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以身家來換
陸北辰知道秦蘇聰明,所以向來跟她說話直截了當,他說,“陸門有無辜,也有錯,對顧家做的事是不爭的事實,一旦流言繼續(xù)惡化,再將陸家與顧家的恩怨給揪出來,那么陸門的聲譽將會受到很大影響。//陸門從來都不是吃虧的主,勢必要為自己來證名,但一旦只想著摘清自己,他人的境遇就會變得很糟糕。我的條件很簡單,在不牽扯與顧家恩怨的情況下正面澄清一切事,另外,陸家要將盜竊成果歸還。”
秦蘇安靜地品茶,期間沒有打斷他的意思,等他說完后,她放下茶杯,笑了笑,“北辰,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不需要你一碗水端平,你要記住,你是陸家的人。”
“但我同時也是負責這起案子的顧問。”陸北辰公事公辦。
秦蘇朝后倚靠,眼底始終帶笑,“看來是我會錯意了,我以為你今天來是為了敘舊,是為了陸家的危機,看來,顧家丫頭在你心里的位置遠勝于陸家。”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陸家奪了顧家的藥方是事實,逼得顧氏家破人亡也是事實。”陸北辰說。
“我雖然不從商,但跟在你父親身邊耳濡目染也幾十年了,沒學得太多精髓卻也知道一樁生意的達成是雙方自愿,你有你的條件,同時也要接受我的條件,這樣才叫公平交易。”秦蘇收了收羊絨披肩,看著他,“今天你來與其說是解決問題,倒不如說是來進行交易,那么,總要聽聽我和你父親的意思才對。”
陸北辰何其聰明,聞言后笑了,“你們的條件無非是林家。”
“老生常談的話我的確不想多說,但事實證明強強聯(lián)合才能成為生存下來的適者,就好像現(xiàn)在,林家根本不在乎我們陸家做過些什么,他們的眼里只有利益。”秦蘇起身,慢慢地踱步到窗前,看著紛落的樹葉輕聲說道,“所以解決流言的辦法未必只有澄清,公眾跟著湊熱鬧無非是陸門蒙了一層神秘面紗,那么,再給公眾一個喜訊好了。人總是這樣,喜新厭舊,當今社會太忙太燥,沒人會有時間和精力來揪著陳年往事不放。”
陸北辰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眉頭悄然皺起。秦蘇沒回頭看他,但也能想象到他的神情,繼續(xù)說道,“陸門盤根錯節(jié),哪是一般豪門之家可以比的?如果你只是個白手起家的企業(yè)家兒子,那么你喜歡娶誰就娶誰,我和你父親絕對不會干涉,但陸門的身份和地位就決定了你不能為所欲為,這個道理你父親從一開始就懂得,你也要學得懂事才對。”
話畢,她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的背影,“秦姨知道你不喜歡林嘉悅,但林嘉悅眼里心里就只有你,她又是林家的獨苗,要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想必你林伯父也不會同意。唯一的可能就是北深,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據(jù)我所知,北深心里念著的是個叫凌雙的姑娘,可惜了,那姑娘家是有點底子,但還夠不上陸家兒媳的資格。”
陸北辰一直沉默,直到她說完后他才緩緩開口,“秦姨,我想陸家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這話令秦蘇眉頭一緊,少許后她走回沙發(fā)旁坐了下來,似笑非笑,“你說什么?”
“現(xiàn)在處于為難之中的是陸家。”陸北辰眼角掬了笑,淡淡的,無溫度,“自顧不暇又何必拉他人下水?”
“僅僅是因為流言蜚語嗎?”秦蘇不以為然。
“難道秦姨也認為這些是流言蜚語?”陸北辰始終淺笑,“一旦陸門新藥害命藏尸甚至要殺人滅口這三宗罪坐實,那么,就算是搭上十個林家也無濟于事。”
“這是污蔑。”秦蘇淡淡地說,“陸門能有百年基業(yè)你以為憑的是什么?只憑幾句污蔑就能毀了陸門?”
