛肉和三道簡單的小菜,因為西奈山發現尸體這件事,他們晚飯誰都沒吃好。陸北深接過一杯青稞酒,悶頭喝了一口,暫時沒發表意見。顧初趴在桌上,下巴抵著右手的手背,左手慢慢伸上前,手指頭在一杯裝滿青稞酒的酒杯上摸啊摸的,陸北辰見狀后,不著痕跡地將杯子移到了一邊,令她的手指頭撲了空,她歪頭不悅地看他,可他沒理會她眼神的抗議,也沒看她,開口對喬云霄說,“山上的十有**是程燁和方子欣,只是按照當地的警力情況,想要破案未必那么容易。”
喬云霄沉默地喝著酒,許久后,又點了支煙。
“良心建議,你們兩個也盡早打消對貢卆的念頭。”陸北辰將牦牛干遞給了顧初,接著說,“這種地方規矩太多,未必是你們的良地。”
顧初漫不經心地啃著牦牛干,尋思著還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陸北辰,他竟也知道喬云霄和陸北深來這的真實目的。可轉念一想,他本來就是陸家人,就算沒了股份和不參與陸門的生意,他也不可能說對自己家族的事絲毫不知,所以知道這些也并不奇怪。很顯然喬云霄也想到了這點,抿了口酒笑了笑,“誰能想到商場上的死對頭能坐在這里談天說地?”
話畢他瞅了陸北深一眼,意有所指。陸北深拿著筷子正在跟一粒花生較勁,聞言后說,“什么叫死對頭?不過就是爭塊地而已,價高者得,都是利益社會,還真當跟以前做生意似的打打殺殺?”
喬云霄倒是較真了,“我倒是想聽聽你對那塊地的看法。”
陸北深半天夾不上那顆花生也就作罷了,筷子一放,喝了口青稞酒,半晌后坦言,“說實話?”
“當然。”喬云霄輕輕轉動著酒杯,“這個時候大家似乎都在一條船上。”
陸北深朝著他一伸手,“給支煙。”
喬云霄摸過煙盒,從中抽出一支給他,又看了眼陸北辰,詢問他要不要。陸北辰原本怕嗆到顧初,但見客棧所有的窗子都開著的,通風極好也就點了下頭。顧初對于男人之間有關商場上的話題不感興趣,見凌雙還身形孤獨地坐在那,抱著大盤的牦牛干就過去陪她坐著了。
陸北深點了煙,深吸了一口后說,“貢卆這個地方的確適合開發,但說實在的,我有點打退堂鼓。”
“因為死了人?”喬云霄彈了彈煙灰問。
“不,那個王族長太難搞定了。”陸北深吐了口煙圈,眼角眉梢略有倦怠,“如果都能用錢擺得平會一點事都沒有,最怕的就是有精神信仰的人,而且不是一個,是一群,我想砸錢都無的放矢。”
喬云霄若有所思。
“哥,你的意見呢?”陸北深抬眼看陸北辰。
陸北辰夾煙的手搭在窗臺上,青白色的煙霧猶若細絲幽幽地向黑夜飄散,他說,“你現在是大中華區負責人,很多決定要靠你自己去做。但有句話總是對的,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你們想要強扭,就有做好承受強扭后果的準備。”
喬云霄嘆了口氣,“我做生意這些年也從沒遇上過這種事,也許貢卆這個地方真的有邪氣。”
“邪氣倒是未必,人為就更可怕。”
喬云霄笑看著陸北辰,“有時候不信命不行,也不知道是因為你來了就發生了命案,還是因為要發生敏感所以上天派你來了,冥冥中注定這玩意誰都說不準。”
陸北深不悅地看著他,“喬總,顧初都嫁給我哥了,你說話就別失戀帶酸的了。”
“陸總,你怎么說也是大中華區的負責人,一口一個哥,沒斷奶?”喬云霄譏諷。
陸北深眉頭皺得更深,喬云霄馬上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差點忘了你身體不好,我賠罪。”
“喬云霄,你還真當我不敢跟你爭地是吧?”陸北深被他的話給激到了。
似乎喬云霄對付陸北深還是游刃有余的,故作驚訝地看向陸北辰,“怎么你弟弟的病好了嗎?”
“沒徹底好,所以只能跟你做對手。”陸北辰輕描淡寫地回了句,然后抿了口酒。
喬云霄一怔,隨后哈哈一笑,拍了拍陸北深的肩膀,“哎,你哥損人的功夫比你強多了。”
陸北深往旁邊靠了靠,躲開了他的手。陸北辰彈了煙灰,問陸北深,“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
陸北辰也就不再多問了,北辰基金,不,現在應該叫做北深基金,已投入主要資金全面開發顧家的藥方,依照之前的規定,藥方的所屬權屬顧家。陸北辰雖沒參與這件事,但想了解生物開發并不難,藥品開發挺順利的,而北深的病情通過藥物也能得到控制,這是他多欣慰的。
喬云霄又把話題轉到陸北辰身上了,還是程燁和方子欣的事,問他,“既然你預料到了當地破案的質量,那么想怎樣?要不要插手?”
陸北辰卻沒回答,煙頭靜靜燃燒,許久,一大截煙灰。喬云霄盯著他,“你遲疑?”
陸北辰這才彈了一下煙,煙灰悄無聲地落下,他抽了口煙,吐出,目光落在坐在門口陪著凌雙說話的顧初身上。“我不想讓她再經歷危險。”
喬云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少許又轉頭看向他,冷笑,“也許有你的地方就有死亡,她跟你在一起注定就要擔心受怕。”
陸北深聽著這話很不舒服,敲了敲桌子,“喬云霄,你會不會聊天?”
“我說錯了嗎?”喬云霄語氣冷淡,盯著陸北辰,“如果不是遇上你,也許顧初還安安穩穩地待在瓊州,更也許,顧思就不會死。”
“喬云霄你夠了。”陸北深低喝。
喬云霄沒再多說什么,一仰頭將杯中酒喝光。
就這樣,三人緘默了,自顧自地喝酒,可每個人都心事重重。許久后,陸北辰才低低說了句,“所以,我不想管這里的事,我會帶著她盡早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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