“現(xiàn)今社會不及以前,人言可畏四個字往往會是一座大山壓下來。”陸北辰輕描淡寫,“千萬不要小瞧輿論的力量,尤其是在中國,當初,你們不也是利用輿論毀了建科?那可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龍頭企業(yè),與陸門在國外的地位旗鼓相當。”
秦蘇怔了一下,許久后盯著他,突然問,“你這么信誓旦旦地來找我,我問你,陸家和顧家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全部。”陸北辰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秦蘇眼中暗驚,想要脫口問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但又咽回去了,她想起了科洛,那個常年黏在他身邊的偵探,他是有點本事的。想了想,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就應該清楚陸門必要時會采用一些極端的手段來維護名譽。”
“兩敗俱傷嗎?”陸北辰風輕云淡地反問。
秦蘇蹙了蹙眉頭,剛剛的輕松不在。兩人談判的主動權落在了陸北辰手里,又或許,從他來到這就不曾讓出主動權,他端了茶,潤了潤喉,說,“曼普實驗室建立的目的我清楚,那個藥方真正是怎么回事我也明白,顧家是對不起陸家,但陸家又何嘗放過顧家?怎么,難道我父親是想將過去所有的不堪全都暴露人前達到平息輿論的目的?秦姨,您是個聰明人,這種方式到底是能平息輿論還是讓輿論繼續(xù)惡化,您很清楚,尤其是在國內(nèi)的環(huán)境下。”
秦蘇的笑容漸漸斂藏,眉宇之間有了考量。
“陸門順風順水的階段自然無謂流言蜚語,但現(xiàn)在正值陸門風雨飄搖的時刻,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陸門,所以,流言蜚語有可能就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蘇的目光驟然變得警覺。
陸北辰就笑了,“雖然我不在陸門,但也清楚現(xiàn)在陸門正是新老交替的階段,哦,我突然想起來,當年我父親坐上交椅后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清除了元老勢力,那時候陸門也都是人心惶惶。現(xiàn)在,輪到陸東深了,他心里有沒有底,是否能徹底取代太上皇順利掌權,就要看這次如何化解危機了,秦姨,您說是嗎?”
秦蘇看了他許久,最后,面色漸漸恢復平常,“看來,以顧家的把柄強迫你就范無濟于事了,既然你知道陸家為什么要針對顧家,那么想必也做好了保全顧家名譽的準備。”
“是。”陸北辰承認,“但我不想讓這件事曝光,所以要求陸家的是,無論如何都要對顧家曾經(jīng)做過的事閉口不談。”
“換句話說,你想讓陸門背上黑鍋?你以為你父親能咽下這口氣?”
“顧家家破人亡還不足以平復這口悶氣?”陸北辰字字珠璣,“我相信您有辦法勸服我父親,至于我大哥,我想他不會對陳年舊事感興趣。”
秦蘇提醒,“你以為你的小警察朋友查不出來?”
“陸門只承認自己做過的事,臨實驗患者和因為利益逼得顧家出事,至于殺人藏尸,我會查清楚,這頂冤枉的帽子我不會讓陸門戴。”
“我是不是要感謝你還能信任陸門?”
“依我父親的性格,如果真死人了絕對不會讓尸體還有機會面世。”陸北辰冷笑,“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好吧,就算這樣,你是陸家的人,還是一樣要接受林嘉悅。”秦蘇實話實說,“雖然我很喜歡顧初那個姑娘,但以后能幫你的只有林嘉悅。”
“能幫得了我,那么您兒子陸東深呢?”陸北辰唇角上揚,“難道你不怕我利用林家的勢力造了您兒子的反?”
秦蘇笑了,“北辰,你不會。你該清楚,在我心里你、北深跟東深、南深沒任何區(qū)別。”
“做母親的總要為自己兒子著想,當然,我很感謝您的信任。”陸北辰看著她似笑非笑,“我不會娶林嘉悅,如果因為我是陸家人的身份,那么,我從今天起可以不再做陸家人。”
秦蘇驚愕,“什么?”
“秦姨,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不是無私的,為了自己的孩子,但同時也沒有一個母親不是自私的,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陸北辰目光犀利,“我保您的兒子江山坐穩(wěn),與此同時您也要保證我和顧家全身而退。”
“你想干什么?”秦蘇擔憂。
“我會讓出我在陸家的所有股份,退出北辰基金。我在陸家有三成股份,其中兩成會讓給陸東深,一成股份給北深,北辰基金我會轉(zhuǎn)到北深名下。別誤會,我只想保障我弟弟的衣食無憂,他對商業(yè)不感興趣,不會對陸東深造成威脅。”
秦蘇萬萬沒想到他會這么做,看了他許久后開口,“北辰,你瘋了嗎?”
“秦姨,我用我的身家來換我的自由和顧家聲譽,希望您能成全。”陸北辰一字一句道。
秦蘇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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